“哎,這裡要是再擺放一顆金銀樹,就完美了。
站在一堆最精良,最上等,黃金紋飾的波斯式盔甲前,侯傑強迫症爆發,搖頭晃腦的惋惜着,金銀樹就是他在埃米爾府裡拼成的那顆,可惜被哈里發哈桑看上帶走了。
跟在他身後,李缺卻是一臉古怪與鬱悶,外加些許厭惡。
她還真沒看錯,那些極品紫檀木做的桌椅,就是李捷欣喜若狂得到的那一塊,而且整個所謂人間天堂的建設,幾乎也全都是李捷的財富。
耶路撒冷大突圍之前,爲了分散後方追兵的注意力,李捷將征討西亞獲得的幾乎所有戰利品還有全部攜帶來的宮廷財物全都分散給了十多萬外族僱傭軍,讓他們分散逃跑。
看似一條生路,實際上這些財富卻是地獄的邀請函,向北突圍這些人絕大部分沒有逃出去,後來哪怕閩國贖買到的奴隸,帶去的十多萬天竺人府兵都寥寥無幾,還沒有拼死一戰慷慨激昂願意跟李捷一同戰死的漢化天竺人回去的多。
除了這一部分財富,還有些搬不走的大件也被遺留在了營地中,這些財富,絕大部分被在北方攻擊閩國的拜占庭軍,君士坦丁四世所獲得。
不過君士坦丁四世還沒等捂熱乎呢,浩浩蕩蕩的阿拉伯騎兵又是殺了過來,誰都不知道侯傑如何運作的,神不知鬼不覺,大約三層那裡的財富被他搞到了手,建造出了這座所謂的人間天堂。
實際上,叫這裡鷲巢更妥帖一些。
當然,維持這裡還需要一大筆費用,侯傑也不得不另尋蹊蹺。
“你真是瘋了!”
聽完侯傑的財富來源,李缺又是震驚外加厭惡的搖了搖頭。
敘利亞的財富幾乎被抽乾,侯傑又不是商人,奴隸貿易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爲了多弄一筆財富,侯傑竟然把手伸向了一個不可觸摸的禁地
。
軍餉!
當然不是敘利亞的軍餉,爲了擊敗閩國,拉布爾賈布爾等輔士派差不多動員了整個阿拉伯半島的力量,五十多萬各部族阿拉伯牧民,連十多歲的小孩子以及五十多歲的老頭子都披甲上了戰場,大敗李捷與君士坦丁四世後,這支令人生畏的大軍被分成了三股。
一股老弱遭到裁汰,就地定居在伊拉克,波斯灣沿岸以及敘利亞阿勒頗埃及等各個主要城市半生活半屯墾駐紮下來,這部分大約就有十多萬,剩下分成東西兩股,大約二十萬阿拉伯遊牧騎兵去了西方,追着拜占庭的屁股後面窮追猛打,伊斯蘭與基督的拉鋸線又回到了飽經摧殘的小亞細亞,後世的土耳其境內,在那裡,兩面三刀的拜占庭得到了最嚴酷的教訓。
根據戰報,似乎用不了多久,阿拉伯的鐵蹄就會再臨君士坦丁堡城下了。
爲了支援這路大軍,整個中東的力量亦是全力向這裡輸入,侯傑貪墨的軍餉亦是這路軍隊的軍餉,而且前方將士拼死掠奪到的戰利品,郵遞回來還多半被侯傑踹到了兜裡。
雖然不是閩國軍隊,但身爲一個軍人,李缺依舊感同身受,前線吃緊,後方緊吃,一個個將士爲了國家拋頭顱灑熱血,他們的血汗救命錢卻落入了別人的腰包,感慨搖着頭,李缺頗爲厭惡的盯着侯傑背影。
不過欣賞了半天自己的傑作,侯傑卻還是那一副得意卻懶洋洋的樣子回過了頭。
“行了,李大都尉,我帶你去個地方,在哪兒,我有工作要給你。”
感慨的盯着他的背影,李缺強忍着厭惡跟了出去。
剛出了圓頂清真寺大門,一點兒意外卻發生了。
“保護埃米爾!”
緊張的吼聲中,侯傑帶來的衛隊圍成了個圈子,一個個拔刀持弓在手,警惕的盯着外延,圍了一圈,也是幾十個本地的守兵卻是手足無措的看着。
眼看着一幕,李缺亦是緊張的把手探進袖口中,一縷寒光旋即在她寬大的阿拉伯婦女黑袍袖口綻放出
。
“怎麼了?”
頗爲不耐,侯傑不愉的左右大量着問道。
“埃米爾,他們,他們都是哈瓦利吉派啊!”警惕的左右觀望着,侯傑的衛隊長,一個健壯的跟棕熊有一拼阿拉伯人,麥地那出身的法達萊焦急的說着,同時仇恨的望向周圍一個個阿拉伯人同胞。
雖然是一個倡導和平的教派,但伊斯蘭從復興的那一刻開始,始終就伴隨着血腥,不論是對外的大規模擴張,還是對內政見的不同,伊斯蘭創業之初就被分外遷士派和輔士派,既後世的遜尼派與什葉派。
哈瓦利吉派還是最近十多年才崛起的伊斯蘭教派之一,不過在這個時代,哈瓦利吉派可以堪稱當代的恐怖分子。
權利爭奪下,前代哈里發阿里與前代敘利亞總督穆阿維葉在隋芬爆發大戰,穆阿維葉馬上要戰敗的時候,接受了阿穆爾的計策,用槍挑着《古蘭經》要求和談,這一要求,立馬讓阿里派分裂成兩部分,主戰派以及主和派。
絕大多數人主張與穆阿維葉妥協,阿里也同樣主張妥協,氣憤的主戰派大約一萬兩千人脫離了阿里的軍隊,組成了哈瓦利吉派,並且還另立哈里發,阿卜杜拉。本。瓦海布。拉西比成了這個教派第一任哈里發。
這個教派的政治思想主張哈里發應該由穆斯林公,任何虔誠,熟讀古蘭經的穆斯林都有資格參選,而不是由麥加麥地那出身的古萊氏人,不分種族與民族,甚至奴隸都有資格參選。
不過爲了維護自己的政治理念,哈瓦利吉派卻走了一條恐怖與危險的道路。
武裝暴動,刺殺!
伊斯蘭的重要時代,四大哈里發最後一任阿里就是死在狂熱的哈瓦利吉派手中,幾乎同一時間,穆阿維葉也遭到了刺殺,最後躲過一劫,爲了發揮自己的政治理念,他們不惜清除一切可能成爲哈里發的人。
這樣一羣狂熱的恐怖分子保衛下,侯傑還是阿拔斯王朝敘利亞總督埃米爾這樣的重臣,他們必殺的對象,也難怪護衛們緊張,聽到這個名字,就連李缺都是心頭一突,握着兵器的手更緊了些。
誰料到聽到這麼一聲言語,侯傑反而惱火的猛地一鞭子抽到了法達萊的背後,惱怒的吼道:“都放下兵器
!哈瓦利吉派又如何?還不是穆斯林的兄弟!本埃米爾就很欣賞他們的觀點!任何人都有資格擔任哈里發,而不是麥加麥地那少數幾個氏族,真主面前,人人平等!”
震驚,無比的震驚!哈瓦利吉派的政治主張在這個時代絕對是異端思想,卻從侯傑的口中說出,這個震撼可不亞於後世奧巴馬公開承認自己支持恐怖主義一樣,一百多個侍從全都傻了眼,足足好一會,纔有人陸續醒過神,趕忙把刀插回了刀鞘中。
有的人彷徨,有的人卻顯露出了狂熱,當然,還有的人露出了厭惡與不甘,自己這些親衛的一舉一動,都被侯傑不動聲色的看在了眼中。
當然,也有他沒看到的地方,跟在他身後,李缺那翠綠的宛若寶石一般眼眸也是劇烈的跳了跳。
任何人都有資格擔任哈里發,她似乎隱約摸到了侯傑的野望!
到底是侯君集的兒子,終究不肯蟄伏人下,這麼看來,他早早地背叛閩國,說不定還是閩國的大幸了。
想着,李缺亦是垂下了頭。
小小的“狀況”被擺平後,侯傑又恢復了那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安撫了下剛剛驚詫的哈瓦利吉派守軍,看着一個個守軍受寵若驚的模樣,李缺實在想不通,侯傑究竟哪兒來的如此大人格魅力。
在這些哈瓦利吉派帶領下,侯傑又去了城堡拜會了幾個教派大首領,這才領着李缺沿着城堡後方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繼續向後走進山壁中。
這兒還真是個詭異的地方,高加索山脈地處高寒,哪怕這個時節都飄着小雪,越往山璧裡走,卻越來越熱,侯傑進山時候穿着的大外套都被脫了下來丟到一旁,李缺的額頭亦是冒出了汗水,她卻是強忍着。
通過一長條黑暗的甬道,一絲亮光終於映入了眼簾。
哪怕震驚了一路,到了這裡,李缺依舊忍不住再一次震驚的瞪圓了眼睛,侯傑已經修飾成阿拉伯人差不多的面孔上卻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得意與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