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背叛?”
得到房遺愛在背後撐腰,巴爾丹立馬又如同打足了氣的漢奸那般,衝到了城牆最前頭。
“卑路斯,你不也是大唐的疾陵州大都督嗎?要說背叛也是你先背叛!本老爺專心侍奉閩王,欺騙你這個賊子也是應當的!活該你上當!”
真是一點兒貴族風範也不講了,巴爾丹就差沒跳着腳罵街了,如此指名道姓的稱呼,蔑視的態度彷彿卑路斯是最低賤的奴隸一般,這語氣,氣的一向自視甚高,甚至自封爲萬王之王沙汗沙的卑路斯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
而且更讓他發狂的還在後頭。
“卑路斯,你不是在找巴薩克大人嗎?這就讓你見他!”
說着,巴爾丹又是在身後嬉笑的撿起個盒子打開,一個圓鼓鼓的東西頓時被城牆上滴溜溜的扔了下去,不是巴薩克蒼老的人頭還是哪個?接下來,巴爾丹退後,又是一個個波斯貴族被推着按在了牆頭。
“卑路斯陛下,我們是蘇倫家族的,求陛下救命啊!”
“蘇倫家族通賊從敵,斬!”
紛亂的求饒聲與冷血的命令聲幾乎同時響起,十幾把鬼頭大刀高高輪起,雪亮的的斬下,咔嚓的聲音中,人頭打着旋兒飛落下城牆。
“看到了嗎?這就是從賊卑路斯的下場!”
眼看着炯炯的鮮血從城牆上流成了溜,卑路斯背後的陣營頓時騷動了一下,也讓卑路斯心頭顫動了下。
帝王跟黑色會老大也是有幾分相似的,手下自己處置無妨,卻不能交給別人處置,那就會人心渙散,沒人跟你混了。
眼看着又是十來個蘇倫家族的波斯貴人被推上了城跺,卑路斯強忍着怒氣高高喊了起來:“手下留人!”
“我來自波西斯的卑路斯願意出黃金五萬贖回蘇倫家族的人!”
不屑的冷哼一聲,房遺愛又是一擺手:“斬!”
鬼頭大刀又是被高高舉起,旋即又是一片血光飛濺在城頭之上。
“我出黃金六萬,停手!”
“斬!”
“十萬!”
“斬!”
一聲聲冷酷的斬中,蘇倫家族,從安息帝國傳承下來的古老家族數百口上到八十老者下到七八歲幼子全被斬殺殆盡,可以說除了幾個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以及年齡不滿十六的女人被髮配爲奴外,整個千年家族在世間一切痕跡就此被抹去。
雖然殘忍,卻沒人同情,這就是政治!蘇倫家族能從上一次安息帝國轉變成薩珊帝國的劇變中存留下來,就是因爲他適應了薩珊新的政治形勢,可惜,這一次,它卻沒有適應,逆流而上的結果往往就是這樣被歷史的大潮流,沖刷的一乾二淨。
親眼目睹了一場政治大屠殺,巴爾丹以及其他的幾個波斯貴族全都是冷汗溼透了後背,尤其是一些其他貴族,他們昨夜可是被巴爾丹脅迫才投誠的,到現在也沒有洗脫被政治大清洗的危險,這回欺騙了卑路斯,還沒了繼續下注的機會,前途如何,所有人心中都是忐忑無比。
城下,紅着眼睛看到最後幾個蘇倫家族人被斬殺,狂怒已經侵吞了卑路斯的理智,看着城頭上再次露出房遺愛這個死敵和巴爾丹這個叛徒露出令他發狂的微笑,卑路斯氣的發狂的揮出了戰刀。
“殺!給沙汗沙奪下這座該死的城市,殺光該死的唐人與這羣叛徒,殺!殺殺!”
在卑路斯暴怒的聲音中,跟隨他身邊的鐵騎剎那間揚起了馬鞭,數以萬計的草原鐵騎怒吼着向渴水城衝了過去。
真宛若黑雲壓城城欲摧!
呼的一片箭雨壓的房遺愛也不得不縮頭回城跺,嗖嗖的飛箭打在閩軍盾牌上猶如雨打殘荷一般,先鋒壓制住了守城守軍後,隨後的草原騎兵高高拋起了手中繩套,在草原練就的套牲口的本事在這裡也被得心應手的運用出來,數不清的繩套套在了鋸齒一樣的城跺上。
一時間,攀附在城門上的草原狼密集如蟻,這一手,還真是讓守軍措手不及,牛皮編織成的繩套堅韌不已,就算用刀割也得割半天。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剛剛緊閉的鐵閘門竟然嘎吱嘎吱的升了起來,粘在上面,還懸掛着半個血肉模糊的馬身子,突然洞開的城門讓擁擠在城下的草原騎兵都愣了神,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後,不知道誰率先興奮的大嚎一聲,數不清的騎兵爭先恐後向城門內擁擠了過去。
對於這些中亞騎兵來說,城門被攻破,就意味着城市陷落,就意味着守軍意志的崩潰,就意味着可以入城縱情搶掠,將別人的財富,女人,糧食,布匹,還有令人爲之瘋狂的絲綢,黃金,不可缺少的茶葉,鹽巴裝進自己的口袋裡。
打破城池,就意味着一切。
可惜,這一回草原狼失算了,他們忘了剛剛自己的大王如何狼狽逃了出去,衝進城門後,映入眼簾的不是想象中鱗次櫛比的民居,富人的豪宅,商人的店鋪,而是屍體。
層層疊疊的屍體。
剛剛入城的兩千多波斯鐵騎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包裹着鐵皮的屍體,身上密密麻麻插滿了弩箭,有的人還爬附在城牆上,拼命向上伸出的手證明了他們臨死前是多麼絕望。
驚呆了的中亞騎兵扭頭就想向外擠出去,可身後更多滿腦子搶掠狂熱的同伴卻同樣蜂擁的擠進來,將狹窄的城門堵的結結實實的。
“差不多了,放閘門。”回頭看着身後羅城中再一次充滿草原狼的身影,房遺愛淡笑的擺了擺手。
轟隆一聲巨響,幾噸重的千金閘再次轟然落地,底下還在擁擠着的草原狼直接被擠壓成血肉碎末,在甕城中草原騎手猶如圈進羊圈的羊那樣,驚駭的向四周張望着,翁城的城牆上,又是數不清的弩箭探了出來……
“啊!!!”
又是熟悉的慘叫從甕城傳了出來出來,卑路斯的臉色真如同被扇了耳光那樣難看,就在這功夫,左右兩城隆隆的炮聲又是傳了出來,惹得中亞各部族的首領驚愕的左右探望着。
片刻後,幾乎同時左右翼都跑來了無比驚慌的傳令騎兵,驚慌失措的跳下馬,幾乎是逃着奔到了卑路斯面前,哭號着喊道:“沙汗沙大事不好!閩人在右圍城設下了埋伏,左大都尉被炮打死了。”
“沙汗沙,閩人左城也有埋伏,將士們損失慘重!”
“怎麼辦?”
紛亂的吼聲中,卑路斯此時的臉色已經接近慘白,這才反應過來,既然閩人已經提前有了防備,又怎麼會在東西城沒有準備?
聽着城內麾下在閩人弓弩下痛苦的嚎叫着,再看着身邊迷茫慌亂的部下,幾乎跟斷了命根子一般咬着牙,卑路斯野獸那樣嚎叫着。
“退兵!!!”
也真是被渴水城一張不斷吞噬生命的大嘴嚇怕了,一聽到命令,從各部酋長到下方小兵,撒丫子掉頭就往回走,就算城內的慘叫還在繼續,對於這些袍澤兄弟,他們也管不過來了。
看着城下黑乎乎的遊牧大軍潮流般來,又烏壓壓的退卻,站在城頭上,房遺愛冷笑着一錘牆磚哼道:“算你們明智!”
“來人,給翁城裡的王八們傳令,他們的大軍已經丟下他們跑了,讓他們丟下武器投降,不然全部殺了!”
“喏!”
就憑着一圈牆,一天幾乎一兵沒費,殺敵三千多,接到命令的小卒都是吐氣揚眉,趾高氣昂的跑了出去。
“投降不殺,頑抗者死!”
甕城城牆上,幾千人一同用波斯語或者唐語大吼着,已經被弩箭射破了膽子的草原狼們真是如蒙大赦,乒乒乓乓的就把弓,刀什麼的扔在地上,爬撫在地上臉頭都不敢擡。
原本是來打劫的,可到頭來連自己都賠上了,在城牆上弩箭嚴密監視下,被困住的兩千來個草原狼垂頭喪氣的一個個舉着雙手從牆內走出,剛一出來就立刻被閩人右武衛以及波斯私兵用貴族們關奴隸的枷鎖套在頭上,壓進了地牢。
南方印度河也要開始動工興修水利工程,可正缺勞動力。
一個個戴着枷鎖的粟特人,閃人,阿蘭人都是憋屈的被關押起來,唯一例外的卻是突厥人,閩軍中遷移來的突厥人不少,十多個突厥將士甄別下,一百多個突厥俘虜都被挑了出來,非但沒有虐待,反而好吃好喝的招待起來,看的其他族嫉妒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夕陽斜照在渴水城頭,領了一匹馬,一口袋糧食,一百來個突厥俘虜磕了好幾個頭,這才感激的打馬離去。
另一頭,十來個粟特人,阿蘭人俘虜正被壓往城西,卻“一不小心”,跑了二十多個,眺望着倉皇向北方逃跑的俘虜,房遺愛滿是笑意的點了點頭。
嘿,這離間計也成了,我家娘子真是用兵天才!
“來人,給閩王傳信,烏龜已經爬出山,縮頭在渴水嶺!”
“喏!”戴着笑單膝跪下,傳令兵旋即回到快速跑到城樓中,不一會,三隻海東青凌厲叫着從城樓盤旋而出,抖着翅膀就飛向了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