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營寨前,一大羣青羌馬賊還在扯着嗓子罵個沒完,不過吐蕃人連理會都沒理會,就跟米國不打朝鮮一樣,一個箭頭還幾百錢呢,這些青羌馬賊命都沒那麼值錢,怎麼打怎麼賠。
山上,僅有那一副寶貝疙瘩望遠鏡在人手中輪流傳看,每個人都是心裡焦急異常,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了,誰也不知道薛之觀帶着李道宗的大軍還能跑多久,留給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殿下,誘敵已經失敗了,祿東贊老狐狸不上當,我們趕緊準備着手進攻吧,時間不多了!”撂下望遠鏡,就連席君買都催促了起來,眼看幾距離成功到了最後一點,薛擎當項昆等等大賊頭也是焦急的望着李捷,甚至財富刺激下,這幾天一向小裡小氣的滿臉橫肉党項昆都是拍着胸脯盔甲說道。
“龍頭,下令吧,我們党項二郎打頭陣!”
“是啊,龍頭,時間不多了,不過是一羣吐蕃蠻子,您一聲令下,兒郎們就剁了他們。”
一幫頭領分分開口,唯有看起來一直是很精明的過天星閉口不言,僅僅是恭敬等待李捷決斷,繞是如此,一大羣人紛紛擾擾,也是讓李捷頭大不已了,猶豫着舉起了手。
不過就在這時候,一聲憤怒的叫罵忽然響了起來。“黃鼠狼這個廢物瘋了嗎?點什麼黑煙啊,不怕把官軍招來?”
心中一動,李捷快速奪過了望遠鏡,對着吐蕃軍營看了過去,片刻後,看着滾滾濃煙的吐蕃軍營,李捷喜上眉梢,揮手壓住了躁動的諸人命令道。
“再等等,吐蕃人忍不了多久了!”
吐蕃軍營還真是亂成了一團,哪怕意志再堅定的人,對於火與煙依舊沒有多少忍耐力,無關毅力,純粹是腦神經不由自主的控制,一團團冒着黑煙的糞球被丟進吐蕃軍營,原本整齊防禦在柵欄牆的精銳吐蕃四戍衛都亂成了一團。
這個年代除了唐宮中幾支爲數不多的皇帝儀仗隊,哪怕千牛衛大部分軍人都不要求什麼軍容呢,更何況遊牧出身的吐蕃。
本來乾的沾上汗水的牛羊糞煙就大,被山谷喇叭口的風就大,點燃後被包在搭簾裡借瑪麗投的也遠,大風一吹,半個和親營地完全被籠罩在了黑煙中,一個個棄兒達淩騎兵薰的雙眼通紅,一面流着眼淚一面還的扶着弓箭防止對方衝營,有時候眼睛受不了了這才伸手抹一把,眼淚,赭紅,還有黑煙混合在一起,一張張鬼臉抹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
尤其是祿東贊,誰讓他的帳篷僅次於文成公主了,成爲了火糞球的重點攻擊對象,早年祿東贊在家族中地位不高,好歹也吃了點苦,不過身居高位後那兒受過這等罪,沒過多久,祿東贊也晃悠着肥肥的身子毫無大倫形象留着眼淚跑了出來,一邊抹着同樣成花了的大圓臉,一面發狂的嚷嚷着。
“達扎那日鬆,啓林代尼瑪,給老夫出來!”
外面,一大羣青羌馬賊看着剛剛神氣非凡,如今哭爹喊孃的吐蕃人也是樂的哈哈直笑,在鬆州大戰前,吐蕃可是對大小羊同連年用兵,雙方的積怨很大,鬆州大戰中投靠了吐蕃的羌人頭領又大多沒有好下場,所以雙方一項積怨很大,能讓死對頭狼狽一番,不容的這些青羌牧民不高興。
“哈哈,吐蕃狗,吃屎吃的舒服吧?”
“吐蕃狗,趕緊給大爺交錢出來,不然一會薰死你們!”
以爲吐蕃人怕了,一個個羌人牧民真是眉飛色舞,得意非凡,拉着馬頭各種羌語髒話變着法的飄了過去,不過誰都沒注意到,前兩天過來聯絡搶肥羊的唐人馬匪,這個形式大好的時候卻都偷偷縮在了後面,不斷觀望着形式。
“嘿嘿,吃屎去吧狗蠻子!”看着吐蕃營寨中黑煙中猛的衝出來一張蠻人醜臉,騎着同樣薰的眼淚直流的吐蕃山地戰馬擇人而噬一般衝了出來,後面馬蹄陣陣還不知道有多少,李搞很是得意的對着尚且裝逼中的青羌馬賊撇了撇嘴,一拉馬頭,領着他的二十多兄弟大搖大擺的就揚長而去,反正這些羊同羌人都是僱來的炮灰,死了也不心疼。
後面,黃鼠狼李搞剛剛跑路出去一小圈,後面吐蕃營寨已經傳出了一聲戾吼。“羌狗,送死!”
一百多米,戰馬一個加速就到了,濃煙反倒爲吐蕃騎兵提供了庇護,等羌人馬匪反應過來時候,當先的吐蕃大將啓林代尼瑪已經通紅着雙眼殺到了近前。
比剛剛叫囂了半天的達扎那日鬆更早了一步,啓林代尼瑪心頭充滿了快意與嗜血的慾望,大吼一聲後,沉重的馬槊已經呼嘯砸了下來,馬槊槍頭下沉重的大錘竟然連續砸爛了三個人的腦袋,紅的白的飛濺了半邊天。
不愧是大將,沉重的馬槊輕輕一擺就端直了,藉着馬力,啓林代尼瑪扎糖葫蘆一般扎進了羌人馬隊,還沒等這些羌人反應過來,後面更多的吐蕃騎兵也滿臉猙獰跟了出去。
極速的騎兵打靜止的騎兵,簡直是一面倒的屠殺,僅僅一個回合,將近三百羌人馬賊非死即傷,僅有的點點慘叫聲也在馬蹄踐踏下銷聲匿跡,剩下百多人直接嚇得膽子都破了,沒等吐蕃騎兵整隊衝鋒呢這些人就直接一鬨而散,哭爹喊娘中往哪兒跑的都有。
正殺的雙眼通紅的啓林代尼瑪被這眼前一空弄得當即怔了怔,旋既他血紅的眼睛再一次鎖定了下一個目標,已經跑出去了好幾百米李搞宣呼呼的後背上。
“跟老子上,殺!”狼嚎一聲,啓林代尼瑪領着渾身浴血的五百多吐蕃四戍衛騎兵惡狠狠又一次奔了出去,忽然感覺,忽然感覺後背一涼,好奇的回過頭李搞差點沒從馬背上掉下來,也是扯着傻豬一般的嗓子喊到。“吐蕃狗追來了,大家快跑!”
真是什麼頭什麼兵,沒等李搞話音落下,他二十多個手下已經平均加快了一個馬速,反倒是李搞自己落在了最後面。
“這個小兔崽子!”對着張二蛋的後腦勺就怒罵一聲,忽然耳邊一亮,嗖的一箭擦着李搞肥耳朵就過了去,慌得黃鼠狼胖臉刷白,嗷的一嗓子倒是把後面啓林代尼瑪嚇了一大跳,還以爲這個大胖子要施展什麼反手箭呢。
不過啓林代尼瑪戒備了半天,那胖子嗷一嗓子後卻是狠狠一甩馬竟然跑到了馬隊前面,被這個鼠輩嚇了一跳,啓林代尼瑪心中大怒,再一次猛地打馬加快了速度。
此時,山坡上,拿着望遠鏡的李捷嘴卻都要樂成瓢了,這麼多天奔波前後,風餐露宿,爲的不就是這一刻嗎,吐蕃如今被引出來了五百多人,消滅了他們,本來就不善於防守的吐蕃人絕對是小菜一碟,臉上滿是興奮,李捷忽然拔出了橫刀,直接遞給了在一旁躍躍欲試的薛擎言到。
“薛統領,第一陣就看你秦川勇士得了!”
一句統領,似乎勾起了薛擎曾經的記憶,猛的右手擊胸,薛擎慷慨激昂的答到。“請將軍放心,不破敵酋誓不還。”
說着,接過了李捷遞過來的橫刀,大步流星就下了山,同樣是打頭陣,如今一大羣江湖首領看相薛擎的卻滿是羨慕。
不過唯一與衆不同的是,按計劃跟着薛擎突進的過天星楊翊臉上一絲別的神情都沒有,僅僅對李捷點了點頭後就跟了下去,看着他的背影,李捷卻是心頭一陣舒心,這些天,除了第一天楊翊給他出了個難題外,一直緊緊跟隨身後無比的支持,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
這麼給面子,倒是分好處時候,一定要給他多爭取點,看着隱藏在山下已經等候多時的關中游俠騎兵,李捷暗暗想到,好一會,他這才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席君買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下方行進中的騎兵。
薛擎的三百多騎和薛擎本人一樣,慷慨激昂熱血沸騰,一個個牽着馬,手都按耐不住肌肉賁起,相比之下楊翊的手下多了一百多,四百多人的騎兵卻很不想遊俠那樣靜默的跟着,而且雖然服裝,皮甲都陳舊雜亂了點,但這些人行進中竟然隱隱都能看到一種獨特的默契。
“席大哥,怎麼了?”李捷偏過頭,有些好奇的問道,盯着那些騎兵又看了幾眼,席君買這纔有些出神的說道。
“過天星的人,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哦?席大哥還和關中游俠打過交道?”
“那倒不是。”搖了搖頭,席君買用一種很神往的神色說道。“上一次看到那隻軍隊身後,我還是個小孩子,但僅僅一眼,這麼多年我都忘不了那種靜默中睥睨的氣勢,關中驍果!”
“前隋禁軍?”李捷頓時眼睛猛的一縮,不過片刻之後,他的臉色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僅僅對着席君買點了點頭說道。“席大哥,我們也該下去了。”
僅僅點出即可,如何判斷還需要李捷自己衡量,席君買也是點了點頭就不再出聲,再一次沉默的跟在了李捷後面。
看着山下隱蔽的騎兵已經到了指定位置,又從苦逼的王微手裡拿過了一把橫刀,興奮再一次溢滿了李捷年輕的臉,拔出寒光閃閃的寶刀,對着身後早已經按耐不住的十多個遊俠首領,百多遊俠高喝到。
“富貴即在山下,根吾去取!”
“諾!”數百人齊聲應和,聲勢震天,就連山谷中都回蕩得嗡嗡作響,吐蕃營中,正一臉晦氣擦着滿臉黑灰的祿東贊猛的被這一聲弄得一機靈,連擦了一半的臉都顧不上了,祿東贊慌張的對一旁看和追殺心裡癢癢的達扎那日鬆就喊到。
“快,傳令讓啓林代尼瑪回來!”
可惜爲時已晚,祿東讚的話音剛落,足足追出去千米多遠,追到半山腰的吐蕃騎兵面前,忽然一陣寒光閃過,山頂,二十具從頭到腳完全包裹在鋼鐵中,就**馬都披着金屬馬鎧,武裝到了牙齒的重騎兵頂着不帶一絲表情的金屬面具出現在了愕然的吐蕃騎兵面前。
看到這一幕,祿東贊老臉上滿是頹唐,很頹然的喃喃說道。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