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泉州南下的山林間邊境線上,順着月光,遠處漢人開墾的梯田清晰可見,一片片綠油油生機盎然的水稻田,在一般撩人眼中卻是這般扎眼。
撩人酋長哼着歪了歪腦袋,立刻五六個身上裹着樹葉的撩人匍匐趴在地上,對着山林盡頭漢人的烽火臺就趴了過去,一個個嘴裡叼着刀,目露兇光的畲族大漢幹這個可是輕車熟路,這兩個月內,十多次他們曾成功的摸進了烽火臺中,抹了大意的守軍脖子,然後殺進漢人的村莊農田中燒殺擄掠,在漢人的驚恐聲中帶着獵取的人頭依舊糧食布匹鹽巴揚長而去。
就算他們改成了唐人,還是這般軟弱。
就在匍匐着的領頭畲人還在回憶着漢人女子光滑的皮膚以及砍下漢人頭顱熱血飛濺一瞬間的快意時候,冷不丁一股難以言語的冰冷直透心扉,片刻後全身所有力氣都彷彿隨着那東西的抽離而噴濺出去,連低頭看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都沒做到,畲人頭領就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好半天,都不見頭領動一下,後面跟隨着停止的畲人禁不住煩躁的偷偷圍了過去,冷不防趴在地上的頭領突然被翻起來,旋即是冰冷耀眼的刀光。
喀嚓喀嚓~
僅僅看到一陣鮮血噴濺,自己五個部下就沒了聲息,就連後面的部落酋長都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氣,望向趴伏在地上涓涓流着血液的部下屍體,一股濃郁的恐懼感襲上心頭,望向遠處的漢人村寨,神秘的氣息也是越來越濃郁。
嘎吱,嘎吱~猛地又是令人牙酸的金屬聲從身邊冒出,驚恐的扭過頭,一幫畲撩當即魂都嚇沒了,黑暗的樹林中,憑空後面五六個部落勇士就漂浮在了半空中,一個個捂着脖子,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宛若厲鬼索命。
“山妖啊!”畲語驚恐的大叫着,一百多個畲人直接跟着自己家酋長亡命的向後跑去,狂奔中,冷不防又是幾人渾身一僵,旋即飄飄蕩蕩被懸掛在了半空中,更加增添了恐怖的氣息,讓畲人跑得更加快捷。
“比野豬好套多了嗎。”好一陣,等畲人跑光了,一個齊地小夥這才慢悠悠從樹梢上溜了下來,他手裡還攥着黑色的編織鋼絲繩,一是黑夜,二是因爲細,一幫蠻人竟然沒看出來,笑嘻嘻的嘟囔着,齊人小夥圍着剛剛的繩套檢查了一圈,剛剛被套上的撩人此時已經全都沒了氣息,舌頭抻的老長。
這功夫,幾具屍體也突然蠕動了起來,彷彿厲鬼般一個身上滿是血腥污泥的身影從中間鑽了出來,原來是個高句麗刀客,咬着麥管,刀客惱火的用生疏漢語嚷着“蠻,走了,不,叫我!”
“兄弟,你不是在家鄉躺地裡都能砍到鹿嗎?我還以爲你自己知道了呢。”滿是笑嘻嘻,齊人小夥輕鬆的回答着。
向兩人這般有特殊才能被佈置在邊境上協助防禦的山地軍不下二百餘,與此同時,更多的山地軍卻是趁着夜色,也不斷向西面深入閩地的內陸摸去。
閩王的命令,讓撩人們知道究竟誰該恐懼誰!
河灣村,原本是一個閩地漢人的小村莊,村子裡的人已經在此生存繁衍了二百多年,可如今村中面貌卻徹底變了個顏色,外來不絕的是一個個披着獸皮粗獷野蠻的撩人,原主人們不是化作一捧白骨,就是灑淚西去,將世代繁衍的土地讓與他人。
畲人也是耕田的,只不過相較於漢人,他們的耕作方式更加原始,直接放火燒荒,然後再灰地上耕種,漢人的農田經過幾百年培育,照比刀耕火種簡直強太多,哪怕時節已到入秋,一個個部落老弱白天依舊把種子撒了下去,勞作了一天,到了夜晚,狩獵的部落壯丁與耕田的老弱則是點起一大堆篝火,過節般的載歌載舞,喝着漢人的美酒,跳着原始的舞蹈。
誰都沒注意,一雙雙同樣滿是猩紅嗜血的眼睛在密林中死死盯着他們。
咔嚓,骨骼斷裂的脆響,完顏阿骨打甚至沒用刀,不聲不響的就擰斷了村外放哨的畲族人脖子,也許是凝望村裡的姑娘出了神,這麼一小會的失神就讓他丟了性命,不光完顏阿骨打這裡,另外幾個方位也是黑手頻出,或是匕首或者鋼絲,不聲不響下就把外圍清理的乾淨。
尤其是鋼絲,結成繩釦勒於頸上,被抓住者簡直沒有反抗之力,連喊都喊不出聲,直接在無盡的恐懼中見了死神,去吐蕃的能工巧匠中本有金匠,可以把金屬拉絲,李捷原本弄出鋼絲打算用在船上,沒想到剛一問世就成了殺器,倒也是造化弄人。
西南少數民族大多頭顱崇拜的習俗,晚上的歌舞到了高潮使節,完顏阿骨打冰冷的眸子中,在原本村社前堆積的一大堆漢人頭顱上,肥胖的大巫師竟然晃盪着宗教舞蹈踩了上去,聽着蠻民們震天的歡呼聲,完顏阿骨打嘴角禁不住噙起了冷笑,手指扣下了鋼弩扳機。
砰~顫巍巍的箭身不斷晃動着,跳的正歡騰的大巫師又擺了兩個動作後方才轟然倒地,頓時,下面還圍着頭顱跳得歡暢的蠻民們所有人都傻了,下一刻,四面八方數不清的箭雨卻是四射而來,血花中激起了成片的慘叫聲,強勁的弩箭甚至能直接射穿人體,沒死的蠻民渾身是血瘋子般到處亂跑着。
忽的一下,滾滾火球在茅草房上冒起了沖天火光,點燃了村莊後,完顏阿骨打頭也不回的就撤離開,任由下方的蠻民哭天搶地慘叫着,不光這一處,寂靜的夜空中幾十裡間多達八股沖天大火,遠處,還在泉州邊界徘徊,妄圖再搶些東西殺幾個人頭的蠻民們也立刻呼喊着拼命往回奔着。
不過,搶在他們之前,更往後的定居點上空,又是新的火團熊熊燃起。
一夜偷襲,半個搬遷到建州的武陵蠻,畲人族羣都是損失摻重,第二天一大早,數十個暴怒部落足足匯聚了四五千人,氣勢洶洶的集結在了邊境向泉州殺去。
山頭上,遠遠看着亂糟糟的撩人軍隊,完顏阿骨打的笑容禁不住愈發冷厲,估算了一會距離,旋即拔刀回視,對着下面大吼着“閩地的肥沃與安定你們也見識了,想要把家人宗族安置在這裡過平安日子的,就跟本將戮力殺賊,報閩王大恩!”
“喝!”
大聲的應答着,數不清多少披着草皮,樹枝,臉上畫的漆黑的唐軍山地軍將士旋即飛速奔進了身後茂密的叢林中,瞬間隱匿不見,抱着刀,完顏阿骨打旋即也跟隨在後面,隱匿其中。
林邊,亂哄哄的蠻民們在各族勇士帶領下,茫然無知的一頭扎進了林中,沒走多遠,隊伍後面就是一陣沙沙聲,前面的部落勇士還沒注意到,搖曳的灌木中已經吞噬了數十人的性命。
咔嚓~忽然泥地裡鑽出人影,漆黑的短矛捅過去,扎死十多個立馬掉頭就跑,轉眼消失在林木間,當即讓蠻人的隊伍一陣譁然,部落勇士暴怒的領着人狂奔向出事地點,冷不防腳下一軟,呼啦啦又是十多人跌進陷阱中,沒有甲冑保護,摔在鋒利的毛竹上死的更加徹底。
沒等走一半呢,恐慌已經在蠻人的隊伍中爆發了出來,茂密的林間,說不定哪兒就射出幾支弩箭,憑空總有繩套從天而降,勾住人的脖子拎在叢林間就失去了蹤影,陷阱?唐人也會。
終於,不知道哪一個部落的勇士徹底精神崩潰了,嚎叫着有山妖,亡命的向回奔逃着,剎那間,如同解體了一般,數千蠻人隊伍也徹底潰散,什麼都不顧的拼命向回奔逃了去。
林子邊上,早已等候多時的完顏阿骨打隨手抽出了刀,林木沙沙晃動中,彷彿從天而降般,越來越多的人冒了出來……
水泥與磚石的構建下,泉州海邊港口已經與登州越來越像,層層疊疊的灰白色房子在海邊構成了獨特的景色,一座靠在海邊港口上的海景房三層中,李捷兄弟三個愜意的品着武夷大紅袍看着日落,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外響起。
沒有進來,隔着屏風,焦老三單膝跪地,大聲的稟報道“報主公,山地軍打劫,南安縣外梅林中擊潰蠻人四千餘,斬首千餘,逼退畲人退出二百多裡,收復南平縣。”
“好!”
李捷居然激動地蹦了起來,茶葉都打翻了,弄得李佑和高陽一驚一匝的,尤其是李佑忍不住怪叫起來“我說老九,十多萬高句麗人咱們都打過,幾千山裡蠻族,至於嘛?”
“幾千山裡蠻族?”李捷也是禁不住無奈的怪叫了起來“幾千山裡蠻族可是打下了閩地快二十座大小城鎮,小弟我也是被打的退後了數百里,畲人可和高句麗人不同,高句麗人與我們很想,有城池,有不得不堅守的東西,這些畲人,武陵蠻呢?漫山遍野隨便拿一塊地方都可以紮根落腳,大軍去了打不到,他們的騷擾上來卻讓你防不勝防。”
“不過可算是打贏了第一仗,必須慶賀一下!”怪叫又變成了欣喜,李捷笑呵呵的在抽屜裡摸索起來,不一會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個木頭疙瘩還有一小袋幹樹葉,樹葉往菸袋裡一塞,燭火一點,李捷立刻喜笑顏開的吸了一口。
眼看李捷享受的模樣,高陽禁不住也好奇抽了過去,冷不防李捷張口噴出了一大口的煙,嗆得這丫頭上竄下跳,咬牙切齒嚷嚷着“九哥就會作弄人,哼,本宮不和你們玩了。”
眼看高陽氣哄哄的走了,又吸了一口,李捷嘴角上則是泛起了笑意,貼近同樣看的好奇的李佑玩味的笑着說道“邊疆事暫時解決了,高陽也走了,五哥,咱們該談談發財大計了。”
“又有什麼好的生意,告訴我!想打發本宮走,沒門!”彷彿一陣風般,嗖的一下高陽就從門外瞬移回來五米多,也不怕煙味嗆人了,勾住李捷的脖子就嬌呼着,看的李佑禁不住哈哈大笑,李捷也是無奈的苦笑了下,伸手從懷了摸索了起來。
不一會,精緻無比一枚金幣一枚銀幣就被擺放在了李佑高陽兩人身前,貴重金屬的獨特光澤立馬讓兩人眼睛直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