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一通頂幾乎把這一段時間的怨氣與不滿全都發泄了出來,真輪仇怨,李世民絕對是李捷第一大仇人,如果不是他接連的出爾反爾,李捷何至於失去這麼多,不論人,還是事,還是心。
關於淵蓋蘇文的一切計劃都沒與李世民說,何嘗不是一種報復,沒有真正揮兵下城,堂堂正正打敗高句麗,絕對是李世民永遠的遺憾,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麼憤怒。
不過,發泄一通,李捷自己似乎也沒怎麼開懷,畢竟高句麗他是徹底的敗了,不但把地盤丟了,人丟了,還把身後一手建立鼎力支助的棉紡織行會丟了,別看他走時候瀟灑,心頭的苦澀與憤怒豈是一般人可輕易理解的,頗有些空虛與挫敗感,外加剛剛喝了點酒,李捷晃盪着往家走去。
這一趟李世民召見的隱秘,李捷也沒帶大批侍衛,僅有一個王方翼在後頭跟着,眼看自己家主上從王宮出來就跟掉了魂一般搖搖擺擺不止,看的忠心的典軍校尉心頭焦慮不已,偏偏每一次想去攙扶都被李捷狠狠甩開。
夜色中,兩個心神全在別處的人渾然沒有發現,剛出王宮時候,一雙怨毒狠戾畏懼的眼神一路上送他們走了出去。
“國仙徒大人,怎麼了?”喝的迷迷糊糊的新羅花郎一邊毫不顧形象在王宮牆角放水,一面口齒不清的問着,也是在放水,金庾信臉上的疤痕傷口卻全都猙獰的擠在了一起,咬着牙惡狠狠低吼着:“朔王李捷,淹死了咱們新羅四萬多人,瓦解了咱們北上的訴求,這個該死的混蛋!”
“國,國仙徒大人,屬下,屬下馬上召集弟兄們,一定要,要爲咱們新羅,報仇!”迷糊着拍了拍胸口,那個花郎立馬也是獰笑應下。
花郎,看似光鮮,在新羅祭祀時候又是禮儀教化的代表,實際上在金城卻是橫行市井,一羣紈絝官二代小混混而已,還是一般人惹不起的混混,披着一層獨特外衣久了,自然膽子就大了,從他們敢去國內城找死來看,就可見一斑。
抄近道,在李捷還沒到驛館前,一大羣二十多個扛着劍歪着腦袋吊兒郎當的花郎已經滿是酒氣突然從小巷中鑽出來,沒等王方翼反應過來,李捷已經被包圍在了人堆裡。
迎面兩個肩膀左右撞來,撞的李捷一個趔趄,沒等站穩,一把刀柄已經頂在他肚子上,又是把李捷打的哇的一下捂着肚子彎下腰踉蹌了好幾步,街頭欺負人可是花郎的拿手好戲,趁着李捷低下頭吐得時候前後左右數不清的刀把劈頭蓋臉打了過來。
“住手,爾等敢對閩王下手,不要腦袋了嗎?”
後面看的又驚又怒,偏偏顧及那些花郎手中的劍,王方翼暴怒的吼叫着,不想聽的那些花郎卻更是囂張大笑,一面推搡着李捷,一面陰陽怪氣的嘲笑着:“哎呦呦,這就是蛇水岸邊一把水的朔王,我們好怕啊!”
“哎呦呦,閩王,小的不小心刀把把你打吐了,可不要怪小的哦!”
“朔王,殺人如麻,真是你嗎?狗一樣趴在地上,不會是假的吧?”
“哈哈,看到沒,這可是個冒牌貨,咱們也算是替大唐除惡了,哇哈哈哈。”
眼看着李捷狼狽無比的晃動着,躲在一角的金庾信嘴角禁不住挑起了陰狠的笑容,王方翼看的更加着急,這功夫,黑暗中一雙小手突然對着他比劃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蕭蠻兒居然迎了出來,一面打着手勢,一面這丫頭咬牙切齒順着花郎們後面莫過去。
雖然登州海面上蕭家大小姐被李捷折騰的慘了點,不代表她手上功夫不行,可算讓王方翼鬆了口氣,一面配合的叫嚷着,一面心頭髮狠要好好給這些混帳東西一點顏色看看。
王方翼心好不容易放下,片刻後卻又忽然提了起來,紛亂的嘲笑聲中忽然噗哧一聲利刃入肉聲,旋即一個花郎捂着肚皮上大口子嗷嗷慘叫着滿地打滾,驚得正在囂張折辱着的花郎所有人都是精神一緊瞪了過去,看着一大羣人捂着刀柄,王方翼冷汗當即就下來了。
那可是被圍到中間,一羣沒輕沒重的二貨亂刀砍下去,就算李捷三頭六臂也得零碎了。
不過,不愧是李捷,花郎一片慌亂中,猛地一股火卻突然噴濺出來,騰的繞着周圍噴了一圈,趁着這幫花郎狼狽的撲打着身上火苗時候,李捷從容跳出了包圍圈,甚至還有功夫揮刀割下一片衣袖,在外面擦拭起了衣服上的污痕來。
“酒還真不是個好東西,以後本王再不喝酒了,額,喝也喝點葡萄酒。”
“漂亮!”暗中,火光映照的蕭蠻兒眸子裡又是一亮,拍着挺拔的秀腿小聲嬌呼着,王方翼也終於鬆懈下來,孃的,跟着這樣一個主公,遲早嚇出心臟病來。
“混帳東西,敢偷襲本大爺,老子要砍了你。”
“我的衣袖,竟敢割我的衣袖,本花郎和你沒完。”
狼狽中又是一陣罵罵咧咧的,可算醒了酒的李捷卻是歪着腦袋,更痞相的掏了掏耳朵,不屑的哼着:“能動手就別動嘴皮子,你們不是花郎嗎?這點道理都不懂?”
王方翼都快哭了,捂着劍柄趕緊湊了過來,不想李捷又是把他往後面一推,扭了扭脖子,雙眸中燃起了幽幽的火光,頗爲玩味的哼笑着:“好一陣沒嚐到血的滋味,還真是有點懷念了!”
看着李捷從新燃起的鬥志,愣了愣,王方翼終究還是退在一旁,眼看着截然不同的李捷,一大羣花郎也是愣了愣,片刻後打頭的老大這才歪了歪腦袋,一個五大三粗不像花郎的新羅花郎虎吼着揮拳頭就撲了過去。
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對着氣勢洶洶鋪面而來的拳頭,李捷輕描淡寫抓住他拳頭猛地向上一挑旋即就丟在一旁,嘎啦一聲脆響,捂着不自然歪向外面的胳膊,那花郎殺豬一般滿地打滾慘叫着,看着同伴的慘狀,新羅花郎們心頭都是咯噔一下。
“哼,花郎道,不過如此,你們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嗎?”李捷再一次不屑的哼道,腦門上青筋跳了跳,花郎頭頭惱怒哼道:“樸成性,金光彥,你們上。”
咣啷兩聲刀鳴,這回兩個正統花郎輪着刀頗有架勢對着李捷刺了過去,虎虎生風中看的王方翼依舊捏了把汗,李捷也終於沒那麼大大咧咧,袖口一道寒光,橫刀沒刺到身前他已經躋身兩人中間,還是沒拔刀,袖劍閃過兩道血光後,這一次兩人捂着胸口長長的傷口哼都沒哼就倒了地。
劍痕不深,沒有傷及內臟,兩排肋骨卻是整齊劃斷了,可怕的力道控制,眼看着兩個同伴疼得都說不出話了,一羣花郎再一次齊齊吸着冷氣。
“怎麼?不敢來了?來而不往非禮也,那就輪到本王了。”
心頭猛地一哆嗦,回過神擡起頭時候,花郎頭眼中已經出現一道雪亮寒光,慌張的舉刀迎着,金屬碰撞聲卻沒有傳來,反而是身邊響起了刀切排骨的悶響,捂着被切斷一半的胳膊,花郎頭愕然的目光中,身邊同伴已經屎尿氣流躺下了。
簡直是虎如羊羣,又彷彿現任凌波,陀螺一般,李捷殺入人羣旋轉不已,咔嚓,臂斷,噗哧,血洞,血花在暗夜中飛出燦爛詭異的圖案,不愧是關中大俠,劍魔裴仁信的弟子,經歷過戰陣鍛鍊後李捷的刀法更加狠辣,所過之處沒有一合之敵。
咔嚓,大腿又是被砍斷整齊一半,露出其中森森白骨,回身踢去,腎臟爆裂聲中背後嚇傻了的花郎一臺iPhone6肯定是報廢率眼看着李捷渾身浴血回過頭,一直眼睜睜看着的花郎頭乾脆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啊~~~”
淒厲的慘叫中,花郎頭放在地上的手直接被兩把劍釘在地上,無趣的收刀回鞘,李捷無趣的抖了抖衣服,不屑哼道。
“學了點技巧卻一點搏命精神都沒有,你們還不如戰場廝殺的軍兵呢。”
“簡直帥呆了!”角落裡,蕭蠻兒的眼神也是亮到了極點,眼光中竟然閃出了幽幽綠色,另一頭的牆角,金庾信則是由腳底涼到了頂門心,手腳僵硬立馬往回抹去,好不容易摸到巷子對面的出口,他再一次渾身顫慄的僵在那裡。
抱着橫刀,李捷很溫和的笑着打着招呼:“國內城一別,金兄一向可好?”
“是,是你?”
驚駭了片刻,金庾信這才失聲驚叫出來,那一夜的驚恐與慌張似乎完全佔據了腦中,尤其是最後遍體鱗傷,拋棄同伴而走的恐懼,絕望,神志完全被奪,金庾信傻了一般眼睜睜看着李捷慢悠悠把袖劍劃了過來,就如同面對老虎的豬鹿一樣。
滴答~
“行了,別花癡了,回家!”肩膀突然被一拍,蕭蠻兒嚇得猛地跳了起來,回過身去,不是李捷可惡的笑容還是誰,這丫頭立馬不屑的抱着肩膀撇過了小嘴:“花癡?得了吧,真不知道剛纔是誰讓人打的跟死狗一般。”
“那你嘴角怎麼流口水了?”
“啊?本姑娘餓了,不行嗎?什麼啊,根本沒有,跟我站住,本小姐和你沒完!”
似乎又變的活潑過頭了,眼看着李捷在蕭蠻兒追殺下落荒而逃沒了影,無奈苦笑着搖了搖頭,王方翼終於心頭一片輕鬆,趕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