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風帶着和煦暖暖的吹拂着長安城,溫暖柔和中絲絲楊柳抽出了嫩芽,居住在這個大城市中的人們卻沒有感覺到它帶來的溫暖,有的只是不斷的恐慌與心寒,當然,對於某些野心家來說,還有興奮與機遇。
首先,顯赫一時的陳國公侯府整個被籍沒了,謀反可是夷三族的大罪,雖然念於舊情,李世民很想爲侯君集家眷開脫一下,可惜受了驚嚇的羣臣卻異口同聲的反對,不得已,還是下令按律辦理。
不過懷念着侯君集曾經的情誼與救命之恩,由李績上交的人頭最終還是被厚葬了,而且宮中新修建的凌煙閣中,剛剛被掛在其上二十四功臣圖,侯君集的畫像始終沒有沒有被取下。
念舊是一個方面,對於謀反侯君集一黨,李世民卻毫不手軟,欽命長孫無忌褚遂良等幾人爲御命大臣審理整個謀反案件,長孫無忌何人?狠人也,大批的太子臣僚,侯君集一黨甚至有點牽連的都紛紛被逮捕下獄,有些看不順眼的也一併跟着倒了黴,鬧得每天長安城都鬧得人心惶惶。
還好,這些暫時都與李捷無關,牽連到誰都不可能牽連到他這個救駕功臣,至於無詔返京,這時候也沒有不開眼的上前追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囚禁在左領軍衛的太子李承乾身上,或者說,前太子。
回了長安後,連人頭上交兵部都沒去,直接把一大堆破爛事兒丟給了李績,李捷就來了個閉門謝客,一大羣剛剛廝殺過後的突厥親衛也都被關進了朔王府裡,一連三天,來往官員來來回回十多趟,沒有一個見得着的。
不過憋在府裡,李捷也沒閒着。
大清早的,竹林裡吹拂着碧綠的風,偶爾還能聽到春鳥悅耳的低鳴聲,如果不是門口嘈嘈嚷嚷到內院都能聽到那種拜帖求見聲,那就更好了。
“焦老三!準備好了沒?”剛一出殿門,李捷扯着嗓子就嚷了起來,聲音未落,頂着一臉麻子的焦老三立刻點頭哈腰上了前,嬉皮笑臉回答道:“殿下,都準備好了,您就放心吧!保準沒人能認得出來!”
“那就快點吧,都快憋死我了!”沒等李捷說什麼,秦卿這丫頭已經風風火火的從後面鑽了出來,爲了不參與太子謀逆這個亂局,她也被關進了府中,三天下來想着各大店鋪的情況,這個丫頭憋得就跟看不到股市的股民一般,小腦瓜都憋大了一圈。
“卿卿,慢點!不是還有秦伯照料嗎?”跟着秦卿丫頭身後,又是長孫織慢悠悠轉了出來,經歷這一次,長孫織多了不少王妃的沉穩,頗有大婦風範的攆了上來,可惜秦卿這三天憋得真是不行了,沒等她說完,就已經溜了出去。
無奈的笑了笑,得到李捷的點頭示意後,長孫織也是提着裙角趕緊跟在了後面,愣了愣神,焦老三也是跟着一溜小跑,誰讓他現在是朔王府大管家,不論車馬還是大慈恩觀的建設,都歸他管呢。
目送着長孫織也是快步出了院子,李捷嘴角禁不住就露出了笑容,自從峽谷溶洞中自己那聲情並茂肉麻的話,這丫頭是越來越有女人味了,李捷記憶中也就大婚那天這丫頭穿了裙子,這兩天卻是天天穿。
大唐開放秀麗的低胸裙成天在眼前晃悠,春天火氣本來就大,每次和長孫織呆在一起,李捷都是鼻子發熱,好幾次差點就鼻血直流了,看着長孫織也跑出了院門,捏着下巴,李捷就流着口水想着,是不是該把這丫頭收了呢?今年她可夠十六歲了!
“嘖嘖,等回了草原的。”
李捷浮想聯翩的時候,院後面,一個黑影卻是突然鑽了出來,回過頭去,李捷臉上的猥瑣笑意迅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那傢伙還沒開口嗎?”
“沒有。”總是那麼酷酷的惜字如金,習慣性把身體藏在暗影中,薛之觀乾脆的回答着,這下就讓李捷頭疼了,捶着腦袋,頗爲鬱悶的說着。
“這傢伙也不像個硬漢,怎麼就撬不開他的口呢?”
記憶終於清晰起來,歷史上,就是這個紇幹承基一口氣賣了太子李承乾,因爲齊王李佑造反案被牽扯出,沒等怎麼用刑呢這傢伙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盤吐了出來,最後保住一條小命,怎麼到了自己手裡海扁硬漢了,莫非是本王人品不好?
想到這兒,李捷就火了,沉聲對薛之觀命令道:“給本王用刑,辣椒油你再拿去幾瓶,本王就不信了,辣椒之下,不吐實情?”
“恐怕殿下把他辣死了,紇幹承基他也不會說。”薛之觀還是那麼瀟灑的耍着帥,讓本來就火大的李捷更是惱火,沒好氣的嚷嚷着:“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殿下,禮賢下士可是一個賢王當有的風度,好,好,別掏辣椒麪,我說!”
眼看着薛之觀憋屈的捂住眼睛,李捷這才滿意點了點頭。
也是心頭狠狠鄙視了一番這個惡趣味主公,薛之觀又恢復了裝逼的態度,慢悠悠的說着:“王爺應該給他一條活路,有了活路,他一切都會吐出來的。”
“活路?”愣了片刻後,李捷卻是一下子恍然,剛要說什麼,薛之觀這傢伙已經閃身消失在了樹林中,李捷若無其事的回過頭,門口卻是焦老三興匆匆趕了過來,垂身恭敬地說道:“王爺,王妃讓小的來問問,什麼時候出發?”
“哦,現在就走。”一邊思索着,李捷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做人也夠憋屈的了,堂堂朔王,出個門還得走偏門,沒辦法,正門各式各樣的官員可真不少,全都在左右等着呢。
坐僕役的買菜車,就算李捷幾人全窩在裝菜的箱子中,這一趟走的也不順利,同樣被矇在鼓裡的車伕沒等走多遠呢,就被一羣各式各樣的大人給攔截住了,又是一大疊拜帖被塞進了箱子中,這才順利出了府。
半路路過西秦樓,那兒果然也成了重災區,按品級,綠袍坐一樓大廳,紅袍去二樓,雖然各位大人出來沒穿官服,但那種氣派也是一目瞭然,讓興致沖沖想要進去查下賬的秦卿又憋屈的縮回了小腦瓜。
“行了,今天祭奠完將士們,咱們就回草原!在那兒,所有紛爭就遠離了,卿卿你不是想要開店嗎?到了草原,等建好了城,咱們開它好幾條街的店!”
和兩個妞擠在一塊,趴在秦卿耳邊,李捷無奈的勸說着,這才讓這個丫頭舒心了點,乖巧的點了點小腦瓜。探出頭去看着那些官員一個個如坐鍼氈的等候在西秦樓,李捷苦惱的晃了晃腦袋。
這些官員的心情李捷也是理解,畢竟事情發生過後,連續三天了,李世民也沒有臨朝論政,最多也僅僅是把一些重臣招到宮中,出了宮了,宰相重臣們也是諱莫如深,一言不提,太子臨朝十七年,哪個官員沒有和他有過交集,眼看着侯君集的親朋好友一黨全都被長孫無忌一網打盡了,這些人如何不着急。
重臣搭不上話,皇帝不臨朝,也就當天奮戰在華清宮的朔王李捷看上去比較好說話了,爲了套出點話來,不得已,各方官員一窩蜂的全都蹲在了朔王府附近。
問題是,理解是理解,這池渾水李捷他也不想趟,天知道他老爹李世民是怎麼想的,歷史上齊王李佑造反,可是直接賜死掖庭宮的,這次雖然李建成出師未捷身先死,沒等扯旗子呢就被李捷拿下了,究竟會發展到什麼情況,李捷自己也是把握不準。
所以,三十六計走爲上。
馬車幽幽,一路飛快的跑過了熱鬧西市,穿行在長安的叢叢市坊中,最後停在了晉興坊旁邊,如今的晉興坊,差不多一大半已經完全被大慈恩寺與大慈恩觀所佔據,如今兩座建築物簡直成了長安中的奇蹟,飛檐斗拱成成疊疊,但僅僅用了兩個多月就建成了如此規模,不得不令人驚歎。
其實說穿了倒也沒什麼,水泥鋼筋的大量投入,抹上就幹,又不是什麼太高的樓房,頂多二層小樓,再加上中元節李捷創造出來的奇蹟,長安世家把大批在倉庫裡堆得都生鏽了的銅錢投到建設上去,不快纔怪呢。
如今兩座廟宇道觀也只有後院還有兩個高達幾十米的大土堆正在交相對應的不斷建築着,大慈恩寺與大慈恩觀李捷幾乎全都用的革新式建築手法,但心目中的大雁塔卻不是,按照大唐最原汁原味的燒磚堆砌法。
等千年過去了,也許兩座佛寺道觀也會蕩然無存,卻總要給後世子孫留下點什麼東西。
還是大慈恩觀後門跳下車,擡起頭去,頗爲神往的觀望了一陣兩個尚且醜陋的大土堆,李捷這才領着兩個丫頭推開後門要往裡走去,纔剛剛打開門,李捷卻立刻傻了眼,長孫織也是愣了愣神。
“外舅/爹,您怎麼在這兒?”
一張愈發圓愈發胖卻總是陰沉着彷彿誰欠他幾萬貫銅錢的,不是長孫無忌還是哪個?黑着臉瞪了兩人一眼,長孫無忌扯着李捷和長孫織的胳膊就一把將兩人拖進了觀內。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去再教訓你們兩個膽大妄爲的混帳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