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乒乓乓的兵器敲打聲中,李捷,武媚娘,蕭蠻兒三個全副戎裝,冷峻的騎着馬在中軍大旗下,,在萬軍的護衛之中眺望着對面驚慌失措的唐軍大陣。
帥旗漂洋,黃昏的落日給每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光,遠遠觀去,卻是有着說不出的威嚴之色,讓侍衛在一旁的閩唐禁衛敬畏不已。
不過背對陽光略顯灰暗的臉頰上,卻是無一不佈滿了無比的興奮,甚至稱得上亢奮,從與安西都護府接壤的那一刻,李捷心裡已經預感到了與大唐的這一決戰早晚都會到來,不可避免!所以從那時候整個閩唐已經在不着聲色的準備起這場戰爭。
每年都會有相當數量的糧粖輜重運送到恆羅斯城,大閩的暗探甚至最遠已經抵達伏爾加河流域,把維京人還有法蘭克人等西歐力量捲入戰爭的確是李捷臨時起意,可整個大閩盯着歐亞大草原那些遊牧民族已經不止一天兩天了。
歷史上,正是被打出華夏的突厥人進入小亞細亞與西亞,建立的奧斯曼土耳其,滅亡了拜占庭帝國,而從北方來的斯拉夫人,羅斯人則是源源不斷的在巴爾幹半島北方分割出一個又一個斯拉夫王國,這些王國組成了日後的南斯拉夫聯盟。
甚至俄羅斯的祖先羅斯人還先後幾次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至於維京人,雖然沒給東羅馬帝國造成太大影響,可是每年的供金還有維京海盜的騷擾也一度令東羅馬帝國焦頭爛額。
歷史上的阿拉伯人,羅馬人,希臘人如何倒黴李捷管不着,可如今從巴爾幹半島到小亞細亞,漫長的國土都是他的地盤,作爲一個先知先覺者,不提前處理掉這些隱患,李捷簡直感覺芒刺在背!
經歷了快十年的準備,這纔有瞭如今如此完美的一場戰爭!亞歐大草原上未來三百年內即將面對的敵人主力全部被在這裡被擊潰,今天這兩天死的人恐怕不下二十萬!而唐軍,經此一役也被削弱到了個極限。
閩唐纔是最後的贏家!
更重要的是苦難中,李捷教會了這些關中世族甚至整個大唐士人華夏二字的珍貴!只有體會過苦難纔會知道如今的大唐多麼可貴!纔會對偌大的世界有着足夠的敬畏!
跟隨在李捷身旁,蕭蠻兒與武媚娘兩女同樣是興奮的無以復加,就算經歷過的大風大浪不少了,有生之年能將大唐如此玩弄於股掌之上,這輩子也足了
!尤其是武媚娘,帶着一種驕傲眺望了許久,她忽然指着對面猛地對李捷回過頭,撒上一層金光的臉龐帶着感激徐徐說道。
“以前妾身以爲這就是天下,如今妾身才知道天下究竟有多大!感謝夫君,是你把妾身從這井底帶了出來!”
“不,應該是我李捷感謝,媚娘,感謝一路有你!”此時此刻,李捷亦是忍不住滿腹感慨,握住了武媚孃的手,早先李捷可的確有把這個未來女帝綁在自己身邊看着她的心思,可是如今,他算是徹底知道爲什麼歷史上的高宗皇帝爲什麼明知道這個女人野心勃勃,卻還如此的信任於她,依賴於她。
這個女人簡直是一灣最柔和的港灣,在你勞累的時候能給你最溫柔的愛撫,在暴風雨襲來的時候又能與你攜手共渡難關,如今的閩唐帝國,沒有武媚孃的默默付出,可以說沒有李捷今日的輝煌。
不過眼睜睜看着兩人郎情妾意的把手握在了一起,眉目傳情着,蕭蠻兒可不幹了,小嘴兒撅的老高,這妞酸溜溜的指着前方說道:“夫君,武姐姐,要卿卿我我也等收拾完眼前局面的吧!關中唐軍可是要進攻了!”
饒是鐵娘子也忍不住臉頰一紅,趕緊撇開了手,把臉扭到了一旁,李捷卻是足夠厚臉皮,哈哈笑着掛了一下蕭蠻兒鼻子一下,也扯着她的小手說道:“也是一樣,我李捷感謝一路能有你們的陪伴,沒有你們,我走不到今天!”
“誰……誰稀罕!”臉龐紅的如同要滴下血,蕭蠻兒也是趕忙扭過臉去,不過她嘴角卻卻是壓抑不住那好看的笑容。
雖然是蕭蠻兒吃味的打岔,不過也是個實情,不愧是百戰唐軍,經歷了最初的驚慌之後,對面山坡之上的軍情又穩定了下來,甚至爆發出了與閩唐大軍一樣驕傲的歡呼之聲。
“大唐,萬勝!”
身上已經傷痕累累的府兵高舉着打斷了的長矛,一瘸一拐的徒兵揮舞着已經被砍破了的盾還有幾乎成了鋸齒一樣的橫刀,沒了戰馬的騎士踉蹌的將已經捅彎了的馬槊直指青天,儘管已經疲憊不堪,儘管已經傷痕累累,可大唐還是這個時代最驕傲的大唐。
雙目中帶着決絕,大軍總管唐休璟吊着一條血跡斑斑的膀子,用左手輪刀狠狠向下劈去,口中高聲吶喊着:“大唐,進攻!”
稀稀落落的騎兵,步履蹣跚的步兵,吶喊中緩慢卻無比堅決的從山坡上衝殺下來,哪怕明知道是最後一戰!這些關中的華夏兄弟依舊要讓在外的同胞知道,哪怕是死,自己也不容任何人輕視!
這種氣魄下,連好整以暇的閩唐大軍都是忍不住動容,代替李捷負責指揮全軍的左金吾衛大將軍薛仁貴焦急的就找了過來,在李捷馬前翻身下馬單膝跪下,軍禮急促的詢問道:“陛下!關中大軍洶涌而來,是否消滅他們,還是給他們個教訓即可?”
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李捷亦是感慨的搖了搖頭,長嘆着說道:“百戰勇士不應該在抵抗外辱之後屈辱的死在我們手上,給那些關中世族們一個警告,然後我們就撤好了!”
“末將明白!”乾脆利落的叩首回答,不過向回走的路程中,薛仁貴似乎步伐也輕快了幾分,作爲一個名將,他亦是不願意此時乘人之危。
幾聲命令佈置下去,龐大的閩唐兵團立馬如同機器一樣變動起來,前鋒的關寧鐵騎迅速去了左翼,右翼的阿拉伯僱傭騎兵彷彿毒蠍的尾針那樣探了出去,而中軍,嘩啦嘩啦的甲葉子震動聲中,連戰象的衝鋒都可以抵擋住的閩軍步槊方陣如同一隻只巨大的刺蝟聚攏在一起,放下長達五米左右的長矛,豎起了全身的刺那樣兇猛的向前挺立而出。
在長矛方陣的縫隙中,弓弩手如同水銀一樣傾瀉出去,迅速佈滿了陣前,手中的弓弩隨着衝鋒唐軍的距離而變換角度,眼看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衝鋒的唐軍即將完全進入射程的時候,冷不防山崩地裂般的轟鳴炸響起來。
一百五十門閩唐大將軍炮依次開火,沉重的炮聲震撼的大地似乎都嗡嗡震動,從沒接觸過大炮的關中唐軍不可置信的停住腳步,下一刻,箭如雨下,數不清的箭矢在呼嘯聲中如同狂風驟雨那般落下,徹底將關中唐軍的進攻步伐給逼停了
。
五百米之內,箭矢密集的正好射在了一個大致長方形範圍之內,閩唐弓弩的精準打擊可見一斑,而遠處,沉重的鉛球在沙地上翻起了一大片飛沙走石,巨大的彈坑同樣讓人心驚肉跳,可是停在距離箭矢不到十米遠,王孝傑卻是驚愕的看着眼前不動如山的閩唐大軍。
這算怎麼回事?沒有趁機大量殺傷自己反而手下留情!閩王李捷是來裝逼的嗎?
可是看着閩軍陣前上千門虎蹲炮還有弓箭手背後堅不可摧的長矛方陣,虎視眈眈的鐵甲重騎兵,關中諸將依舊不得不承認,閩唐大軍這個逼裝的太漂亮了,漂亮到他們現在都不敢輕舉妄動。
剛剛積累起的決死之心因爲閩唐大軍的警告而變得懸而未決起來。
就在唐休璟,高侃,王孝傑等諸將都是有些進退失據,騎虎難下時候,密密麻麻的閩唐弓箭手陣營忽然裂開,但見全副盔甲的薛仁貴瀟灑的從軍陣中走了出來,離着老遠,高聲吶喊道。
“本將軍乃大唐左金吾衛大將軍薛仁貴薛安都之後,奉我家天子之命,特來通曉汝等!”
“誠汝所見,我大唐滅汝等如吹燈般易如反掌!然我家天子仁慈,不忍看將士們抵禦胡虜之後再血染沙場,故而今日放汝等一馬!陛下之仁德,汝等好自爲之!”
囂張的說完,薛仁貴又是牛氣哄哄的轉身回軍,竟然是頭也不回一下。
片刻之後,騎兵護住後隊,潮水一樣奔涌而來的閩唐大軍又在關中唐軍震撼的目光中退潮一樣退卻而回,除了一地凌亂的腳印還有被風吹動顫巍巍的箭桿,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撿回一條命的關中唐軍沒驚歎多一會,也是在飢腸轆轆與疲憊之下拖着沉重的身軀重返軍營,不過一路上,這些奮戰多日的將士口中談論的最多的還是如同曇花一現的閩軍,談論閩軍的強悍與神秘。
就連將領也不例外,也沒有心思統領軍隊了,把收攏部下的任務丟給中郎將,幾個大將全都聚攏在了一起,捂着臉上的傷口,王孝傑尚且憤憤不平的叫嚷着:“好大的口氣!放我們一馬!滅我們易如反掌?真打起來!還不知道誰勝誰敗呢!”
“老唐!你說是不是閩軍心虛,所以退走了,要不咱們晚上組織一兩萬騎兵,再去打他一下子?”
唐休璟可沒那麼大信心,滿面憂慮,他憂心忡忡的拿出一支箭矢遞給王孝傑,嘆息着說道:“閩軍今天沒有吹噓,憑這個!我軍就必敗了,現在應該多想的,是如何保全大軍,一會去面見陛下,最好勸說陛下連夜動身,趕緊退往玉門關酒泉,在那兒,憑着關隘,說不定還能擋住閩人。”
說着,唐休璟滿腹憂慮的先回了軍帳篷,對着他的背影掂量了下手中箭矢,王孝傑忽然驚叫出來:“賊廝鳥的!居然全都是穿甲箭!”
沉重的鋼製三棱箭頭,如果今天他臉上捱得是這種箭,恐怕當場就要交代在那裡了!
唐休璟煩心的還不止當前戰局,他是走宦官李輔國的路子上來的,如今李輔國率部叛逃,回關中還指不定掀起什麼風浪呢!一個不好,他唐家百多號人口說不定就都成了政治犧牲品,何去何從,不由得他不好好掂量下。
就在唐休璟心煩意亂的在帳篷內剛脫了甲,冷不防帳篷前幾個人闖了進來,立刻令這位百戰將軍警惕的左手拔出劍訊問道:“何人?”
可是片刻後,唐休璟那滿是血污的臉上卻是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可思議的驚叫道:“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