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吹的響亮,新羅人卻是第一個退縮的,沒等花郎們稱雄多久,從後突前的唐軍徒兵已經兇狠撲了過來,兩兩一組,將突入陣中的新羅人砍翻在地,而前軍矛手根本不顧及身旁的新羅人步兵,咬着牙一路挺進,尖銳狹長的步槊扎僅僅穿着布甲的新羅人一紮一個準,屠戮的噗呲聲音此起彼伏,不斷有新羅兵被挺進的閩軍排矛手捅了個對穿,不到一刻鐘,新羅人就潰退了。
無數新羅人慘叫着丟棄了兵器向後潰退,那些花郎跑的最快所謂的花郎道早就被丟在了腦後,就連金春秋和金髮敏兩個將軍也是落荒而逃,混亂的新羅軍反倒把河岸上佈防的高句麗軍給衝散了。
沒等慌張的高麗人重新佈置到河沿上,從下面朝上面刺過來的長矛已經跟雨後的野草一般,尖銳的草尖不斷將河岸上的守軍捅死,屍體下餃子一般的落下來,堆了河岸一層。
此時泉男生也支撐不住了,他是淵蓋蘇文長子,卻也是最懦弱無爲的一個花花公子,歷史上他就是被自己兩個弟弟給攆出了高句麗,不得不投靠大唐,帶領唐軍回頭滅了高句麗,此時如此兇殘的戰場,全男生再也堅持不住,他也是帶着隊伍開始向後潰退。
如李捷所料,半島地頭蛇勢力不小,但人心不齊,淵蓋蘇文一≥♂,¢.死,泉家本土勢力與李承乾着中原勢力已經出現了裂痕,眼看着李承乾帶領他麾下中原騎兵沿着河沿迎戰唐軍越騎,逼得對方上岸不得,沒在附近看着,泉男產與泉男建亦是開始帶領軍隊向後退卻,一下子讓上千唐軍衝上了河岸。
暗罵一聲九個壓路,對着高句麗人退卻空出來的空間,李佑猛地丟了倭弓,拔出了長刀,兇狠的大叫着:“衝鋒,索羅得給!”
出發之前,李佑已經經過了充分動員,保衛高句麗國,就是保住這些大名在東國的領地,作戰失禮的大名武士將被剝奪領地,作戰奮勇的武士升爲大名,足輕領武士領,隨着李佑的大吼,倭國武士如同開掘的堤壩一樣,手持倭國大槍,長刀的武士哇哇亂叫着猛衝上來。
這一下倒是打在了進逼唐軍的軟肋上,剛剛眼前一鬆,旋即又局勢一緊,剛剛登岸的千多名唐軍又被蜂擁而至的倭軍打回了河岸下,還狼狽的丟下了幾十具屍體。
站在整個軍陣中心,唐軍主帥,海西大總管唐休璟卻是不屑的冷笑了下。
唐休璟能有如此地位,是因爲他兄弟唐休節被徵辟入宮成爲宦官,成了唐高宗寵幸的宦官李輔國的左膀右臂,故而兵部推薦時候選他爲海東主帥,不過依靠這層關係,並不代表唐休璟是個庸人,歷史上的他可是在獨戶山大破突厥,後鎮守安息都護府,屢敗吐蕃的強人,此時只不過提前一步嶄露頭角而已。
只見唐休璟親自舞起大旗,他身旁的軍鼓節奏頓時也爲之一變,變得更加緊密而急促的三連拍,前軍,被倭軍壓的陣勢大亂,疲憊且慌張的唐軍前陣忽然掉轉頭去,不顧一切的向後潰退去,然而沒等倭軍追擊,沿着退回來的前鋒留出的空隙,又是十二個折衝府的生力軍應戰了過來。
眼看着剛剛來傳信的西水校尉車侯於躍也是跟着先鋒退了回去,李佑提着刀就想去追擊,冷不防斜刺裡十多根步槊一起捅出,驚得他戰馬人立而起,狠狠將他甩了出去。
幸會後面有幾個親信大名雙手托住了他,纔不至於讓堂堂徵夷大將軍狼狽摔倒,眼看着又是洶涌殺來的新一波唐軍,李佑憤恨的狠狠一甩衣袖,從手邊撿起刀,又是大叫着:“殺!”
倭軍到底是外來,而且大唐的威脅遠不足高句麗人迫在眉睫,儘管倭人悍勇殘忍,可是唐休璟調兵有方,不斷從側翼敲打倭軍,雙方在河沿上激戰了快半個時辰,倭人亦是精疲力竭,死傷摻重。
眼看着自己還真被壓出去三箭之地,超過五萬唐軍殺上了鴨綠江南岸的土地,李佑忍不住暴跳如雷,帶着十多個齊州騎士直闖進了高句麗軍中,一把拎住了在後面看了半天熱鬧的高句麗大對盧全男生衣領子。
“孃的,老子此來,是幫着你們高句麗抵抗關中的,老子在前面打的熱鬧,你小子在後面看熱鬧是不?”氣的雙眼通紅,李佑猛地撇開了全男生的衣領子,馬鞭子指着混亂的戰場,暴跳如雷的吼叫道:“馬上帶着你的人頂上去,一炷香的時間內再看不到高句麗軍,老子就帶軍回倭島,到時候看他李治是端了你的老巢還是過來打我!”
唯唯諾諾的點着頭,全男生鬼哭狼嚎的帶着他的麾下頂了上去,這才讓李佑的齊州精銳還有倭國武士,大名可以退回來休整片刻,然而沒等李佑緩過氣來,全男生就再一次被唐軍犀利的攻勢擊潰,狼狽的逃竄出去。
惱火的李佑乾脆也不進攻了,倒是倒黴的新羅人,看熱鬧看的正津津有味的金春秋,金法敏又被唐休璟大軍抓個正在,不得不揮舞着半島上的特質武器,一種高麗人採自深山堅硬如鐵的棒子再次應戰下去。
四股勢力人心不齊,相互推諉保存實力,空有四十五萬大軍,卻被唐休璟十餘萬人打的步步後退,屍橫累累,雙方在鴨綠江畔酣戰了整整一天,半島聯軍至少被殺了兩萬人,被壓退了一公里。
不過李承乾所率領,由原本太子東宮衛率還有當年侯君集叛軍精銳組成的中原騎兵始終在河岸上逼着關中騎兵上不了岸,冰面光滑脆弱,關中騎兵亦是始終沒辦法發動衝擊,給半島的聯軍以致命一擊,眼看着黃昏將近,李承乾禁不住鬆了口氣。
今日之戰唐軍幾乎抽調了整個海西道的主力,如今還沒有擊潰自己,估計這一戰之後唐軍至少需要會軍休整半年左右,纔有氣力繼續進攻,可算又能平安半年了。
然而沒等李承乾輕鬆多久,嘹亮的軍號聲卻是猛地在背後響起,在他不可置信的回望,注視中,一杆玄黑色唐字大旗猛地從昏暗的地平線高高越出,旋即數不清的大唐鐵騎彷彿從天而降那樣猛地衝向了自己後陣。
李欣的騎兵沒等交鋒就虧散了,後隊拿着高麗棒子的農民亦是根本抵擋不住如虎如狼的唐軍騎兵,轉眼間如同被熱刀切入的黃油那樣,亦是潰散開來,潰敗來的如此之快,甚至一時間李承乾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功夫,卻是他長子李厥領着一隊渾身是血的騎兵狼狽的逃回來,一把拉着李承乾的手臂哭訴道:“父王,大事不好,唐軍以前寶藏王侄子高賢爲內應,破我平壤城,如今宮室後勤輜重已經全都沒入唐軍手中,快走吧!如果再不走就要被唐軍合圍了!父王!父王!”
真是面如金紙,李承乾哆嗦了下,竟然猛地昂起頭,噗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慌得李厥等人趕忙把他從馬上扶了下來,丟了儀仗旗幟,跟着也是匯入了已經潰敗的大軍。
真是兵敗如山倒,本來經歷了一天苦戰的四十五萬大軍如狼奔虎逐,一盤散沙那樣奔逃向四面八方,唐休璟趁勢掩殺,直殺的屍橫三十餘里,道路通紅,滿是鮮血。
…………
“新羅兵潰,爲鷹揚衛大將軍王孝傑所追,損失過半,新羅人武器高麗棒子甚至扔的堵塞道路,令騎兵不能通過,齊王的倭軍頂在最前,退之最晚,十不存一,鴨綠江至新港三十七里路,倭人屍體綿延不絕,倭人三十六姓大名,死二十八人,武士損失萬餘,足輕六萬,逃回新港不足一萬,一戰而海西盡滅,爲關中所乘……”
“陛下,您笑什麼?”
把從上官儀嘴裡打聽出來的情報繪聲繪色講給朝臣聽,講到最後,王玄策實在忍不住臉皮子抽搐,鬱悶的拱拳鞠躬詢問道,這才把李捷說的猛地回過神來。
一個算是他的情婦,一個還是他七哥,與閩唐爲盟友的齊王,聽到他二人慘敗,照理李捷應該難過纔對,可是……
可聽到無恥的高麗棒子還有小日本被殺得屍橫累累,血流成河,李捷還是忍不住咧嘴開心。
幸好當了帝王,厚黑學功力見長,李捷立馬有變的滿臉憤慨,憤怒的拍着已經少了兩個頭的龍椅扶手大罵道:“寡人笑他李治井底之蛙,敗之曲曲邊疆蠻夷,竟自大如斯,辱我大唐!不討之,不足以熄寡人心頭之怒!”
這個解釋倒是行得通,聽的王玄策又是順手一個馬屁拍了過去。
“陛下聖明,正因爲戰勝了海東,長安皇帝目空一切,枉自爲自己加尊號天皇,此時,陛下使節直長安,自是惹得長安皇帝勃然大怒!”
聽着王玄策一番解釋,大殿中的閩國重臣們這才恍然,可旋即羣臣又是苦惱了起來。
事情還當真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