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是個細活,急不得,而且攻城看似守軍居高臨下,佔據地利,可實際上佔據優勢的卻是進攻者,既然預設戰場的主動權在了羅馬人手中,李績就要想辦法將這個劣勢給扳回來。
幾萬精悍大軍的掠陣下,一萬多袒露上身僅僅扛着農具的閩軍居然是瘋了一般跳到陣前開始挖掘起來,不到半個小時,一條一米多深,一米多寬的壕溝開始在閩軍面前。
閩軍挖土的功夫的確令人值得稱讚,可看在城頭上的羅馬軍卻是滿頭霧水,這挖掘壕溝豈不是將自己進攻的道路也給堵上了?閩軍是來攻城的,還是來防禦的?
“這閩人異教徒,搞得什麼鬼名堂?”
守衛在下層城牆的羅馬將軍阿爾錫金不解的拍着女牆叫嚷着。身後站在箭塔之上,拿着望遠鏡居高臨下觀望着的君士坦丁四世亦是疑惑的皺起了眉頭,思慮了片刻,卻是擺了擺手。
“按兵不動,小心閩人的詭計!”
這場驚天大戰就在這麼個古怪的開局下進行了起來,整個上午,閩軍都在挖掘着泥土,一次試探性攻城都沒有,中午時分,甚至看到羅馬人沒有進攻,閩軍列陣的大隊伍也散了,僅僅留下兩千多弩兵防備着掘進的工地,剩餘的居然是回營吃午飯去了。
下午,換了一批工兵,可閩軍還是在挖掘個不停,而且閩軍還奢侈的用木樁連着長着倒鉤的鐵絲網把挖好的壕溝外面給遮擋住了一層,看的昏昏欲睡,君士坦丁四世乾脆帶着侍從回了大皇宮。
一大堆羅馬學者也被緊急的招入了宮中,把皇室圖書館任由他們翻閱,甚至君士坦丁四世自己都是投入了翻閱思考中,他迫切的想知道,閩軍這一出格的舉動究竟是什麼意思。
午飯都沒吃,一直折騰到了傍晚,一個學者這纔信心滿滿的尋找到了看書看的雙眼血絲的奧古斯都,彙報道。
“陛下,下臣知道了閩人的作戰意圖!”
“哦?快講!”君士坦丁四世還真像個困獸那樣興奮且急迫的叫嚷起來。看着自己皇帝那副求知若渴的模樣,那個長得墨水瓶一樣身子的學者很是得意洋洋的敘述了起來。
“閩人這是要效仿凱撒大帝在阿萊西亞大戰中用過的策略,把我們羅馬人困死在新羅馬城中!”
阿萊西亞大戰可是羅馬歷史上相當經典的一戰,這一站奠定的羅馬在高盧,也就是後世的法國堅實的統治,負責指揮的雙方一方是在羅馬共和國變爲帝國的關鍵人物凱撒,另一方則是高盧歷史上頭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將所有自相混戰高盧人擰成一股繩的傳奇領袖維欽託利,戰爭的結果是高盧成爲羅馬的一個行省。
羅馬人的統治很是殘暴,加上羅馬與高盧的風俗截然不同,在凱撒征服高盧的初期,對於羅馬的反叛此起彼伏,但由於個部落之間的勾心鬥角,都被凱撒以血腥手段鎮壓了下去。
維欽託利就出身於一個被羅馬征服的部落,他曾經做過羅馬人的騎兵,所以對羅馬軍團的虛實頗爲了解。
在被選舉爲高盧聯盟的首領之後,維欽託利利用羅馬軍團的弱點,將高盧戰爭演變成了一場游擊戰,焦土戰爭,高盧人自行燒燬了城鎮與村莊躲藏在山林中,從偌大的高盧四面八方不斷襲擊凱撒的駐軍據點,甚至還設下埋伏消滅了凱撒的十四軍團,嚴重打擊在高盧羅馬軍團的士氣與實力。
徵糧隊根本收不上糧食,小股軍隊出了軍營不到一兩裡就被伏擊消滅了,各處的偷襲如同星火燎原,狡詐如凱撒都是頂不住了,不得不將飢寒交迫的各處羅馬駐軍撤出來,退向阿爾卑斯山後的山南高盧,羅馬人已經征服的土地,趁機,維欽託利又是集合了高盧各部八萬多戰士,攆着凱撒屁股後面緊追不捨,不斷給凱撒痛徹心扉的創傷。
追逐戰持續了兩個星期左右,飢寒交迫損失慘重的羅馬軍團的被徹底打出了高盧,然而在這時候,維欽託利卻犯了個戰略性錯誤,他認爲凱撒已經膽寒的回羅馬過冬去了,至少開春前不會在返回高盧,於是乎帶着八萬多高盧大軍向後退卻。
誰知道凱撒這是虛晃一槍,在阿爾卑斯山饒了個圈子,五萬羅馬軍團又在他的指揮下繞了回來,這一回攻受之勢來了個轉換,換成凱撒追着維欽託利屁股後頭打了,又是追逐了兩個星期,維欽託利犯了他戰略上第二個錯誤,退軍在了地勢險要的阿萊西亞城,想要在此抵抗羅馬軍。
阿萊西亞是建在山頭的堡壘,周圍被河谷環繞,易守難攻,守軍還差不點倍於羅馬軍,這地方還處於高盧境內,天知道背後會不會有第二支高盧軍給自己致命一擊,如果是一般將軍,估計早就下令撤退了。
不過凱撒到底是凱撒,他用了一種不能說絕後,至少是空前的戰略,他率領羅馬軍團在三個星期內沿着阿萊西亞城修建了一座長牆,用木頭爲牆面,全場十八公里,將阿萊西亞團團圍住。
爲了防備後方又聚攏的高盧援軍,完成包圍牆之後,羅馬人又在背後修了一道二十一公里的防禦牆。
九月,彈盡糧絕的維欽託利率領阿萊西亞軍開始突圍,與此同時高盧人的另一個首領科米烏斯也是帶領六萬多高盧人援軍出現,攻打凱撒的外牆。
處於十四萬大軍保衛之下,凱撒卻硬生生依靠着這兩座長牆內外作戰,連續挫敗高盧人的進攻,血戰整整進行了一個月,終於,城內的高盧人在突破長牆缺口河口處大戰又遭遇到慘敗後,終於下令投降,維欽託利被押解到了羅馬處決,高盧徹底被征服。
現在的大閩入侵還真和當年凱撒有幾分相識,同樣訓練有素的精銳軍團,同樣深入敵國的領土,閩人還挖起了溝壑來,這不就是阿萊西亞大戰的翻版嗎?
然而得意洋洋的墨水瓶學者說完之後,沒等他歪歪起皇帝賞識然後加官進爵,君士坦丁四世的墨水瓶已經砸在了他臉上,同時暴跳如雷的怒吼道:“滾出去!”
的確是被圍困,可君士坦丁堡北方的金角灣卻一直在羅馬人手中,色雷斯的補給還源源不斷的輸入進來,能和當年的阿萊西亞大戰一樣嗎?閩軍指揮官又不是傻子,要是圍困下去,拖垮的只能是他自己。
一肚子邪火,怒氣衝衝的君士坦丁四世乾脆丟下書還有一羣書呆子,又是到了城頭觀戰。
城下,距離三百米開外,閩軍卻還是在挖掘着壕溝,已經有三道壕溝像後世wifi信號那樣圍攏在了君士坦丁堡西城牆外。
入了夜,閩軍卻還在繼續挖掘着,李績手下有二十五萬人,加上水軍多達三十五萬,龐大的人力資源讓他運用個淋漓盡致,一萬人一個時辰,閩軍步兵換着班的挖掘,夜間都不停工,君士坦丁堡城外整日整夜的,到處都是叮叮噹噹的挖掘工程聲音。
前三天君士坦丁堡守軍還摸不到頭腦,可第四天,一覺醒來的羅馬守軍又在城頭上巡邏,可冷不丁,他忽然發現,原本還距離自己很遠的大閩軍團,似乎已經推進到距離城頭一百多米了,閩人的壕溝挖的極深,還格外的狹窄,僅僅容許兩個人側身通過,從高聳的城牆眺望下去,四通八達的壕溝根本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一鐵鍬一鐵鍬的土不斷的被揚上來。
一上午時間,又是一道寬大的壕溝成一圈包圍在了紛亂的壕溝周圍,壕溝面上,還用結實的木板作爲擋箭牌不透風的圍了一圈,然後閩軍又是在一千米範圍內挖了十條彎彎曲曲的甬道,繼續向君士坦丁堡推進。
到了這兒,君士坦丁四世終於完全醒過神來,攻城有急攻又緩攻,對面的閩國統帥有着足夠的耐心,他這是要用壕溝掘進的方式直接挖到君士坦丁堡的城下頭!
想通了的羅馬守軍頓時慌了神,無數的弓箭手被派遣到了前沿,城頭箭樓上密密麻麻的弩炮又是瞄準了壕溝開始傾瀉下炮彈,一時間黑壓壓的箭矢石球跟雨點那樣落在了閩軍的壕溝上。
的確起到點作用,一段壕溝被轟塌了,還有幾十個倒黴的閩軍被箭雨射中,殘膠者被擡了回來,讓閩人的攻城挖掘遲緩了小半個時辰,可旋即,一堆堆盾牌蒙在了披甲士兵的頭上,塌了的壕溝也迅速被用鐵鍬挖開,拍結實了,閩軍飛揚的塵土又彷彿土撥鼠那樣對城牆推進了過去。
眼看着一幕,君士坦丁四世無比憋悶的狠狠一拳頭砸在了城頭上,帶着尤其的憤怒吼叫倒。
“猥瑣的閩人,上帝詛咒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