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利刃入喉的爽利聲音讓驚叫出聲的噶爾襄陵臉都白了,那個健碩的羅馬元老整個身體都撞到了閩王身上,撞得沉重的大閩龍椅都是爲止一晃,一股血就噴濺了出來,流淌了一地。
隨着噶爾襄陵一嗓子,整個宴會大廳的氣氛似乎都凝固了,禁衛僵在了原地,音樂聲戛然而止,吃喝中的羅馬元老還有大閩羣臣驚駭的扭頭看過來,然後像中了墨杜莎之眼那樣石化在了那裡。
看清的所有人大腦都短路了,迴盪在他們腦海中的只有一個念頭。
閩王遇刺了!天塌了!
足足過了一兩秒中,還是距離最近的長孫皇后最先驚醒過來,幾乎是母夜叉一樣的驚吼,長孫織雙目血紅,拔下了頭上金簪,狠狠刺向那個黑袍元老太陽穴,旋即左手狠狠拖着他的後衣襟向後甩去,幾乎同一個剎那,暴跳而起的李讓還有鳶也是拿着桌子上切肉的小刀照着刺客後脖頸刺去。
噗呲噗呲三聲,攻擊全部擊中,刺客頗爲壯實的腦袋變成了個血葫蘆,同時被甩起來的刺客重重趟倒在地上,也將下面的情景露了出來,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沾染着鮮血之指半空,卻是李捷袖子中藏的短劍從刺客咽喉中拔了出來。
那枚匕首也釘宰了李捷身上,甚至扎透了龍袍,釘在了後面的椅子上,一股漆黑的毒劑流淌在李捷衣服上,極具腐蝕性的毒劑甚至把精美的龍袍都腐蝕出了一個大口子。
“陛下!”
驚駭無比,李讓直挺挺的跪在了李捷御前,還是長孫織心細,雖然也是焦慮,卻臨危不亂,趕忙上前查看李捷傷勢,爲他解開了寬大的龍袍。
這時候李捷自己也是從驚駭中回過神來,配合着身後扯開龍袍,掙脫出來,眼看着,後面的噶爾襄陵還有急促趕來的贊婆這才一顆心落回肚子裡。
皇帝可是個高危險職業,絕大部分公衆場合,李捷都是穿着用鋼絲編成極其細密堅韌的護身鎖甲,這一匕首從他左胸軟甲上重重劃過,留下一道切痕之後扎進了身後木椅背,不過好歹沒有刺破。
李捷早年曾經承蒙忠於隋室的江湖豪客裴仁信收爲門下,日後他的子孫出了大唐劍聖裴旻,裴旻還曾是詩仙李白的劍術老師,兩個後人都如此強悍,傳授給李捷的功夫自然不弱,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李捷頭腦都來不及反應,身體記憶已經同時揮劍反擊,殺了這個刺客。
“陛下無事!拿下這些羅馬賊寇!”放下心來的贊婆一剎那就暴怒的吼叫出來,隨着他的命令,兩廊間的禁軍武士如同黑雲般的衝了進來,而且殿下的閩國諸官們也炸了,大家生死性命榮華富貴全都寄託在閩王陛下一人身上,這些膽大包天的羅馬人膽敢行刺陛下!
沒等禁軍衝上去,一大羣騎得快馬,打得馬球的文臣武將們已經抄起凳子,桌子,甚至上朝用的笏板暴怒的打將過去。
羅馬元老們都沒想到這一幕,根本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一個個就被笏板凳子抽在身上,腦袋上,滿臉是血抱着腦袋縮成了一團。
底下一片混亂,握着那塊要命的碎塊,李捷自己也是一陣陣的後怕,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節骨眼上,羅馬人竟然還會拿出一手當年燕太子丹玩過的把戲,給他上演一出荊軻刺秦王,還真是大意了!
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李捷忽然又是狠狠一個激靈,伸手拔出了擋在自己身前噶爾襄陵的佩刀,轉身就往偏殿跑去。
不知道閩王忽然爲何發了瘋,可是禁衛也不需要知道,十幾個黑都高手丟下了混亂的宴會,跟着閩王就急促的衝了出去。
“安娜!”
大叫着,李捷猛地踹開了偏殿殿門,裡頭正和昔日老師好友攀談正歡的安娜驚奇的站了起來,疑惑的迴應道:“夫君?”
可就在這一刻,剛剛還滿面笑容的埃提烏斯忽然也是從袖口中伸出了一把匕首,狠狠扎向了安娜的胸膛,幾乎與此同時,周圍十來個當年安娜少女時代的貴族好友亦是同時滿面猙獰,拔出了利刃。
千鈞一髮之際,幸虧保羅猛地從後面撲了安娜一把,埃提烏斯的匕首偏了點,繞是如此還是刺進了安娜小腹,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住,還叫什麼男人?眼看安娜受傷,李捷眼睛都紅了,想都沒想狠狠地把手中橫刀摜了出去,驚怒之下,一刀直入埃提烏斯背後,從胸口穿了出來,噗嗤一聲貫穿聲,那個老狐狸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下了。
十多個貴族還想行兇,可李捷身後的黑都高手隨機如幽靈一般的飛了起來,狠狠扎入了人羣中,手中彈簧劍旋風一般,幾個起落,十多個貴族子弟竟然是遍體鱗傷,盡數被砍倒在地,痛苦的捂着傷口呻吟着。
“安娜!安娜!”急匆匆吼叫着,李捷驚慌的把渾身是血的安娜一把抱在懷中,摟着她焦慮的大叫着。
還好,這一刀雖然重,不過還算不致命,疼暈了的安娜又被李捷搖醒了過來,看着李捷關切的焦急神情,她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妾身沒事,陛下不必憂心!”
可是忽然之間,安娜又像是想起什麼來一般,焦急的又是抓着李捷的手問道:“埃提烏斯老師呢!”
李捷正一肚子火氣沒出發呢!環抱着安娜一個轉身,扶着胸口血淋淋的半截橫刀刀刃坐起來的埃提烏斯就映入了安娜眼中,捂着傷口,安娜無比複雜的詢問着。
“爲什麼?”
“從小你不就教導我,要做一個凱撒,奧古斯都,五賢帝還有君士坦丁大帝那樣有爲的人,爲羅馬人民帶來福祉嗎?我繼位羅馬皇帝,把羅馬納入大閩這個打造好的貿易圈,保護羅馬不再受蠻族威脅!而且傳承的還是羅馬的國祚,不好嗎?”
“爲什麼最後一刻,老師你竟然要站在我哥哥那一面!”
安娜傷的太重,這一句嘶吼甚至讓她都咳出了血來,慌得李捷趕忙摟住她蹲伏下,同時淒厲的大嚷起來:“太醫!傳太醫!”
李捷含怒一刀,刺破了埃提烏斯的肝肺,這種貫穿傷在古代幾乎是無解的,雙手鮮血淋漓的捧着胸口利刃,呼吸如同破風箱一般,也是大口嘔着鮮血,埃提烏斯好一會才喘勻了一股氣,卻也是滿面複雜的苦笑在臉。
“閩王繼承了羅馬帝位,隨之而來的卻是儒教對基督教的衝擊,我讀過大儒的經典,的確是經世治國之學!可是!”
又是大口咳出一口鮮血,埃提烏斯嘶聲竭力的叫嚷着:“可是滿地儒生的羅馬,還是羅馬嗎?”
“不要理會這個瘋子了!安娜,相信孤,堅持住!你一定沒事的!”這功夫,太醫十多人也是拎着藥匣子緊張的趕了過來,再沒讓神情激動的安娜與埃提烏斯對質,抱着她,李捷急急匆匆就跑向了內房,一路上,血滴淋淋漓漓撒了一地。
似乎剛纔那一吼也耗盡了最後一點生命之火,看着安娜被李捷抱走,眼神已經朦朧的埃提烏斯喃喃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你爲凱撒!我爲布魯圖!願羅馬長存……”
終於,這個處心積慮的老狐狸雙手頹然落下,歪倒在了大閩的紅漆石柱之下。
…………
博斯普魯斯海峽對面,整個金角灣已經被火光所照亮,無數燃燒着熊熊大火的羅馬商船,民船衝着對岸的大閩火炮陣地洶涌的撲了過來。
“開炮!”
小野虎嘶聲力竭的吼叫聲在木材燃燒的噼噼啪啪中格外的淒厲,旋即岸上早已準備多時的重炮幾乎壓低到了水平線,轟鳴的噴射了出去,一排火船頓時四分五裂,沉沒在了海峽中。
可是這大火船彷彿數之不清那樣,一批沉沒了,第二批又冒了出來,七百五十米的江面很快被火船多堆滿,酷熱的大火甚至讓最前沿的閩軍眉毛都燒黑了。
藉着火船的掩護,早已經蟄伏多日的羅馬皇家水軍三百多條蒙德羅戰艦急促的逃出金角灣,向外海奔去。
君士坦丁堡西城門,混戰變成了慘叫,羅馬人的希臘火噴射器不知道什麼時候時候噴濺而出,剛剛還熱血上頭的阿拉伯人上千人一剎那都成了火人,餘者亦是再沒了勇氣,兵敗如山倒的四處逃散出去。
城門亦是火光沖天,先期進城的三個團閩軍在城上城下與突然反水的羅馬守軍廝殺成了一團,敵衆我寡,眼看着自己麾下的軍士被逼上了絕路,甚至不得不慘叫着從城牆跳下去,李業詡的牙齒亦是咬的咯咯作響,可他無能爲力。
左右千牛衛在敗兵衝擊下維持戰線尚且艱難,如果今晚他們潰敗了,整個戰局將滿盤皆輸。
聖索菲亞大教堂前,火光映照在君士坦丁四世蒼老而慘白的臉上,映的他如同吸血鬼一般,可那張臉上如今卻滿是亢奮與欣喜,在回來的一百多元老還有本來支持他的希臘元老簇擁下,君士坦丁四世張狂的振臂狂呼着。
“將士們,我們被閩人騙了,他們像當年無信無義的高盧人一樣,殘殺了我們可敬的元老埃提烏斯還有各位大人們!”
驚疑不定再各個元老貴族勢力組成的重步兵中傳染着,一萬八千多羅馬軍團不可置信的交頭接耳,可是在場那麼多元老作證,不由得人不信,最後,不知道誰第一個吶喊出來,轉而,萬人的軍隊跟着也是潮水一般的叫嚷了起來,電閃雷鳴般的響徹了整個新羅馬。
“和閩人,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