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輪嶄新的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紅彤彤的太陽驅散了漫長而寒冷的死夜,讓這片熱土再一次變得火辣辣的,也重新讓人的眼前煥發出一片光明。
雖然這光明是下一場血腥殺戮的開端。
兩軍陣前,大陷坑,就算戴着金屬面具,阿拉伯重將首領們依舊能從他們哈里發的眼中讀出隨時會噴發的怒火,坑裡,百來個阿拉伯軍士跳下去費力的向上搬運着閩人遺留下來的騎兵鐵甲,吊運着受傷的戰馬,這點東西是他們唯一的收穫了。
爲了換取這點東西,阿拉伯人還賠了兩千來號人,昨夜的炮擊中被炸死,踩死,慌亂之中自相殘殺而死的將士碎屍還陳列在不遠處的荒原上,血腥狼藉的氣味吸引了大批鬣狗,郊狼還有禿鷲前來吞食,可偏偏阿拉伯人自己不敢去收屍,因爲閩軍壕溝邊上,陰深深的炮口始終指着那裡。
至於阿拉伯帝國六雄獅之首的阿拉比亞爾,沒人再見過他。
嘿呦嘿呦的聲音中,閩軍離奇的遺留下那個大箱子被十幾根繩子費力的拽了開,阿拉伯兵士將彎刀塞進了箱子縫隙,狠命的撬了開,一股濃郁的煙味與口臭味猛地傳了出來,幾十個首領都是探頭看了過去,旋即每個人都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一箱子,全是閩軍抽過的菸蒂,不下幾萬個,收集這些也不知道耗費了閩軍多少心思,昨天還想着敲詐閩人多少菸葉子,今天卻收到這一箱菸蒂,這種無聲的嘲諷對於性好搶掠的阿拉伯人,恥辱的簡直到了骨子裡。
“臣有罪!”
腿兒一軟,負責看守的阿拉杜爾直接軟倒在了沙地裡,另一頭的六雄獅之一的哈希卜白菜幫子一樣的大臉則是漲得紫紅,猙獰的跟外面啃食屍體的鬣狗都幾乎一模一樣。
“別讓閩人落在老子的手上,不然老子活剝了他們!”
惡狠狠的聲音讓侯賽因更加的煩躁,眼睛噴射着怒火,張口侯賽因就要訓斥些什麼,可就在這時候,對面炊煙渺渺的閩軍大陣,急促的牛角號聲忽然震天響了起來,營門口,沉重的戰鼓發出了咣咣的聲響,這是大閩發起進攻的前兆。
“走!”乾脆的喝令一聲,陰着臉侯賽因徑直的向回走去,反正鐵甲也撈得差不多了,其他的阿拉伯將軍也是跟在了後頭,不過剛走兩步,侯賽因忽然猛地回過了頭。
“阿拉杜爾,今天你負責打第一陣!”
“末將明白!”心頭凜然,知道侯賽因這是給自己贖罪的機會,阿拉杜爾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
阿拉伯人潮水一般從昨晚那個大陷坑退回了本陣的時候,用過早飯的大閩軍團也是醞釀好了第一輪攻勢。
出了如此大紕漏,就算他藥格羅是閩王老臣,驃騎將軍也不可能,昨天回來後直接被貶官三品,從從二品驃騎大將軍貶到了正五品遊騎將軍,還有他麾下的兵士,除了受傷的也是充入了前鋒營,今天打第一陣。
繞是如此,幾百號回來的鐵甲騎兵還有藥格羅心中依舊滿滿是對李捷的感激。
營門的吊橋轟然放下,砸在沙地上噴濺起了撲天的塵土,走在從幾十萬大軍中精挑細選的敢死隊最前面,出門的前一刻,藥格羅忽然猛地摘下了頭盔狠狠地丟在了一旁,旋即在軍士驚奇的注視下從懷裡掏出一塊白布條纏在了自己頭上,旋即高喊着振臂而起。
“今日不雪恥以報陛下之恩,老子就死在陣前,絕不回頭!”
藥格羅的話彷彿滴進滾油裡的水珠那般,立刻激起了敢死隊的沸騰,幾千名敢死隊包括其他帶隊將軍也是狠狠地把頭盔摔在了地上,跟着怒吼起來,整個營前到處都是一片呼聲。
“報仇雪恥,死不回頭!”
移動行宮二層的看臺上,老李績滿意的回過頭對着李捷微微鞠躬說道:“陛下,今天士氣不錯,應該有一個開門彩。”
嘴角上的笑容同樣顯露出了李捷心情不錯,卻沒有迴應老李績的恭維,而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命令道:“開炮吧!”
壕溝前的炮管依次向上調整了些,旋即接連的轟鳴聲便響了起來,在對面阿拉伯人嚴陣以待的注視下,大軍前營埋設的八百多門大將軍炮胡亂的在四十里長戰線上開了花,沉重的鉛球炮彈胡亂的滾落在地上,砸的塵土飛揚,千斤重炮的威力砸的兩軍陣前兩裡多的道路上猶如地震一般,讓對面阿拉伯人心膽發顫,不可置信的注視着這震撼的一幕。
然而,連續的炮擊持續了幾分鐘,方圓十幾裡土地都被打成了麻子臉兒,可除了最遠射程少數些有限的鉛球炮彈打進了阿拉伯人陣地前沿之外,如同衆神發怒那樣恐怖的炮火實際上也沒造成如何傷亡。
陪着侯賽因在後頭觀戰,心驚膽寒的用撿侯傑政權時期進口的已經打了一半,剩下單筒的望遠鏡觀望了半天,哈希卜卻是長出了一口氣,用不屑的語氣,輕蔑的說道。
“閩人也不過如此,雷聲大雨點兒小,故弄玄虛!在真主的神威之下,閩人的妖法是無效的!”
哈希卜的話在阿拉伯將軍中引起了一陣鬨笑,一羣驍勇的阿拉伯大鬍子都是滿腹輕鬆,唯有端着唯一一個完整的雙筒望遠鏡的侯賽因盯着漫天塵土面色嚴峻,好一會,他剛纔陰沉的回過頭。
“閩人是在用這種天火來探查還有沒有我阿拉伯勇士挖掘的陷阱,閩王李捷可一點兒也不蠢!”
聽着自己哈里發語氣不善的說完,一羣將軍的鬨笑當即僵在了那裡,半晌,被漫卷的副熱帶大風將籠罩在了兩軍陣前的灰塵吹開,果然,阿拉伯人靜心挖掘在陣前,十來個參差不齊的大坑猙獰的袒露在了軍陣中央。
“閩人還真有錢,用這麼多金屬來探查陷阱。”笑早了的哈希卜忍不住悻悻然的說着,聽的侯賽因又是臉色陰霾了下來,端着望遠鏡,他憂慮的看着閩軍如山一般不動的軍陣。
閩人有如此多的戰爭資源,要打敗大閩,何其難也!
殊不知對面軍陣端着望遠鏡看着幾個大窟窿的李捷也是憂慮的搖着頭,阿拉伯人如此狡猾如此悍勇,打敗他們,何其難也!
感慨了下,李捷方纔無奈的點了點頭:“命令各部出擊!”
中軍各個出口的戰鼓又一次嘹亮的擂了起來,跟着戰鼓,一窩蜂的騎馬步兵彷彿出巢的螞蟻那樣一窩蜂的涌出了大營,迅速按照步兵陣排列出了整齊的陣列,一條長長的黑線以極快的速度推向阿拉伯大軍的軍陣。
從旗幟上來看,出站的是左右領軍衛還有左右衛四路軍隊,都是閩人的王牌部隊,對面藏在壕溝之中的阿拉伯弓箭手以及弩炮投石機兵們立馬繃緊了神經。
誰知道奔涌而來的一條黑線幾萬軍隊卻是在距離閩軍軍陣最近的一個陷坑前停住了腳步,正好停在了阿拉伯人弩炮的射程之外。
羅馬弩炮與扭力投石機的射程極限是三百米到四百米左右,被佈置在陣中堪堪夠不到,阿拉伯人學大閩的配重投石機倒是能拋射上千米,兩裡多遠,與閩軍大將軍炮差不多,可阿拉伯人兩百多架配重拋石機佈置在了四十里寬的戰場上,如此稀疏分佈,對閩軍的殺傷力也是相當有限。
這麼個糾結的距離,讓負責在前軍指揮的阿拉杜爾爲難住了,舉起的手半晌都沒有落下,還好,密集的閩軍騎馬步兵忽然。裂開幾道口子,第二波大軍又衝鋒衝殺了上來。
這一次的情景卻更詭異,藥格羅攜帶的敢死隊在二十多裡的戰場寬面才衝出來了五百多人,每人攜帶着半人多高的大盾牌,全身都縮在了盾牌後面拼命地向前衝鋒着,有的還幾個人推着一輛小車,正面被兩塊大方盾擋的嚴嚴實實。
更令人不能忍的是這些閩軍完全沒有陣型,稀稀拉拉,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長達十多米,不說這麼點人衝擊三十多萬大軍的軍陣有什麼效果,單單如此稀疏的陣列,撲到壕溝廝殺時候一個人至少需要面對幾十個阿拉伯兵這種對比,就完完全全是個找死行爲。
看到這一幕阿拉杜爾乾脆氣樂了,直接揮了揮手命令麾下放下弓箭,拔出彎刀,並猙獰的嘶吼着:“昨天放跑了幾百個閩狗,今天正好他們送****來,一會等他們衝上來儘量抓活的,這會不讓閩王老兒付贖金付到哭,咱們阿拉伯人這麼多年強盜就白當了!”
聽着自己將軍的呼喊聲,再看着就這麼點人,戰壕中,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步兵也是跟着整齊的嘶吼叫囂着。
一片叫嚷中,頂着大盾安然無恙衝到阿拉伯壕溝前二十米的五百敢死隊再一次停住了腳步,在李捷端着望遠鏡滿是笑容的注視下,一羣阿拉伯兵咬牙切齒的等候在壕溝中時候,這些敢死隊忽然坐在了地上,將盾牌也是很恨地插在身前。
片刻後,一個個烏黑的陶罐子被這些敢死隊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彈射了出去,精確的飛出了二十米,狠狠砸進了阿拉伯人的第一道壕溝中,騰地一下,五百多團火苗一下子從壕溝裡沸騰了起來,不可置信的阿拉伯人一個個渾身燃燒着熊熊大火,無比悽慘嚎叫着從壕溝中竄出來,滿地打滾,最後被燒成一具焦黑的屍體。
一個照面,自己軍隊就被燒死了兩百多人,而且燒傷打滾的還到處都是,眼看着可惡的閩軍敢死隊背起那個烏龜殼一樣的大盾牌撒腿兒就跑,一剎那阿拉杜爾眼睛氣的都紅了,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弩炮,弓箭,射殺這羣閩狗!”
隨着他的聲音,幾條壕溝中忽的一面弓箭手露出了頭,同時嘿呦嘿的吼叫中,沉重的弩炮也是被阿拉伯人從壕溝斜坡上推出來半邊,如同傾盆大雨般的石彈箭矢攻擊狠狠地覆蓋在了拔腿兒逃竄的閩軍敢死隊身後,一時間密集的遮蔽着天都黑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