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的鼓聲發出的震‘蕩’‘波’紋甚至震得沙子都跟着一跳一跳,相對而立的十八面軍鼓發出的聲音哪怕數裡之外都清晰可聞,聲‘波’震撼下,還在帳篷裡酣睡的大閩遠征軍也如同螞蟻一般從各個角落匯聚了出來。
頭盔戴的都有些歪,昨夜一晚上沒有睡好,一雙眼圈漆黑,一面走一面還繫着衣甲上的袋子,好不容易一點晨睡被打擾的李疇猶如麻將打輸了的老太婆那樣,‘陰’狠的一路哼哼着。
就在距離他不遠處的帳篷,昨夜可是好好休息了一晚,睡足之後宋璟可是‘精’神飽滿的多,抻了個懶腰,宋璟方纔尋着鼓聲好奇的向前匯聚過去。
古代的羅馬軍團成功因素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其優越的軍事工程體系,羅馬軍團的裝備中直接就有鐵鍬,斧頭之類的勞動工具,隨時能在戰區修建工事以抵抗敵軍的侵略,這一點,被李捷充分的“拿來”,也是安置在了閩軍身上。
就算是難挖的沙丘地區,紮營前閩軍還是圍着營區挖掘出了一條溝,溝裡的沙子中佈置上陷阱,還在壕溝後面用長矛與木樁搭建出了一個個的排矛路障,顯得殺氣凜然
。
而且閩軍軍營內,還用駱駝攜帶的輕楠木以及卡榫搭建出了十來個五米左右的瞭望臺,分佈在軍營四處,幾裡之內的沙漠在瞭望臺上一目瞭然,剛剛發現貝都因人襲擊的就是瞭望塔上的哨兵。
跟着疲倦的李疇,昨天剛剛聚會過的遠征軍將領們又是一起登上了最前沿最高的瞭望塔,端着望遠鏡向貝都因人出現的地方眺望,視線中,星星點點的貝都因狼騎從利雅得西南面不斷從沙丘後面冒出來,真如同捕獵的狼羣那樣,在一百八十度方向小心翼翼的向閩軍軍營試探着。
“這些貝都因賊要做什麼?”這個動作可太詭異,扭過頭,李疇驚愕的像身旁王倫詢問着,可惜,後者經歷的不比李疇多多少,很是無奈的催下了頭。
自己親信一個個都這個德行,令李疇忍不住又是火冒三丈,可偏偏沒法發。
看着自己恩主臉‘色’不對,王倫也知道不好,無奈這下只好硬着頭皮拱着拳頭請戰道:“要不,末將率領騎兵,出去將這些沙盜殺了?”
很想一口答應下來,可是餘光冷不丁瞄到了一旁的宋璟眉頭緊鎖的端着望遠鏡,猶豫了片刻,李疇又把命令嚥了下去。
“不必了,貝都因賊獐頭鼠目,行事猥瑣,大可不必理會,讓將士們謹守營盤即可。”
上一次貝都因人小規模襲擊,李疇卻折騰起全軍連續還擊了兩次,斬殺了不到一百個沙盜,卻累的自己人怨聲載道,成爲郭待封以系的笑柄,這一次,李疇分外的不願意再上當。
閩軍僅僅是敲鼓,雷聲大雨點小,讓在大閩營地周圍窺探的貝都因人膽子又是大了起來,猶豫了一會,甚至有貝都因騎兵越過了兩百多米以外隆起的沙丘,躡手躡腳的靠近一百米距離內觀察閩軍營地。
不過這一回,合該他們倒了黴,李疇雖然傲慢,但畢竟不是豬,上一回中計過一次,針對小姑貝都因人偷襲,李疇還真想了些辦法,盾牌擋着頭,十多個閩軍將士推着小車也是貼近到了前沿,虎視眈眈的盯着這些貝都因輕騎越走越近。
古怪的應對措施還真是引起了膽大包天越過來的貝都因人好奇心,非但沒有後退,七八個騎兵更加靠近的眺望着,沒等他們看明白,翁的一聲就猛地在閩軍軍營中響起
。
噗嗤一聲燜響,最前頭那個貝都因騎兵被一支一米多長的中箭直接‘射’了個對穿,箭頭穿過他身體,還釘進了後面昂這頭的駱駝下巴上,哀鳴中,駱駝轟然倒地,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那個倒黴騎兵也是無力的栽倒了下去。
李讓麾下什麼都是高配的,唯獨李捷沒有給他們發放火器,火器上李捷一直處理的很小心,非跟隨他出天竺的嫡系將軍麾下不得掌握,就算不少已經融入大閩朝廷,改漢姓漢名的天竺人將軍麾下都沒有。
所以這次出征,遠程上河中鐵軍只有弩,爲了狙殺這些蒼蠅一樣煩人的貝都因輕騎,李疇特意下令拆了幾隻小弩,用弩臂拼成了小型‘牀’弩,雖然裝填費勁兒,但一百五十多米範圍內被它盯上幾乎沒有‘射’不着的。
眼看着驚慌失措的貝都因輕騎四散二套,李疇忍不住昂起頭去哈哈大笑。
“哈哈!這貝都因鼠輩,也敢來窺探我大閩軍威,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囂張的笑聲中渾然忘了前幾天搶水一戰自己被打的如何無助的像個嬰兒那樣。
迎合着李疇的笑聲,其他幾個將軍也是跟着大笑着嘲笑貝都因人的膽小,不自量力,中級軍官們則也跟着叫着好。
唯獨宋璟,胖乎乎的臉上滿是凝重,還在出神的端着望遠鏡打量着,早上那點好心情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在庫姆城,同裡鎮都待過好長一段時間,比那些只有和草原人作戰經驗,或者一來就待在阿布扎比固守的同僚們對這些沙漠郊狼的瞭解,可是多的太多。
別看前面一組試探的小顧貝都因人被打了回去,沙丘附近的貝都因輕騎非但沒有受驚退去,反而更加謹慎的趴着身子打量着,而且這些偵查騎兵看似‘混’‘亂’的一縷又一縷顯得很凌‘亂’,實際上每個小隊距離都差不多,都保持在一個合適的進攻與防守位置上。
能讓一沾即走的貝杜因騎兵擺出如此態勢,說明了他們定然有着新的大動作,可這個大動作卻是未知的,讓宋璟心裡怎麼也不踏實
。
猶豫了好一會,趁着李疇心情好,宋璟還是恭敬的拱拳到了他面前請求着:“右將軍,貝都因人來勢古怪,圍而不攻,末將恐怕其有‘陰’謀,末將懇請將軍給末將三十騎獵騎兵,出營探看下。”
剛剛得意的笑一下子收了起來,打量了宋璟兩眼,李疇斷然搖了搖頭。
“敵情不明,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好了!”
開玩笑,本將軍好不容易出彩了點,你又要出來搶風頭,沒‘門’!李疇‘陰’沉的想着。
這下宋璟可有點急了,就因爲敵情不明,纔要去探查!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臉上‘露’出了焦慮的神‘色’,宋璟又是拱拳拜下,懇切的說道:“右將軍,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末將只要三十人,就算折損了,也與大局無關緊要,末將懇請……”
話還沒說完,宋璟忽然驚愕的戛然而止,猛地低下了頭,明顯,他感覺到了腳下的木質觀望臺發出了震動。
這可絕對不是擊鼓震動的,沒有千軍萬馬,不可能連沙礫都跳了起來。
這功夫,面對着他的李疇也是猛地吸了一口冷氣,二百多米外的沙丘,忽然間數不清的貝杜因騎兵一下子冒出頭來,旌旗獵獵,駱駝昂起的頭顱猶如無數地龍那樣兇狠貪婪的向前窺視着,人一上萬,沒邊沒沿,令人眼‘花’繚‘亂’數不清的貝杜因騎兵飛速的衝下沙丘。
就如同覆蓋大地的‘陰’影那樣。
滾滾鐵流來的太突然,太震撼了,以至於長大嘴巴,李疇反應了幾秒鐘纔回過神來,不過非但沒有畏懼,李疇反而無比驚喜的大聲叫嚷起來:“傳本將命令,所有將官下放到一線軍隊,守衛住各處營口要點,應戰貝都因賊!”
“各部緊密配合,定要讓他卜斯曼須片甲不回!”緊盯着代表哈里發的閩國賜予星月日綠‘色’大旗,李疇幾乎是興奮的嚷了出來,聽着他的命令,幾十號將領也是亢奮的轟然應諾,分散着四處而去。
只不過看着洶涌而來的卜斯曼須軍,宋璟的臉上擔憂之‘色’卻是更加濃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