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少,閩軍卻佔據着天時地利。,
中東天氣炎熱的可怕程度就連美軍都爲之膽寒,重要的軍事行動都選擇比較涼爽的秋冬季,天氣炎熱的哪怕現代槍械都打不響,環境嚴酷的可見一斑。
現在的情況是閩軍在城內‘陰’涼處可以躲着,有水喝,輪流休息。從沙漠深處奔襲過來的沙盜雖然人多勢衆,卻是在嚴酷的陽光下曬着,天知道他們駱駝下懸掛着水袋中,可憐的水還剩下幾滴。
可偏偏,頂着個大日頭,進攻的貝都因沙盜就是不肯退卻,還是拉着戰馬來回的奔跑,揚起的沙子甚至於都被刮到了閩人同裡鎮的上空,曬的魚乾‘肉’條之類都‘蒙’上了一層灰塵
。
“孃的,這般賊人究竟在想什麼,打不打退不退的!”
咬着乾巴巴的‘肉’塊,就連剛剛還耐心十足的宋璟都是有些耐不住打着哈欠抱怨着,這會兒,總像個睡蟲那樣睡不醒的姚崇反倒是神情凝重,端着望遠鏡來回在模糊的沙幕中巡迴着,試圖從中尋找出些許阿拉伯人‘陰’謀的蛛絲馬跡。
他總有種不詳的感覺,可究竟哪兒不對,他還說不上。
這種情況又是半個時辰過去,正午的太陽也開始偏西,一兩點鐘,正是沙漠最熱的時候,蒸騰起的熱氣甚至於讓空氣都變得模糊了。
終於,瞎折騰的貝都因人也跑累了,吐着舌頭縮到了駱駝肚子底下,用那一小塊‘陰’涼來逃避一會殘酷的太陽,水袋也的確幹了,爲了喝水,有的貝都因沙盜宰殺了十幾頭老駱駝,大羣大羣乾渴的沙盜吸允着老駝胃袋裡的水份,甚至有人還拿着‘潮’溼的駱駝糞便,拼命向嘴裡擠着可憐的綠‘色’水珠。
沙漠民族生存千年的寶貴經驗,殘酷,猙獰卻有用!
就算佩服這個辦法別出心裁,宋璟還是噁心的不行,扔瞭望遠鏡,惱火的叫嚷道:“一羣茹‘毛’飲血的蠻族!活該渴死這麼多!”
“什麼渴死?”還在端着望遠鏡觀望的姚崇冷不丁似乎抓到了什麼一樣,趕忙回頭揪着宋璟衣領,焦急的喝問着。
被他這一出‘弄’得目瞪口呆,宋璟有些愕然的指了指對面沙盜大軍說道:“你沒發現,他們人少了很多嗎?”
如遭雷擊,甚至於沒有再用望遠鏡看,抓起架子上的刀,衝出‘陰’涼的指揮所,姚崇嘶聲竭力的大喊了起來:“先鋒旅,猛虎旅,跟我走!”
“喂,去哪兒?”
跟在後頭,宋璟趕忙追了出來,驚愕的大喊着。連頭都沒回,姚崇僅僅是舉着盾牌晃了晃。
“守好你的城牆,相信我
!”
在宋璟驚愕中,帶着城牆下休息的兩個唐旅,姚崇一溜煙兒的向鎮後頭狂奔了過去。
蒲松齡有一篇著名的文章,《狼》。
前狼假寐,蓋以‘誘’敵。故事講的就是一個屠夫受到兩頭狼的夾攻,前頭的狼趴在地上微微閉着眼睛假裝休息,後面的狼則在屠夫身後挖‘洞’,試圖繞道屠夫看不到的位置發起進攻。
如今,貝都因沙盜採用的就是這種策略,前頭的沙盜騎兵拼命奔跑,揚起沙土遮蓋住本鎮,吸引住了閩軍視線,後面的沙盜則是趁機繞過城牆,偷襲同裡鎮後部。
當初閩人建設這個鎮的時候,把綠洲裡的泉水完全圈進了城牆,後部寨牆可沒有前方那麼堅固,完全掩蓋在了椰棗林中,此時,無數穿着單薄布衣的沙盜正如同猴子一樣攀爬在高聳的椰棗樹樹幹上,跳進城裡,轉眼間,人跡稀少的同裡鎮後,就滿是洶涌殺來的沙盜們。
姚崇趕來的正好,遠遠眺望着兇殘的沙盜們張牙舞爪的衝殺進來,後部的幾個民居已經燃起了火焰,怒火沖天的姚崇似乎要把最後一點空氣從肺裡擠出來一般的大聲嚷道:“兄弟們,幹了他們!”
同樣明白這些沙盜的危險‘性’,在姚崇的吼聲中,訓練有素的閩軍盾手幾乎本能的組成了一面盾牆,旋即後方的弩兵衝上來,刷的一排弩箭過後,驚愕了片刻衝上來的沙盜立馬倒下了一排。
沙漠中,資源缺乏的可憐,哪怕一滴水,也值得用同樣的血去換取,更何況有着金礦,更加富庶的同裡小鎮,哪怕前面的人死在了弩箭襲擊下,後面的沙盜依舊向樹上的‘毛’‘毛’蟲一樣紛紛跳下來,閃爍着寒光簡陋的彎刀乒乒乓乓的砍在盾牌上。
在軍隊裡歷練了這麼久,此時的姚崇也不再是曾經的太學生了,大閩的軍隊爲他靈魂裡注入了一種名爲鐵血的東西,用力頂着盾牌,姚崇嘶吼着把橫刀狠狠地刺了出去,吶喊中,滾燙的血一下子澆撒在了錚亮的包鐵盾面上。
…………
就算椰棗林的綠洲中也是熱的可以,更不要說還要搏殺這種劇烈運動,汗水與血腥味瀰漫了整個小鎮後部,濃濃烈焰沖天而起,到處都是搏殺與拼死的喊聲。
殺死一個人其實不容易,畢竟真人不會像遊戲中那樣全無防禦的與你對砍,而且你的體力也是有限的,繞是如此,短短半個時辰,靠着訓練有素以及身上的盔甲裝備,姚崇依舊生生格殺了五個沙盜
。
而此時,他也感覺到腦袋陣陣缺氧帶來的眩暈,口中乾渴的冒火,姚崇甚至懷疑他會不會隨時倒下。
儒兵的確訓練有素,而且越來越多的補進去的老練戰士將太學生的文弱驅趕的一乾二淨,依靠着組成的戰陣,剛一開始戰鬥,閩軍的確大佔優勢。
可偷襲過來的沙盜太多了,從樹上爬進來,牆上溜進來,從四面八方襲擊過來,終於,閩軍的戰陣被擠垮了,兩個唐旅都陷入各自爲戰的境地,越大越艱難。
“該死,對那個胖子保證的有點早了。”重重的喘息着,姚崇惱火的回望着。
不過就在這個危機時刻,又是轟轟烈烈的喊殺聲再次從西邊傳來,穿過椰棗樹的霧影婆娑,同樣數不清的生力軍從鎮內殺過來。
這些人就有些雜‘亂’了,不少都是當地的貝都因部落,而且拿着武器,穿的盔甲也是‘亂’哄哄的,有的還拿着糞叉子,開礦鎬頭衝了上來。
倒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就算成功衝‘亂’姚崇的軍陣,偷襲進來的沙盜們打了這麼久,也是乾渴疲憊的很,被這隻雜牌軍一衝,居然給衝‘亂’了,壓回了城牆。
而且雜牌軍中,也的確存在着一些狠角‘色’,十多個貝都因漢子,‘波’斯人,甚至還有個金髮碧眼的日耳曼壯漢輪着兩把大斧頭風車一樣殺進沙盜人羣中,大斧頭砍過的地方,不是胳膊‘腿’斷裂,就是腦袋飛出。
同裡鎮的金礦帶來了財富,不少僱傭兵也是聞訊而來,充當商人們的保鏢,這個危機時刻,他們也被召集起來了。
尤其迅猛的還是閩軍,又來了一百生力軍,輪着把雙手橫刀,爲首那個胖子也像個奔騰下山的豹子那樣,哇哇‘亂’叫着砍殺了過來,沒等姚崇轉過頭回過神來,一米多長的橫刀已經直勾勾的對着他腦‘門’劈下來。
咔嚓,半個肩膀被砍了下去,滾燙的血一下子噴了姚崇一後背,好不容易‘摸’過來偷襲的一個小個子猥瑣沙盜殺豬一般的翻滾在地上慘叫着
。
很有拍電影範兒頭也沒回一下,姚崇手裡狹長的橫刀也是照着宋璟款而胖的肋骨刺了過去,同樣一聲爽利的入‘肉’生,胖子身後,揮刀劈砍的那個尤爲健壯沙盜捂着腎嚎叫着蘋果暈暈摔倒在地上。
撲通,燜響中兩個汗水淋漓的後背依靠在了一起。
“你怎麼來了,不說這裡不用你嗎?”從李晨曦在時候,姚崇已經不服氣的與宋璟爭,又被他救了一次,姚崇感覺自己又輸了一次,忍不住惱火的大叫着。
“現在可不是說話的時候!”
輪起橫刀,與姚崇換着位置的猛地砍了一圈,宋璟也是喘着粗氣叫嚷道:“先把這些****的打出去再說!”
兩個人像陀螺那樣來回旋轉着,兩把橫刀鬼魅一樣一前一後,這種打發猶如希臘神話中的雙面人怪物,凌厲的進攻切進了沙盜的陣勢,更多生力軍的加入更是令這些疲憊的沙盜難以抵擋,畢竟是來求財的,倒下了一層屍體後,這些兇殘的沙漠部落也終於膽寒的向後退卻。
隨着最後一人狼狽的翻出牆,留下了幾十具屍體還有一地傷者,不知道多少偷襲的沙盜終於徹底消失在了同裡鎮內,也真佩服這些貝都因人的心大,戰敗逃出去後,這些人居然還有心思用石頭打落綠洲中的椰棗果脯。
聽着樹枝‘亂’顫,同樣氣喘吁吁,汗水完全溼透盔甲的姚崇與宋璟,卻是沒有心思找這些偷棗賊的麻煩了。
喘息了幾口氣,宋璟忽然嘿嘿的笑出了聲來。
“這幫孫子,用減竈計來騙你宋爺爺,我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城牆上留了一個旅不斷換防,冒充全軍都在,還有流沙阻擋,諒那些蠢人也識破不了!”
難得宋璟動腦子,累的骨頭都要散架的姚崇也是路出了個難看的笑容,剛要說兩句什麼,忽然間,嘈雜的喊殺聲又從鎮西傳來,一剎那,兩人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住了。
“孃的,快回去!”疲憊的抓起戰刀,宋璟焦慮的大步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