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兩邊,正站着無數官員,衆人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從宣德殿大臣,再到三省六部的官員們,再然後是功勳貴族們,至於宗室幾個王爺卻是站在另一邊。今日乃是皇太子加冠大典,滿朝文武都聚集在一起,作爲見證。皇太子這個時候並沒有成年,但是盧照辭仍然絕對讓盧承烈提前加冠,原因就是爲了給盧承烈參政議政的權利。這是任何皇子都沒有享受到的機會。
“魏大人怎麼還沒有到?”
排在首位的是岑文本,他掃了周圍一眼,卻見魏徵並沒有前來,這讓他很是奇怪,不由的對身邊的房玄齡說道。
“這個下官也不知道。”房玄齡掃了掃周圍一眼,果真沒有看見魏徵,眉頭一皺,也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是太子加冠之日,魏大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來呢?莫非是被什麼事情給拖住了。陳大人,你今日見到過魏大人了嗎?”房玄齡望着一邊的陳光蕊說道。
“下官也沒有。許是被什麼事情給拖住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來的。”陳光蕊搖了搖頭說道。
長孫無忌也同樣是在那些功勳貴族之中,臉上露出笑容,不時的和周圍的勳貴們說說話,聊聊天什麼的,精神頭極好,哪裡有被罷官的模樣來。這個時候,忽然衣袖被人拉了拉,回頭望去,不時韋挺又是何人。心中驚訝之餘,忽見韋挺朝前面望了望,也順手望了過去,卻見宣德殿幾位大臣之中,魏徵並不在其中,頓時知道,韋挺必然已經操作完成了,不由的點了點頭。、
魏徵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物,修建東都洛陽,雖然是在隋煬帝宮殿的基礎上興建的,但是照耀耗費了不少的銀錢,盧照辭也一再的下令,不準有貪墨,當初還派太子親自督造,由此可見對此事的重視,如今倒好,東都洛陽出現瞭如此巨大的貪污官員,讓魏徵如何能看的下去。不去稟報盧照辭纔怪呢想必盧照辭這個時候,也很生氣吧長孫無忌搖了搖頭。本來這件事情還準備讓關中世家在關東世家內部安插一個釘子下去,可是不想的是,眼下爲了自己,卻是要動用這個棋子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如此,弄不好,就會讓刑部大牢裡面的人牽扯到自己。
“太子殿下駕到。”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御林軍侍衛的吶喊之身,就見一隊儀仗緩緩而來,一輛輦車之中,太子盧承烈披頭散髮,身上穿着明黃袍服,緩緩而行,不是當今太子盧承烈又是何人。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這個時候,大殿前的衆人雙目眼前一亮,連連點頭。
“太子殿下有龍鳳之姿,天日之表,我大唐又能出現一位明主了。”
“比往日的章懷太子要英明多了,我等能爲太子殿下效命,實在是我等榮幸。”
大殿前,衆人也都議論紛紛起來,衆人紛紛用尊敬的眼神望着盧承烈,而盧恪、盧承泰等皇子卻還是用莫名的眼神望着盧承烈,同樣是皇子,可是皇子的命運卻是不同,一個爲皇子,一個爲太子,這就是天壤之別。看看,如今對方的加冠大殿居然也弄得如此龐大,如此氣勢恢宏,就不是衆皇子們可以比擬的了。
龍輦停在太廟前,盧承烈意氣風發從龍輦上走了下來,緩緩朝太廟而來,而那邊的宗室親王、岑文本等人也都迎了上來。
“怎麼沒有見到魏大人?”盧承烈掃了衆人一眼,卻見沒有魏徵前來,心中一動,就朝一邊的岑文本望了過去。
“或許魏大人有要事了。”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爲難的神色來,誰也不知道魏徵去哪裡了。但是這個時候還不過來,顯然是不合常理的。怎麼比太子殿下還要晚來呢?但是岑文本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說是有要事。只有長孫無忌等人才明白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作爲主使者不能說出來而已。
“魏大人倒是事情多啊多的連太子殿下的加冠大點也不來了。”韋挺在一邊冷哼道:“是不是架子太大了一點。”
“魏大人豈是那種不識大體之人?韋大人多心了。”盧恪冷哼道:“這個時候,魏大人還沒有來,恐怕是被父皇喊過去了。太子殿下,吉時尚未到,還是稍等片刻的好。”
“二哥所言甚是。”盧承烈點了點頭。他也相信魏徵必定是有要事,否則的話,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掃了韋挺一眼,雙目中隱隱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長孫無忌看在眼裡,心中一動,笑呵呵的上前拱手說道:“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從今日起,太子殿下已經長大成人了,大唐江山後繼有人,臣等心中十分高興。韋大人輔佐太子殿下多年,今日見太子殿下成人,心中十分歡喜。呵呵韋大人,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心中歡喜的同時,可不能得意忘形了。”
韋挺聞言一愣,很快就明白過來,上前拱手說道:“臣一時失態,和魏大人開個玩笑,殿下還請恕罪。”
“呵呵,不必如此。”盧照辭見狀,猛的想起這些年長孫無忌等人對自己精心輔佐的模樣來,心中一軟,朝長孫無忌拱手說道:“舅舅可是多日不曾去東宮了。承烈那裡可是準備了不少的好茶,都是父皇所賜,什麼時候到東宮,承烈必定好生招待舅舅。”
“多謝太子殿下。臣一定前往。”長孫無忌聞言心中一喜,雙目中閃爍着一絲得意之色,但是臉上卻是一片歡喜之色。
周圍的衆人見狀,心中直嘆息,就算長孫無忌被罷免了職位又能如何,別忘了,當今太子還是他的外甥。一見今日模樣,恐怕長孫無忌在太子心中地位還是不低的。別看今日長孫無忌落魄了,誰知道什麼時候,一道詔書從天而降,將他官復原位也不是不可能的。這種人還是少得罪的好。
且不說衆人在太廟前等候,神情複雜,歡喜者有之,高興者有之,而此刻,距離太廟並不太遠的御書房內,氣氛壓抑,盧照辭面沉如水,望着手中的幾張信紙,在他面前,魏徵一臉的肅容,雙目中精光閃爍,秦九道站在盧照辭身後,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魏徵,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好半響,盧照辭才放下手中的奏摺,輕輕的問道。
“今日早上臣準備入宮的時候,在臣的府門前發現的。臣看了一遍之後,不敢怠慢,就匆忙進宮了。”魏徵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你認爲這上面說的東西是真的嗎?”盧照辭神情擔任,輕輕的掃了對面的魏徵一眼。
“空穴來風未必不是真的。”魏徵想也不想,就說道:“依照這上面所說的,有那麼多的證據,那麼多的線索,臣認爲恐怕此事是真的。”
“你們錦衣衛可有什麼消息?”盧照辭又問道。
“僕臣並沒有接到關於東都洛陽的消息。”秦九道趕緊說道。但是卻沒有說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也沒有說是不是假的。
“這麼說,要麼此事不是真的,要麼就是連東都的錦衣衛上下都被人收買了。”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東都留守鄭仁基最近可有奏摺上來?”
“並沒有異常情況,倒是催款的奏摺多了起來。都是宣德殿派人撥付的。”魏徵想了想說道:“陛下的意思是說,此事與鄭仁基有關?可是這上面並沒有舉報鄭仁基啊”
“就算沒有,鄭仁基也是犯了失察的罪過。”盧照辭冷哼道:“這是一個大案,恐怕是大唐立國以來,最大的貪污案。朕可以斷定,東都上下的官吏們都已經被腐蝕了。都已經爛透了。一定要查,查的徹底點。”
“陛下準備派何人前去?”魏徵想了想,說道:“臣願意去走一遭。”
“有了這麼多的線索,一個郎中去就可以了,哪裡需要你一個宣德殿大臣前往的。”盧照辭冷笑道:“傳旨鄭仁基,讓他去江都,做個太守吧”
“臣遵旨。”魏徵點了點頭,不管鄭仁基有沒有過錯,但是一個巨大的貪污團體出現在東都,他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若是他有罪過,剛好將他調離東都,這樣一來,也好方便欽差查案,若是沒有罪過,將他調離也是爲了他好。
“陛下,吉時快要到了,恐怕這個時候,太子他們都已經等急了。”一邊的秦九道趕緊提醒道。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盧照辭站起身來,朝外走去,魏徵看的分明,盧照辭眉心之中,露出一絲憤恨之色來。魏徵不敢怠慢,趕緊緊隨其後,三人徑自出了御書房,在外面,早就有龍輦等候,盧照辭上了龍輦,魏徵和秦九道二人分列兩邊,儀仗緩緩朝太廟而去。
“皇上駕到。”
“皇上駕到。”
隨着一聲聲大喊,就見一隊儀仗緩緩而來,朝太廟的廣場而來,秦九道和魏徵二人分列兩邊緩緩而來。
“太子殿下,看,魏徵老大人果真是隨着陛下而來。”陳光蕊笑呵呵的說道。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只有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兩人雙目中都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今日是什麼日子,太子加冠大典的日子,文武百官都聚集在太廟前,等候着太子加冠大典的進行,可是魏徵卻是沒有出現,等到最後一刻的時候,纔出現在衆人面前,而且是跟隨在盧照辭身邊,這裡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可不同於陳光蕊,這兩個老傢伙是何等人物,在大唐的官場上也不知道浸yin了多長時間,豈會不明白這裡面的道道。魏徵在這個時候進宮面聖,顯然是有大事發生。
同時明白這件事情的不止是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長孫無忌等人也相互望了一眼,最後點了點頭,顯然這三人也明白這裡面的道道,只是三人臉上都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免禮。”盧照辭從龍輦上走了下來,眉心間的一縷焦慮和憤怒消失的無影無蹤,笑呵呵的說道:“今日良辰吉時,朕要爲皇太子加冠,衆卿做個見證。”
“臣等遵旨。”衆大臣連連點頭。
“太常卿,開始吧”盧照辭掃了一邊的太常卿許敬宗一眼。
男子加冠當有儀式。根據《儀禮士冠禮》上所載貴族男子到了二十歲由父親或兄長宗廟裡持冠禮。行加冠禮首先要挑選吉日選定加冠的來賓並準備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然後由父兄引領進太廟祭告天地、祖先。冠禮進行時由來賓依次加冠三次即依次戴上三頂帽子首先加用黑麻布材質做的緇布冠表示從有參政的資格能擔負起社會責任;接着再加用白鹿皮做的皮弁就是軍帽表示從要服兵役以保衛社稷疆土;最後加上紅中帶黑的素冠是古代通行的禮帽表示從可以參加祭祀大典。三次加冠完成後人必須設酒宴招賓贊人(贊是賓的助手叫“禮賓”。“禮賓”後受冠者入內拜見母親然後由賓取“字”代表今後自己社會上有其尊嚴。古人認爲成年後只有長輩纔可稱其“名”一般人或平輩只可稱其“字”因要取“字”便於別人稱呼。接着再依次拜見兄弟拜見贊者併入室拜見姑姊。之後受冠者脫下最後一次加冠時所戴的帽子和衣服穿上玄色的禮帽禮服帶着禮品去拜見國君、卿大夫。
皇太子加冠,規矩卻是更多。遠比平常的百姓人家要多的多。
“授命承天,大皇帝詔,皇太子已屆成年。今日良辰吉時,行太子冠禮。”許敬宗大聲的宣讀着聖旨。
“行百官上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衆大臣再次拜倒在地。
“皇太子已屆成年,命字爲宏。令其行監國事。行大禮。”
“一加緇布冠。”
“二加皮弁。”
“三加皇冕。”
一項接着一項的太子冠禮隨之而行。太廟前,黑壓壓的跪着一排。許敬宗的聲音響徹整個太廟廣場。象徵着從今日起,大唐皇朝的下一個繼任者已經出現,再無更改的可能,象徵着盧承烈從今日起,不但可以監理國事,更重要的是,從今日起,一旦他監國,就可以處置國事。再也不用坐在那裡,只是做個樣子的主了。整個儀式持續了一上午才結束。
大殿內,衆大臣濟濟一堂,卻是盧照辭在舉行國宴,一方面是招待衆大臣,也同樣是用來恭賀盧承烈加冠之事。
“魏兄,你今日可是來的晚了點啊”房玄齡與魏徵距離魏徵很近,笑呵呵的朝魏徵舉了手中的酒杯。雙目中卻盡是詢問之意思。不遠處的岑文本也朝魏徵望了一眼。雙目中的探究之意很是明顯。
“有大事發生了。”魏徵掃了房玄齡一眼,也不隱瞞,說道:“東都洛陽有大案發生,有人舉報說在東都建造過程中,上下官員聯手貪污,其錢財達數十萬貫,甚至百萬貫左右。原本應該支付給那些建造東都的民夫們的銀錢,不過十之一二而已,還有大部分的銀錢都不知道去向了。”
“有這回事?”房玄齡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此事怎麼不見鄭仁基行書朝廷,莫非他也在裡面?”
“他有沒有不知道。只是陛下已經下旨,讓他去江都做一個太守。還派刑部郎中王智去調查了。”魏徵冷哼道:“自從盤古開天地以來,百姓們都是有勞役的,一般都是百姓白給朝廷幹事,只有到了陛下當政的時候,才從無償變成了有償。陛下以前修馳道的時候,多是用俘虜,而很少用民夫,所以所耗也沒有多少,但是這次修建東都洛陽,用了許多的民夫,這些民夫並不知道朝廷會給予他們錢財,用來作爲他們興建東都的報酬。所以因此,那些官員們纔可以輕鬆的做手腳。哼哼,只是不知道會有哪些官員涉及了。”一邊的房玄齡面色一變,他知道一場風波恐怕要來了。只是不知道這場風波會席捲到哪些人。
當衆大臣還趁機在太子加冠這件大事的時候,遠在西南的西南四部開始興兵,攻入和蠻部落,和蠻部雖然得到高尚的預警,但是到底是對方實力強大,加上祿東贊也在其中,論及武勇,或許高尚很是武勇,但是若是論及行軍打仗,高尚哪裡是祿東讚的對手,族中大軍被他打的狼狽而逃,損失慘重,被迫領着部分族衆退入大唐境內,若非秦懷玉領着前鋒兵馬及時趕到,恐怕連高尚自己都會成爲祿東讚的俘虜,但是饒是如此,崑崙鎮也是岌岌可危,告急奏章一封接着一封的朝長安而來。
而此刻的長安城內,一隊人馬出了長安城門朝洛陽而去,這隊人馬打着欽差的旗號,大張旗鼓,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