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是如此的賢惠,豈會做出出賣父皇的事情來?”盧承烈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雙目盯着王珪說道。
“皇后娘娘也許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但是她身邊的人就說不準了。”王珪嘴角露出不屑之色來,淡淡的說道:“當年關東世家聯姻之時,女兒陪嫁都會有大批的財物和人員,這些財物固然是因爲面子的緣故,可是那些婢女下人什麼的。都是世家用來刺探對方家族底細的工具,當年皇后娘娘嫁給陛下的時候,陪嫁的財物和婢女無數,財物盡數爲陛下所有,而那些婢女下人什麼的,都已經成爲皇后娘娘最信任的人,這些人中有的人仍然心向着崔氏,她們向外面傳遞消息也是很正常的。這與皇后娘娘關係並不大。”
“如此甚好。”盧承烈如此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就算如此,事情結束之後,陛下還朝之日,皇后娘娘的中宮之主的位置也保不住了。甚至連太子殿下的位置也很難保的住。”王珪冷笑道:“殿下,不知道您今日注意到沒有,崔氏叔侄二人今日言語之間就是想讓太子殿下抓住軍權,甚至還有提前登基的意思。如今坊間傳言,說太子府內連龍袍都已經制作好了。只要得到陛下的準確消息,就立刻登基稱帝。”
“不,孤相信太子兄長這種不仁不孝的事情是不會幹出來的,肯定是謠言。”盧承烈雙眼一亮,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來說道。
“太子殿下是不會幹出這種事情,但是崔氏就說不定了。她們早就盼着太子殿下上臺了。只要太子殿下登上皇帝的寶座,那陛下之前所立下的所有規矩都會被打破,包括攤丁入畝制度都會隨之而廢除。他關東崔氏又會因此而得到廣袤的土地,得到更多的奴隸。他崔氏就能更進一步的壯大,成爲天下第一世家。嘿嘿,這就是崔仁師爲什麼讓太子殿下上位的原因。”王珪冷笑道:“臣還聽過國丈一生當中最崇拜的人就是前隋皇帝,殿下應該知道前隋文皇帝是如何獲取帝位的,就是從他的外孫手中奪取了江山,自己做了皇帝。自從陛下從李氏手中得了天下之後,天下世家莫不側目,這些人不知道陛下創業的艱苦,只知道當皇帝的快樂,這些人可是早就盼着陛下出事了。”
“真是好膽。”盧承烈清秀的臉孔上現出一絲薄怒來,恨不得立刻殺出府去,將崔氏滿門抄斬,以泄掉心中的怒火。
“殿下,歷來成王敗寇,歷史也是由勝利人書寫的。崔氏是一門心思的想獲得天下,殿下等王子殿下都會是崔氏眼中釘,是他們所誅殺的對象,殿下還是小心爲妙。”王珪一見盧承烈那滿懷怒火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又緩緩的說道:“太子殿下其性遠不如諸位皇子,哼哼,或許就是連大皇子都不如,大皇子雖然生性殘暴,但是到底是盧氏之後,江山在他手中,還是姓盧的,但是落到太子殿下手中,這個江山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改姓崔的了,陛下歷盡千辛萬苦,才創下的偌大的基業就會爲他人所有,而殿下等人的性命也爲崔氏所有,殿下,您甘心嗎?”
“哼,崔氏?這些年父皇對崔氏太過於優厚了,卻不曾想到這些人就是喂不熟的狼,根本就沒有用感恩的念頭。”盧承烈雙目中閃爍着憤怒之色,冷笑道:“留着這些人在世上,就是浪費。待父皇歸來之後,本王就會上書父皇,將崔氏連根拔除。”
“好,好。”王珪聞言雙眼一亮,雙手連拍,大聲說道:“只要崔氏一倒,太子殿下的東宮之位必定爲殿下所有,臣在這裡就恭喜殿下了。”
“王大人此言差矣”哪裡知道盧承烈聞言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喜色,反而擺手道:“孤王這麼做,可不是爲了那太子之位。而是我盧氏江山,是天下的百姓。哼哼,崔氏一旦當國,與前朝又有什麼分別,百姓因此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至於何人當太子,那也是父皇能決定的,孤不過是一個親王而已,對父皇不但使兒子,更爲重要的是臣子。王大人,以後這些話就不要說了。免得傳到外面去,引起別人的非議。”
“是,是,殿下所言甚是。”王珪臉色一紅,現出尷尬之色來,心中卻是在暗罵盧承烈虛僞。他就不相信,盧承烈會面對着那天下至尊的位置不心動,在他看來,盧承烈如今的表現不過是做給他看的而已,實際上,盧承烈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那張椅子而做的。至於說的那樣的高尚,也不過是惺惺作態而已,歷史上的每個陰謀家在陰謀得逞之後,都是這種表現,面前的盧承烈也不例外。但是這一切不是他王珪能說出來的,而且他也是不敢說的,只能在一邊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歌頌着盧承烈。
“好了,眼下的情況該如何是好?還請先生教我。”盧承烈在王珪臉上一掃而過,稚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好像剛纔所發生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一樣,又恢復了剛纔風輕雲淡的模樣。
“坐壁上觀。”王珪面色一正,雙目中閃過一絲智慧的目光,說道:“就如同當初那百官的隱私一般,殿下只能作壁上觀,或者說,潛心修佛,祈禱陛下安全回長安,這就是殿下這段時間要做的。”
“這樣?是不是太簡單了。”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殿下,眼前的形勢乃是太子殿下和諸位皇子的爭鬥,諸如大皇子和二皇子,嘿嘿,說句殿下不高興的話,這個時候的殿下根本就沒有被這三位皇子重視起來。還沒有被他們認可,所以他們是不會顧忌到殿下的。不過這樣一來,對殿下就是好事情了。殿下可以躲在幕後,看着他們在爭鬥。”
“先生明言。”盧承烈正了一下身子,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長孫無忌跟隨盧照辭去了定襄,如今在長安城的,他能用的就是這位已經投靠過來的王珪,前李氏太子李建成的智囊了,雖然有着很多的缺點,但是不可否認得是,此人確實有點智謀。
“太子殿下是穩坐釣魚臺,只要他不犯什麼錯誤,這個太子之位就能安安穩穩的做下去。就算陛下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也可以順利登基,因爲他有大義的名分,這是其他王子所沒有的。所以他要的就是一個穩字。”王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說道:“至於大皇子和二皇子所需要的卻是一個亂字,他們需要朝廷亂起來,這樣太子殿下就不能順利繼位,而且這個時候太子監國,朝局若是發生動盪,恐怕在陛下那裡,太子殿下也是不好交差的。所以說殿下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插手朝中之事的好,專心佛事,爲陛下和前線將士祈禱,這纔是最主要的,殿下不防將聲勢弄的更大一些,這樣一來,不但可以迷惑其他幾位王子,讓他們認爲殿下無意皇位,更能贏得一片讚譽之聲。”
“若父皇真的…?”盧承烈的話又停了下來,卻是沒有說下去。
“殿下以爲陛下真的會發生什麼事情嗎?”王珪嘴角一絲不屑之色來,冷笑道:“陛下是何等的英明,豈會出現這種事情。更爲重要的是,當初定襄還沒有被圍困的時候,陛下就能迴轉長安,可是陛下怎麼就沒有回來呢?因爲陛下有信心。不但是對自己武藝的信心,更重要的是對大將軍的信心。他相信我大唐軍隊在大將軍的帶領下,必定能將頡利可汗擊退,他必定能安然的迴轉長安。至於那些人說陛下不能迴轉長安的人,根本就不瞭解陛下的爲人。陛下做事謀定而後動,豈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真是好笑。”
“如此甚好,孤王也就放心了。”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來,臉上的笑臉更加燦爛起來。說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到香臺寺上香就是了。再做一場佛事,以保佑父皇平安歸來,保佑我朝在定襄之戰擊敗頡利可汗。”
“殿下聰慧。”王珪拱手笑道:“臣聽說殿下還是大將軍的弟子,臣以爲殿下這個時候應該去大將軍府走一遭。”
“老將軍這個時候有時間見孤嗎?”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那自然是有的。”王珪笑道:“殿下此去不但是要見大將軍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請求庇護。殿下要想平安,第一那就是陛下要在,有陛下在,自然無王子爲難殿下,其二,那就是大將軍在。殿下乃是大將軍的弟子,大將軍在軍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門生故吏,萬一要發生什麼事情,大將軍的這些門生故吏們,和那些忠心的部下也會看在大將軍的面子上,照應殿下一二的。而這次大將軍出征形定襄,殿下就會因此喪失一個護身符,所以殿下請求大將軍臨走的時候,介紹幾個部將與殿下認識。以護衛殿下的安全。”
“此言甚是。”盧承烈點了點頭。可以想象,等到大將軍李靖和涼王離開長安之後,長安城中必定是風起雲涌,各路人馬都會動起來,越王平日在朝廷中不顯,手下的實力很弱,就算有哪位皇子對他動手,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時候,就必須有一人護衛越王府,而這個最佳的人選沒過於在李靖身邊選上一人。
“殿下可知道大將軍和涼王走後,何人留守京師,坐鎮關中?”王珪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何人?”盧承烈腦海之中瞬間閃過幾個人影,最後驚訝的說道:“論在軍中的威望,除掉父皇、大將軍之外,就算是徐世績大將軍了,只不過,他此刻並不在長安。莫非祖明前來?他雖然是父皇的弟子,可是在軍中的威望還是差了許多,而且大兄和太子、二兄等人也不會將祖郎放在心上,所以讓他來駐守關中,好像資歷還差上少許吧”
“殿下有所不知,徐懋功已經回長安了。”王珪略顯得意的說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此人就是留守將軍之人。此人在長安,對殿下來說,可是一個好消息啊徐懋功此人雖然指揮作戰的才能比不上大將軍,但是此人有一個特點並不是大將軍所有的,那就是長袖善舞,或者乾脆說是老奸巨猾,此人留守長安城,並不會得罪任何一個王爺,也不會加入任何一方勢力,有此人在長安,殿下的安全其實並不用擔心。”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此人老奸巨猾,想要得到他的支持,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不知道先生可有什麼妙計?”盧承烈雙眼一亮。當初盧照辭是用什麼樣方法坐上帝位,還不是憑藉着對長安城的掌握,手中有一支強大的左翊衛大軍,如此就能安心的佔據長安,從容佈置。而自己要是能得到徐世績的支持,也就等於將長安掌握在手中,到時候自己或許還能從其中得到不少的東西。
“哈哈,這個念頭恐怕不止是殿下在想,其他王子也會有這個想法,甚至就是太子殿下也會如此。”王珪搖搖頭道:“聽說今日下午的時候,太子殿下在東宮召見了首輔大人岑文本,這個時候,岑大人恐怕還在東宮呢由此可見,太子殿下也着急了。一旦他聽說徐世績鎮守關中,依照崔仁師的性格,必定會要求太子殿下招攬徐世績。徐世績此人圓滑無比,若是沒有得到陛下的聖旨之前,他是不會將自己的籌碼放在任何一個王子身上的。哪怕是太子殿下也是一樣,更何況是殿下您了,所以至於招攬徐世績的事情,殿下還是不要想的好。”
“咳咳,本王也是說說而已。”盧承烈清秀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不自然的笑了笑。他確實是有這個打算,只可惜的是,經過王珪這番一分析,心中的那點僥倖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東宮,長林殿內,岑文本端坐在錦凳之上,臉上雖然還是與往常一樣,現出謙和的笑容,但是隻要是眼光敏銳之人,都能看的出來,他此刻根本就是眼觀鼻,鼻觀心,對於外面的一切均是充耳不聞。
在他的對面,正坐着當朝國丈崔宏道、宣德殿行走崔仁師,兩人臉上雖然堆滿着笑容,但是雙目中的怒火卻是掩藏不住的。他們已經和岑文本說了好長時間,只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爲所動,也不見有任何的表示,更是沒有說出什麼承諾來,這讓叔侄二人很是憤怒,但是偏偏又沒有辦法,只能幹坐在那裡。
“岑先生,父皇如今遠在定襄,生死不明,承祖年幼,對國中大事並不是熟悉,這朝中就有勞先生了。”盧承祖面帶笑容,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到底是太子,身上的氣息就是與別人不同。
“陛下對臣信任有加,命臣駐守長安,臣自然是不敢有違陛下重託。每件國事臣都會認真處理,不敢做出有違朝廷大局的事情來,還請殿下放心。”岑文本趕緊說道:“臣雖然不才,但是也知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陛下不在長安,臣必定能使朝局穩定,免的有賊子作亂,壞了陛下辛苦創下來的基業。”
“呵呵,那是,那是,岑大人所言甚是。”崔仁師臉色微紅,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雖然岑文本並沒有將矛頭指向他,但是他心中有鬼,自然是表現在臉上。只是岑文本並沒有望向他,這更就讓感到憤怒了。
“下官倒是聽說崔氏有一個叫做回經臺的地方,不知道國丈大人可曾知曉?”就在這個時候,岑文本忽然開口說道。話音一落,崔宏道和崔仁師二人面色一陣大變,望着岑文本的目光好像是見了鬼一樣。
“回經臺?那是什麼地方?崔卿,你能告訴孤嗎?”盧承祖聞言驚訝的望着崔宏道問道。
“是一個崔氏子弟和外姓子弟讀書的地方,呵呵,相比較陛下的南書房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難得岑大人也知道這個地方,倒是讓老夫感到驚訝。”崔宏道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卻是不敢再與岑文本相望了。
“哦,原來是讀書的地方。那是岑某人記錯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下官還以爲那個地方與我大唐的錦衣衛一樣呢?能專門收集大唐的情報呢”
“在我大唐對情報的掌控,又有何人能比的過錦衣衛呢?”崔仁師臉皮抽動,尷尬的笑道:“更何況,我崔氏一向以詩書傳家,對於這些事情更是不屑一顧,岑大人說笑了。”
“對,對,岑大人說笑了。”崔宏道也趕緊說道。那對面的岑文本聞言臉上又露出一絲謙和的笑容,只是崔氏叔侄這個時候感覺這種笑容是那樣的讓人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