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紅娘是在半夜巡城的時候,順道來探望李承訓,發現他不見的,只是見到了在書桌上擺放整齊的兩卷聖旨和多封書信,還有在一旁哭喪着臉的小英子,
“小英子,陛下呢,”她已然預感到事情的不妙,
“竇皇后,陛下在晚飯過後便走了,小英子也不知道他的去向,陛下只要我在這裡看着聖旨,等着四位皇后,”小英子恭恭敬敬地回答說,
“哎呀,糟了,”紅娘立刻收起所有聖旨和信箋,帶着小英子匆忙向公主寢宮而去,及至見到公主,她說了李承訓緣何失蹤的概要後,便立即向公主請辭,說是要立即出宮追趕李承訓,
“算了,以陛下的武功,你追不到的,何況,他是有意躲着咱們,咱們還是按皇帝說的辦吧,”汝南公主輕嘆過後,便立即令人去請無憂和雪兒過來,
無憂和雪兒匆忙趕至,知道公主絕對不會在半夜喚醒他們,已然隱隱感到不妥,及至到來之後,文明所以,不由得都是心中一涼,
“咱們還是先看看聖旨和書信吧,”
公主提議後,四女便聚首後共同展開聖旨和書信,見那字裡行間的透出的呵護與溫情,即便是夫妻許久,她們還是覺得震撼和感動,不知不覺間都哭了出來,她們終於明白,好好的守護在隱國,守護着孩子們,等待李承訓回來,纔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但是,她們對於李承訓不告而別卻是十分氣憤,好似她們都是那不明事理的村婦一般,一個個表示,待李承訓回來之後,一定設法狠狠的治他一治,可說實話,她們心裡也都清楚,如果他真的回來,她們怕是稀罕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治作他,
按照李承訓聖旨中的意思,現在,她們不得不開始介入國事了,於是,一番商議,四皇后一致決定,在明日早朝的時候,在皇帝寶座旁設一把雕鳳的寶座,由公主出面監旨,由小英子當朝宣讀聖旨,並向衆位臣工頒發皇帝寫給他們的書信,
而這把雕鳳寶座,會始終矗立在那裡,遇到皇家大事,或者舉國慶典的時候,皇帝不在,便會由皇后在那裡協助幼帝主持大事,直到皇帝迴歸的那一刻,
第二日,小英子在四位皇后的監督之下,當朝宣佈聖旨後,朝堂內一片混亂,雖然大臣們早就知道皇帝要走,可未想到走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在四位皇后的抵定之下,在老太師羅藝的維持下,在羅成、耶律風和許磊生的支持下,朝堂漸漸安定下來,衆人開始按部就班的討論皇帝出走的後事,最首要者莫過於新皇登基,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主”,所以新皇登基迫在眉睫,雖然李承訓走時都已經安排妥當,可實際操作起來,大家都沒有經驗,既要辦好,又沒有多少時間,自然會有些手忙腳亂,
然而李承訓呢,他此刻可是悠閒得很,正一門心思的躲藏在都蠻漢山跟隨着袁天罡學習奇門遁甲,
與其說是《奇門遁甲》《易經》等古書爲迷信,故弄玄虛之物,不如說是古人根據數千年自然規律一點點積累起來的知識寶庫,是中國人民智慧的結晶,每位易學大師都是窮其一生而僅窺其皮毛的學者,
而所謂的《奇門遁甲》這比那些粗淺的命理學知識要浩瀚複雜的多了,簡單來說,這門秘術便是由“奇”“門”“遁甲”三個概念組成,
“奇”就是乙(日)、 丙(月)、丁(星)三奇;
“門”就是休、生、傷、杜、景、驚、 死、開八門(在排宮法中是八門,在飛宮法中九門:休、死、傷、杜、中、開、驚、生、景);
“遁”即隱藏,
“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甲”是在十干中最爲尊貴,它藏而不現,按一定原則隱遁於六儀之下,另外還配合蓬,任,衝,輔,英,芮,柱,心,禽九星,再配合八神:值符、塍蛇、太陰、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等等還有若干要素……凡此種種,一併考慮到預測的事務中間,便可以推斷陰陽,未卜先知,
即便是不學明斷陰陽,占星卜命,僅僅是學習相關的移石動木,借水布火的奇門陣法,那也是一門浩大博雜的學問,也不是尋常人十數年可以學得了的,
一個月,僅僅用了一個月,李承訓卻是辦到了,驚得袁天罡心中都在發抖,這怎麼可能,於是他細心體察,甚至動用了卜卦占課,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此子當真靈異,”
他發現了李承訓過目不忘的秘密,也發現了他悟性其高的本質,有此二樣,學習對於李承訓來說,不過是走個形式,一切知識在他腦中融會貫通,在別人看來簡直難以想想,而對於他這樣的聰明人,再正常不過,
“天師,我這‘六十四石八門陣’如何,”
這是李承訓的畢業試題,他用六十四塊大小不等的石頭,在方圓百米之內擺出了一個陣法,要困住山中的十數頭羚羊,
“嗯,不過要等到日頭落山以後,再看,”
袁天罡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反而很是緊張,因爲他發現李承訓擺出的這個陣法,並非是按照他原本教授他的那個陣法規則排布的,他曾與李承訓講授過將八門中的“生門”和“死門”對換的法門,以完成困住懂得陣法的那些人高人,
因爲通常精通八卦之人,必能根據地勢、草木等五行屬性而找到八門中生門的位置,他這樣對調生死二門,是各以假象誘騙那些高手自以爲去向生門,而實際卻是奔向了死門,不僅無法脫困,很可能加速死亡,
可現在李承訓做的不是對調生死二門,而是舉一反三,竟然將八門中的“傷門”和“驚門”對調,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兩門對調的事情,而是涉及到期間的五行、八卦、九星的生克相忌,所謂牽一髮而全身,
在袁天罡未曾教授的情況下,他居然根據對調“生死二門”的法門,而悟出了對調“傷驚二門”,如果他真的佈陣成功,那隻能說明其天資太過聰穎了,
推而及遠,若是八門全部對調呢,那可是毀天滅地的千古大陣,會使得陣中人暈頭轉向不死不休,他袁天罡倒是可以做到,那是他窮其一生之力,精研數十載易經八卦的結果,
等待日落的過程中,袁天罡便刻意與李承訓閒聊了起來,
“國主,明日便是整整第三十日,您是否便要離開這裡,啓程去往中原了,”袁天罡可是每日掐指記着日子呢,
“怎麼,難道天師捨不得我,”李承訓這一個月來,也算與他熟絡了,便開起了玩笑,再說,自己如今功力恢復,也有了開玩笑的資本,
袁天罡哈哈哈大笑道:“國主說笑了,不過貧道還真是捨不得您,真想陪您同去啊,”
“天師還是幫我守護隱國,我定將那十二生肖扳指尋到,交到你的手裡,如何,”李承訓可不想後面有個跟屁蟲,他算看出來了,如果這個傢伙能算出那十二生肖扳指的出處,早就想方設法動手了,不會等到今日,靠他出手,
“那是,貧道有自知之明,跟着陛下,只會給您增加負擔,”袁天罡笑着回道,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他變得對李承訓客氣許多,
“天師,您易經如此厲害,不如幫我算算那些扳指的下落,也好與我個尋找方向,”李承訓突然間覺得,袁天罡這位易學大師,必定能從卦象上占卜些什麼,
果然,袁天罡的神色鄭重起來,搖頭嘆道,“陛下有所不知,那十二生肖扳指,乃當今異物,貧道的本事,算不出來絲毫端倪,”
看其面色,李承訓覺得不像是假話,心下嘀咕:這扳指到底有何秘密?爲何連袁天罡都束手無策,
落日終於降到地平線的位置,那暗紅的太陽光芒,映射得紅霞漫天,在李承訓石頭陣中奔跑的那十數只羚羊,已經不再奔跑,全都跌倒於地,喘着粗氣,
這些羚羊就好似那不懂陣法人,它們找不到生門,不停的在這些石頭間穿行,最終筋疲力盡而不得不放棄,這是‘六十四石八門陣’所能達到的困敵效果,很顯然,李承訓的陣法佈置成功,
袁天罡捋着山羊鬍子頻頻點頭,“陛下真是天資獨特,短短一個月內,便能習成奇門遁甲之陣法,更爲難能可貴的是能夠舉一反三,法行變通,厲害厲害,”
經過李承訓變陣之後的石頭陣,除了困住羚羊外,還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就是使得這些羚羊始終在陣中保持着驚懼,從他們驚恐的眼神和發抖的身體便可以看出,定然是出現了可怖的幻覺,這便是對調傷門和驚門的妙用,
突然,李承訓給袁天罡深深鞠了一躬,“真的十分感謝天師傳道、授業、解惑,使得我能夠學成奇門遁甲秘術,”他感覺袁天罡沒有藏私,
“陛下,不要這麼客氣,你我之間緣分不淺,貧道怎會不竭盡所能,”袁天罡的確是是盡力了,
起初,他的確是想着應付了事,因爲沒人可以在短短數月之內學成奇門遁甲,但隨着他一天天的教習,他感覺李承訓腦袋對知識的容量,就好似容納百川的大海,只要他能源源不斷的輸送,對方就能源源不斷的吸收,而且這吸收的速度,與他輸送的速度可以同步,
袁天罡的心氣很快便被他挑了起來,不但加快了傳授速度,也增加了難度,爲的就是要看看這李承訓到底能挺到什麼時候, 及至最後,他拿出了陣法中壓箱底的東西,這次還真的難住了李承訓,因爲李承訓用了整整七日才學成,而這時,剛好三十日整,
李承訓與袁天罡在落日的餘暉中返回在都蠻漢山的居處,燒了些野味吃掉,又說了會兒閒話,便各自睡去,
半夜的時候,山鬼來了,他也沒有迴避袁天罡,與李承訓在宿洞**談了起來,講述了這一個月來隱都內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李承訓之所以來都蠻漢山學習陣法,一方面是由於這裡清淨,無人打擾,更重要的是靜觀他離開之後朝廷內各方勢力的動靜,如有變故,他身在都蠻漢山,趕回隱都也是一日間的事情,
山鬼是他最信任的人,暗影門舊部之一,他送來的消息當十分可靠,李承訓聽完他的回報後,徹底的放下心來,看來朝中之人都按照他的遺命在按部就班的作爲,他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這裡了,
送走山鬼以後,李承訓向袁天罡辭行,說是自己還要再回隱都一趟,最後偷偷的看一眼妻兒,便準備踏上前往中原的征途,
袁天罡笑着,搖着頭道:“陛下做事總是出乎貧道意料之外,沒想到你耗費這一個月,還有監聽朝政的企圖,更沒想到你居然是半夜啓程,”
李承訓也笑道:“謀國不比顧家,一錯便可能傾國,必當慎之又慎,”
“好,那咱們也就此別過,祝你馬到功成,”袁天罡知道該是分別的時候了,他也是一直期盼着這一刻,因爲只有這一刻的開始,他纔會有在將來擁有十二生肖扳指的可能,
李承訓走了,而袁天罡還在原地久久未動,
經過這一個月與李承訓相處,袁天罡深深的感到這人的可怕之處,李承訓的那份坦誠、淡定與胸襟,都是世所難得的,此人若爭天下,天下必歸之,而誰若與此人作對,必須要有足夠的心機智謀,
“我自信當世無匹,沒想到還有這種人物存在,我也真是不想與你爲敵,可我不能不如此作爲,那十二枚扳指我必須得到,”
袁天罡喃喃自語,從懷中掏出一個金色羅盤,按開機括,那羅盤中間彈起一塊鐵片,露出一枚碧綠色的扳指,那扳指上凸起的雙耳,細長的尾巴,儼然是一枚老鼠形狀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