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從不相信鬼怪,所以他懷疑是那孟婆湯中混有**,此刻藥勁上來才產生這許多幻覺,於是忙運用禪納功收攝心神,讓自己頭腦保持清醒。
可是他無論怎樣集中精神,仍舊能夠不時地看到從地下冒出的手臂,或者突然鑽出地面頭顱,在對着自己喊叫……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這便是暗影門的第二段屏障,亂葬崗。當年暗影門選址太嶽山,不僅因爲這裡地形複雜,便於行事,還因爲這裡是當年霍邑之戰的戰場,死了數萬人,全都胡亂的埋在了這裡。
愚民信奉鬼神,對這不祥之地,避之唯恐不及,因此附近住戶大都搬出山外,這卻正合了暗影門心意。他們加大了對這一帶恐怖氛圍的投入,經常裝怪扮鬼,這地下突然冒出的手和頭顱便也是其中一種手段。久而久之,這裡便遠近聞名,再無人肯來一探究竟了。
道路越走越低,始終有迷霧繚繞,李承訓緊緊跟在引路的黑白二人後面, 大概走了一個時辰,感覺應該是到了山下。
“我們只能送你到這裡,你在這裡等候便是,估計接引時間還要有半刻鐘”
到得一處石壁前,黑白無常停住不前,囑咐過後,便轉身離去。
李承訓看不出這山壁有何異常,心中納悶,便向四周張望起來,發現自己正處於四面環山的谷底,至於他是從哪條路下來的?奈何橋、墳場,又在哪個方向,卻是分辨不清了。
突然,傳來 “咔咔”幾聲巨響,李承訓循聲望去,見山腳接縫處的地面閃開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縫,剛好容得下一人通過。
這時,縫隙之中攀上一個白衣女子,不明底細之人乍一見此,不當做地下鑽出的鬼怪纔怪。
那女子輕飄飄的來到李承訓身前,向其點頭微笑道“請隨我來!”
對於暗影門裝神弄鬼,李承訓已然習以爲常,也不猶豫,隨她躬身進入地道,但見四壁燈火通明,但不時傳出火燒松油的聲音,多少感覺有些陰森。
甬道呈四十五度角向下延伸,空間狹窄,但石梯卻是堅固寬厚,數十個臺階之後,他們面前豁然開朗,這雖然是一處幽閉空間,但相對寬闊,已足以容納四五人並排行走,更有三道長廊,筆直寬闊的通向洞內更遠處。
楚雲飛講這亂葬崗下的暗影門總舵,是利用一座不知哪朝的大型墓葬羣擴建而成的。李承訓已把地宮結構圖牢記在心,此刻身臨其境,頭腦中自然呈現出縱橫交錯的立體影像,用以定位目前眼前這三條甬道。
這三條甬道都不甚長,分別通向三個地方。中間通往“訓教場”,右側通往“飯堂”,左側通往“星月居”。
地宮之中自然並非只有這三條路,只不過必須要經過這三條路,才能通往內裡錯綜複雜的道路,也就是說卡死了這三條路,裡面的人想出來比登天還難。
不過,若說沒有第四條密道,不僅楚雲飛和竇紅娘不信,李承訓更是不信。這地宮的建設,是賈維一手操辦的,他會不留後門?只是沒有人知道罷了。
他們走的是左側“星月居”的岔路,這是通往門徒休息的宿洞區。左側甬道不長,大概十幾米後,便見一扇雕花石門攔住去路。
白衣女人上前撥動機關,那門應聲而開,一方空間顯現出來,隨後她打出個請的姿勢,說道:“丁列申號房是您的房間,早點休息,不要亂走。”
李承訓踏步進入,見內裡宏闊,並排又有十條甬道,每條道路兩側的石壁上都有石屋,上面刻着門牌號。
“他真是難以想象,這地下會有如此廣闊的空間。”李承訓思緒未定,便聽得身後閘門轟隆隆的關合在一處。
李承訓按照天干地支的順序,很快找到了丁列申號房,但他並沒有急於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向第九甬道走去。
第九甬道的盡頭,有一個雕龍的石門,旁邊一方凸起石塊,應該便是機關。他腦中回想着地宮佈局,記得這便是從宿洞通向“訓教場”大門,便擡手按着記憶中的九宮格密碼,開啓這一道閘門。
“轟隆隆”石門開啓,李承訓閃身而入,不僅心中一嘆:天宮造物如此神奇?”
“訓教場”是座天然的圓形大洞,寬闊宏大,中間建有一有座兩米高,數百平米寬的大平臺,李承訓猜測這應是比武較技的場所。
圓臺之下仍有大片的空間,也形成一個圓形拱衛着圓臺,卻被分作兩半,一半是參差擺放了各種兵具器械,應是平日練武健身之地;另一半則擺滿了石凳石桌,想是開會聚餐之地。而這空地之外的周圍石壁上,還分散着十數個小洞,每個洞門都標刻着名目,如:“草藥居”“毒煉室”“易容爐”等等,是教授殺手,斥候技能的所在。
這些,都是楚雲飛事先交代過他的,此刻他把腦中記憶與這實際場景相對,竟然絲毫不差。
李承訓迅速的穿過“訓教場”,他的目的並不是這裡,而是對面賈維的宿洞。
他只有今晚能夠接近那裡,因爲楚雲飛此時正聚集手下干將,在地宮大廳向賈維彙報工作。
由於地宮極其隱秘,縱是暗影門高層人物,若不經過授權引薦,都難以進入,因此裡面並無固定守衛,特別是在夜間,更是無人出來走動,李承訓選的就是這個時候。
他又打開數個石門,經過數條甬道,才找到賈維的宿洞,眼看着那門口的九宮格密碼機關,一籌莫展。楚雲飛給他的密碼資料中,唯獨沒有賈維宿洞的。
九宮格密碼,是由九枚石塊拼湊在一起的九宮圖,上面赫然寫着些數字,他試着按下石塊,那石塊便沉沉下墜,直到另一塊石塊按下之後,方纔彈起,他沒有心情感嘆古人的智慧與工匠的精巧,因爲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又試了幾次,已然無果,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沙漏,估算了一下時辰,然後極不情願的放棄了行動,抽身回返。
途中,他偶爾遇到幾個起夜如廁的門人,隨便打了個哈哈,算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丁字申號房。
誰知,他剛一進門,便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