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幻術,脫胎於易經八卦,是其中的一門顛倒陰陽,以假亂真的學問,李承訓自然懂得,而且他在出山時佈置那個石頭陣時便曾有所應用,方纔大意之下被那叫花子的忍者迷惑,如今又怎麼可能重蹈覆轍。
“火焰再高,也不過是幻覺,那就衝破過去看看如何?”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他現在失去了老者忍者的蹤跡,必須要打破這種平衡,尋求蛛絲馬跡,思慮間,他已經毅然衝入那熊熊燃燒着的火堆。
果然,那火焰看似在自己身旁燃燒,他卻沒有半點疼痛之感,可問題又來了,他穿過火焰之後,那裡還是火焰,他依然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不可能!”
李承訓忽然領悟的什麼,立即盤膝而坐。是的,無論是八卦還是幻術,都要利用周圍的事物已完成陣法困局,那老者可以,李承訓自然也可以,但現在問題是,憑藉他的八卦造詣,他竟然發現不了老者的蹤影,那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已經入局,這四方通路,這油罐之火,都是那忍者老者事先有預謀的佈置,甚至這四方通路中,很可能還有路中之路,因此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走!”他突然將雙手護於胸前,發力向外疾奔。
任何陣法都有陣眼,破掉陣眼,便破了局,但也有一法可破局,那就是另闢蹊境,我行我素,置對方的陣法於不顧,跳脫出陣局之外,雖未破陣,依然可以安然無恙。
相對於尋常人,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八卦之幻,便是通過生色令人迷失,糾結,而找不出頭緒,但對於李承訓這種陣法通才來說,輕而易舉。
“碰!”的一聲,他整個身子撞到一堵牆上,隨即便施展開壁虎遊牆功,瞬間躥了上去,一陣急速爬行,遠遠脫離於那些丈高的煙火,再向下望時,哪裡還有那許多火焰?不過是星星點點即將熄滅的火罐在燃燒。
他一動不動的貼伏在牆上,目光如炬,藉助底下四方通路上的火苗,審視尋找着那忍者老頭,同時他也知道,在自己從火堆中上爬之時,也一定被那老者看在眼中。
突然,他靈機一動,既然找不到老忍者,那又何必與其糾纏在對方的幻術裡?思念至此,他立即展動四肢,如壁虎一般,飛速向上爬去。
他確信只有他的百獸拳可以從這絕壁爬上去,而且還省時省力,而那老者就算全力奔跑,也要耗費近半個時辰走旋梯,也就是說,他可以在老者之先上到地面去。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有機會裝作那老忍者,來欺詐外面的人,或許能就此揭開那幕後黑手到底是什麼人?至於這老忍者,殺不殺他,有什麼關係呢?
壁虎由於其身材矮小,因而速度迅捷,李承訓與之相比,可謂身材巨大,但其具有天生神力,還有易筋經內力,爲其源源不斷地提供後勁,可不是壁虎所能比擬的,因此他僅僅用了一刻鐘,就從這至少數十丈深的絕壁之下,爬了上來。
當他從這深淵下一躍而出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仍然在石屏之外,但他並未選擇落回地面,而是順着石屏一直攀爬到其頂端,這才發現這石屏原來是支撐這洞穴的柱石,也就是說這山洞內裡,是由一圈石牆貫通支撐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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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石屏頂端與洞頂牆壁間有個豁口,或許是日久天長岩石鬆動所至,他便毫不客氣的從其中鑽了過去,終於來到了石屏的另一側,而他的身體狀態,則好似一隻大頭朝下的壁虎,開始審視這石屏之後的光景。
這石屏之內圍成的區域同樣闊達,約莫有數千平地闊,中間有一座冒尖的石塔,甚是高聳,幾乎可達石屏高度的一半。這塔分九層,底層最闊,依次向上逐漸縮小,而僅有最底層似乎有所供奉,其他塔層都是空空如也。
在塔前站着有二十來人,都是一身黑衣,但這些人的裝扮卻是與李承訓目下的裝扮不同,或者說是與那忍者的裝扮不同。
塔下的黑衣人穿得是正宗的漢人衣服,臉上黑巾遮面,腦後秀髮散亂,而李承訓現在的裝束則是全身上下被黑衣包裹掩飾,僅僅留下一雙眼睛在外,甚至連眉毛都被含在頭罩之內,標準的倭國忍者裝束。
由此可以看出,下面當沒有日本忍者,也就是說來這裡的日本忍者只有五人,那作爲師父的老忍者,和他已經死在李承訓手中的四個徒弟。
這些人中,有一人格外顯眼,他位列於石塔入口,突立於衆人之外,正目光炯炯地盯着石塔,定然也是個頭目,只是不知這人與那老忍者誰纔是這次帶隊的人。
時不待我,想那老忍者一定在飛速向這裡趕來,李承訓也不猶豫,好似壁虎一般急速向那石塔入口爬去,及至到得不遠的高度,突然縱身下躍。
那領頭的黑衣人定然也是個武功高手,待李承訓下躍的剎那間,他便有所感覺,其身體果斷的向後退卻,同時擡眼向上望去。
“是鬼冢前輩嗎?”那人見來人身穿日本忍者裝束,這才放鬆了戒備。
黑衣忍者的裝束都相同,只有雙眼露出,因此旁人很難判斷出到底是誰,當然每個人的形體各異,可作爲判斷,可惜李承訓有百獸拳的底子,將這老者的形態模仿的惟妙惟肖,而不僅僅是聲音的模仿。
他名字“嗯”了一聲,然後壓低嗓子模擬老忍者用漢語回道:“李無名與我那四個徒弟都死在下面了,咱們走吧!”
“令徒是怎麼死的?難道那李無名掉下去後,還活着?”那人顯然吃了一驚,按他的計算,那李無名從這麼高的地方墜下,是沒有理由活着的,可現在看來其不僅活着,還幹掉了鬼冢的幾個徒弟!
“是的,他沒死,不過現在死了!”李承訓依然保持着鬼冢的腔調,他微微躬着身子,儘量使自己看起來更加的矮小,那微微駝起的後背,真好似歷經滄桑的磨礪,而被歲月壓彎的腰身。
不過,他的眼睛卻偷偷瞄向那石塔下層上天台的祭臺裡,見那裡供奉着的有諸天神明,而在這些神明之下,正有一個黃金圓盤,不正是那承載十二生肖的輪盤嗎?
那輪盤之上已無生肖扳指,看來已經到得那神秘人手中,這便好辦了,只要順藤摸瓜找出那人便好,總好過扳指沒有蹤影,讓他沒有頭緒。
“那屍體呢?”蒙面人**裸的表露出對忍着老者的重視,而對其他忍者的輕視。
“都被火燒了!”李承訓儘量保持平靜地說道,實則他的內心已經熱血翻涌,因爲他聽這蒙面的口音,竟然是石萬三?
“嗯,也是,這麼高掉下去,不死也是重傷,再加上鬼冢老師和幾位高徒精妙的日本忍術剿殺,他不死纔怪,只是可惜了幾位高徒性命!”石萬三假作唏噓,實則內心還沉浸在李承訓死亡的喜訊中。
“走吧!”李承訓不想耽擱,深恐那真鬼冢趕來,於是催促道。
石萬三似乎對這鬼冢很是尊敬,自然也信得過他,向其抱拳後,便組織手下人相繼撤出祭壇,走過石屏,退出巖壁石門,而後令人將這洞口徹底封死。
李承訓站在洞外,再次回身審視這處地方,見這裡從外表看來,就是一個百丈高,不算大的小山,可誰曾想到這內裡卻是有個驚天動地的偉大建築,秦宮的上天台以及與其連通深入地下的祭地宮?
其實這座宏偉建築埋藏在阿房村並不爲怪,阿房村是建立在阿房宮廢墟之上的,而阿房宮宮殿之多、建築面積之廣、規模之宏大,是衆所周知的,即便當時這座建築羣並未建完,可畢竟有部分建築物已經完成,這山天台與祭地臺便是其中之一。
他甚至猜測這座古蹟在當時便免於大火被留存下來,後世老秦人設法將其隱藏起來,以爲秦族遺蹟保存,千年之後,人心數變,但總有那麼一些人日夜守護着這裡,而那個村長絕對是知道內情的人,否則,不會他的家剛好建在這座宮殿的唯一入口處。
如今天色已經大亮,李承訓見那些黑衣人竟紛紛各自離去,暗自心驚,看來這個神秘組織的行事手段,竟然絲毫不遜色於當年的暗影門,那些黑衣人定然是在任務的時候才聚合一處,而任務完成,便各自分開,這樣誰也不知道與之同行的人到底是誰?
石萬三將假“鬼冢”李承訓帶到了一處空房內,這種空房在如今的阿房村可謂比比皆是,他拿出兩個包裹,遞給李承訓,“鬼冢先生,咱們總不能這麼走出去吧!”
“石掌門,咱們還是就此別過吧!”他突然一抱拳,轉身便向外走,他不可能在石萬三面前露出真面目。
“鬼冢先生!鬼冢前輩?”石萬三急忙追了出來,“咱們在玉石亭也不是沒有見過面,何需這麼謹慎?”
李承訓心中一動,記下了‘石玉亭’這個名字,這是一個線索,口中卻答道:“這裡,怎們會同那裡一樣,我不想讓旁人看到我的面目,非是對楚掌門不敬!”
“哈哈哈,”石萬三突然大笑,“主人早已料到你這顧慮,這不,特意準備了兩個斗笠給咱們遮住面目。”
說着,他從一旁的炕上,又拿出兩件帶着黑紗的斗笠,相信罩在頭上,與那蒙面沒什麼區別,看來他們是早有準備。
李承訓本就覺得這樣與石萬三分開實在可惜,那便只有暗中跟着他的,行事自會不便,如今見還可以這樣?自然心中歡喜,忙接過一應物事,背過身去,換了衣衫,帶上斗笠,這纔回身,與石萬三從那房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