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座枯井,只是早被人廢棄不用罷了,或者是其原本曾經枯萎過,但現在重新又有井水溢出,卻因爲這井眼太深,而又未被人發覺。
總之,李承訓到達井底時,藉助手中火把的光亮能見到腳下有一汪水,那水中還有氣泡突突地冒出水面,他擡頭望了向井口,見那抹亮色已經縮小到僅有拇指蓋大小,可見這井的深邃,他甚至懷疑之前的判斷,到底這裡是不是迷宮陣的陣眼?因爲這裡明顯比之前發現的地下迷宮那個層面,似乎還要深上數米。
李承訓不知這水深如何,他雙腳踩在兩側井壁上,此刻彎下腰來,將左手食指伸到那水中,他的壁虎遊牆功可以輕鬆完成此舉,“呀!”一股痛徹心扉的涼意瞬間傳到他周身,他這樣做主要是爲了試探水中是否有毒,他體質僅僅是對各類毒素敏感,卻不是能解毒的體質,當然要小心爲上。
水涼,無毒,是活水,這是他對井水的判斷,下一步便是要進到水裡探上一探,是非成敗,再此一搏了。
火把再無用處,他卻並未將其簡單棄於水中,而是用百獸鷹爪,在牆壁鑿了個洞,將火把插後,這才“噗通”一聲跳到井水裡。
在水中,他睜開了雙眼,井下黑,井水中更黑,他的眼前除了黑,別無他物,他靈機一動,將冰蟬絲手套從右手脫下,頓時一抹幽綠色的光芒在水底亮起,是他手上戴着的龍形扳指和蛇形扳指所發出的光彩。
他將冰蟬絲手套換到左手上,而後貼近水中四壁,藉助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光芒,細細查探起來。
他見井水中的井壁光滑,有些蕨類植物,但卻沒有明顯的疑似洞口的地方,便繼續向下游去。
井洞狹窄,也就三米方圓,他所謂的遊,便是以百獸魚遊的方式,通過身體有節律的抖動,使得身子在水中不斷下探。
“到底了!”
在遊了三四米深,他感到自己似乎到達了井底,但這井底卻是暗流涌動,而且那股水流的力道很大。
“地下河?”
他將身子倒立,一頭又鑽了下去,果然見到井底兩側各有兩個大洞,那股暗流正由一邊的洞口流出,流進另一側洞口,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是有地下暗河流經這個井底。
“到底該走哪邊的洞口?”
所謂藝高人膽大,李承訓在這漆黑的地下暗河中,並不覺得害怕,反而有一種探秘的精神促使他去繼續深入。
“只有順着水流人才能出去,周公既然留下這陣眼出口,便是要放人一條活路,那順水逆行,必然可以找到陣眼!”李承訓決斷之後,便向那出水的洞口游去。
那洞口很大,通過不是問題,問題是越近洞口,水流阻力越大,懂得游泳的人都知道逆流而上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他用易筋經調動真氣,用太極陰陽轉換之道平衡水流,用百獸拳之遊魚之勢順水而爲,好似一條潛龍,終於鑽進了那個洞眼。
“轟隆隆!”是水聲,衝打着他的耳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時間不短,又不是很長。
“嘩啦啦!”
李承訓感覺身子一輕,被水流直接擡升出了水面,原來已經過了洞口,直接被水流衝撞到了岸邊。
他手腳並用又向上爬了幾步,徹底脫離了水面,這才藉着扳指上幽綠的光芒,仔細打量起周邊的情形。
他見自己正躺在半截甬道的階梯上,身前是奔涌流淌的地下暗河,時而蹦出水花濺射得他頭臉都是涼意,身後則是半截黑洞洞的甬道階梯,看不清盡頭有些什麼,他毫不猶豫的起身,順着階梯,向那甬道深處走去。
甬道平坦陡立,它的盡頭是座厚重的封石,顧名思義,封石爲墓地封門之石,是在墓地修成墓主安葬之後,最後落下將所有出口堵住的條石,用以保護墓主死後的安寧,它的存在,標誌着那封石的後面,便是真正的墓室了。
李承訓心中激動萬分,他歷盡辛苦,總算是無比貼近真正的周公墓葬羣了,他將扳指貼近封石,藉助那碧綠色的幽光,仔細打量着這座封石。
封石通常比較厚重,根據墓主的身份地位成正比,從千斤到萬今不等,以李承訓的千斤神力,根本推不動這封石分毫,他敲打後揣測,這石頭怕是有數萬今重,也不知當時是如何放到這裡的?
他在封石左右查探半天,並沒有發現任何一點有價值的線索,不由得自嘲道:“也是,封石是封死墓地而用,怎麼又會有機關來開啓?”
搖頭嘆息過後,他決定順着封石旁的小路繼續前行,看看到底能通到哪裡,其實他早就看到了這條路,只是遇到封石又不能不探究一番。
李承訓順着這條窄小的通路向內走去,他見兩旁牆壁光滑,顯然是經過人爲打磨過的,只是不知誰修的這路,以爲何用?相信走到底,必能有所發現。
黑暗無邊,只有一抹綠色伴隨,唯有行進,起初他還能估算着過了多少時間,到後來連自己的腦子也糊塗了,記不得時間,只能感知自己是在繞着圈的向上走,而且越走繞的圈子越小,一圈一圈,又一圈,竟好似在繞着墳包行走?”
終於,在他轉過一個小圈子後,一抹淡黃色的光芒在盡頭出現,他的心下一陣激動,他知道那或許便是他在尋找的地方,這無盡的黑暗終於走到了盡頭。
急切而又警覺,是他此刻的心情,從他匆忙而又謹慎的腳步中便可以看得出來,而在他越靠近這抹黃色光滑的時候,那份緊張的情緒便越是明顯。
終於,他走到了圓圈通路的終點,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他看到一個墓室矗立在眼前,但奇怪的是,這座墓室竟然沒有封門條石,而且孤零零嵌在石頭裡,就好似再對面牆上開鑿的一處墓地洞穴。
然而最令他費解的是,這石室中竟然隱隱透出淡黃色的光芒,按理說,在如此地下深處,沒有光源的照射,一切物質都應當歸於,可這光芒是從哪來的?難到有什麼寶物如他這龍形扳指一般,可以暗夜放光?
要解開迷惑,唯有進到墓室之內,所以,他猶豫片刻,便繼續前行,謎底即將揭曉,他又怎麼會彷徨悱惻?總之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便是。
來到墓室門口,待看清了內裡的情形後,他又停步了,猛然間感覺熱血上涌,一陣窒息,不自覺地瞪大了雙眼,大張了嘴巴,“這?”
他曾做過最壞的打算,也做過最好的打算,然而裡面的景象,卻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墓室方方正正,正對着他的那面牆上,嵌着一個黃金色的圓盤,黃色光芒正是由它發出,而那抹黃色之中,還有一抹幽綠色光點,那應該便是虎形扳指的光芒,除此之外,墓室正中還有一口封蓋嚴實的棺槨,便再無他物。
“虎形扳指?怎麼可能在這裡?這,這不可能是周公墓!”
李承訓思慮間,將已經踏進室內的一隻腳,又抽了回來,他要好好的再看看,再琢磨琢磨,他原本以爲虎形扳指定然在周公墓內的某處,但現在看來,他是大錯而特錯了,虎形顯然不在周公墓中,而是存在於保護周公墓的地下迷宮陣眼處,那他便有些迷惑了?
首先,這地下迷宮與周公墓顯然是一體的,迷宮爲墓羣之藩籬?可爲何會將如此貴重神秘之物,至於周公墓外,而讓外人得以輕易得到?
其次,虎形扳指到底是周公放置於此的?還是後人探索周公墓時放置在此的?若是周公放置於此,那他意欲何爲?若是他人放置如此,藉助周公迷陣,那到底是誰有此能爲?
最後,他擔心自己一旦跨步進去,甚至拿走扳指時,是否會使迷宮大陣失效?或是令迷宮大陣瞬時轉變成無路可走的死陣?
“怎麼辦?進去?還是不進去?”
他在這裡又站了不知多久,感覺到那黃金輪盤所散發出來的黃色光芒越來越淡,他這才注意到,在圓盤的正上方,那處頂棚並不是封死的,而是直通山外,有日光從那裡照射下來,才使得黃金圓盤的黃色光芒折射出去,甚至到了墓室之外。
很顯然,黃光微弱,說明已經是日薄西山了,他也必須要做出決斷,無論再等待多久,該要去面對的總要去面對,難不成再打道回府?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我倒要看看裡面有何兇險!”
他暗自拿定注意,一會兒慢慢的進去,什麼東西也不碰,一切待察驗清楚再說,只要不觸動機關,保持迷宮大陣不變,他可以隨時從原路退出,雖然艱難了一些,可總是還有把握的。
李承訓終於邁步而入,一步、兩步、三步……他小心翼翼地行走着,而他的第一個目標是室內停放着的那具石棺。
在這個別無他物的房間裡,每一件東西一定都有他存在的理由,那棺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擺放在那裡,所以,這棺材反倒成爲他第一個要探究清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