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飛帶着馬賊們喬裝入城,暫時暗兵不動,而他獨自夜探幽州大獄,卻並未發現竇紅娘等人的蹤跡。
一連數日,楚雲飛想盡辦法探查,都沒有任何進展,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他終於決定要冒險探查都督府。
那日,他探聽到賈維出府剿匪,便偷偷潛進都督府,發現了聾啞老頭兒的異常,便仗着自己的功夫,欺負老頭眼瞎耳聾,明目張膽的跟着進了地牢之內。
他是跟隨老頭從地上正門進去的,因此同樣被一個個沒有門的圓潤囚籠相距於外,他偷偷的掰弄這些鐵柵欄,結果發現它們是精鐵所鑄,即便自己功力再增加十倍,也是無濟於事,可他又不想放過如此良好的營救機會,便斗膽制住了這個聾啞老頭,逼問其打開閘門的方法。
那老頭雖然耳聾眼瞎,卻是可以寫字,在楚雲飛的威逼之下,總算告訴他救人的方法:那便是要從另一側密室打開牢籠內的小門,纔可以救得衆人出來。而這個小門同樣是精鐵鑄造,非鑰匙不能打開,那鑰匙卻被賈維隨身攜帶。
楚雲飛聞言一籌莫展,他知道憑藉自己的功夫,根本近不得賈維的身前,如何能盜得鑰匙?簡直比登天還難,可隨即,他便聽得這聾啞老人願意幫助他們偷取鑰匙。
“爲什麼?”楚雲飛又不是三歲孩子?哪裡肯信?
老者不慌不忙地道:“這地道爲賈維的秘密,不許外人知道,因此他刺瞎了我的雙眼,害聾了我的雙耳,目的就是要我永遠留在這裡爲他看門,現在,只要你們能給我錢,救我出去,我便幫你們。”
“你相信我們?”楚雲飛還是不信。
“我信!信的不是你,是一個機會!”
楚雲飛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也只有選擇信任這個老頭兒,但他留了個心眼,那便是不讓兄弟們介入,完全由自己來與這老頭兒接觸,即便有詐,也是自己一個人被俘。
四日後,楚雲飛又尋到一個賈維不在的空當兒,隻身進入都督府來會見聾啞老頭。
這老頭別看眼瞎耳聾,還真是有他的辦法,還真的把監牢鑰匙的拓模交給了楚雲飛。
楚雲飛感覺這一切太順利了,不由得疑惑起來,便詢問這老頭兒是如何做到的。
聾啞老人說是他的侄子在賈維洗澡的時候,偷出鑰匙拓的模子。
楚雲飛信了,但現在想來,賈維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置身於視線之外嗎?那老者的侄子從未出現過,到底存在嗎?很明顯,那是個騙局。
但對於當時如無頭蒼蠅般的楚雲飛,他只能在潛意識中矇蔽自己的智慧,孤注一擲地選擇信任,因爲他已別無他法。
信任歸信任,楚雲飛還是有所顧及,因此劫獄那日,他依舊是孤身一人前來,但當他用配好的鑰匙逐個房間打開牢籠之時,他激動了,他不再懷疑這老頭兒確實是在幫他。
在聾啞老頭兒的幫助下,他們很順利的出了都督府,然後匯合喬裝藏身於暗處的馬賊兄弟,一行人分成小批次地向城門而去。
城門守衛已然被楚雲飛買通,可當他帶着竇紅娘等人通過城門不遠,到達一處空曠地時,卻看到了有數百官軍迎面而來,把他們團團圍住。
楚雲飛此時方知中計,在尋那聾啞老頭早已不見,很明顯這是一個局,先放鬆了都督府的警戒,讓楚雲飛得以輕而易舉的混入期間,再用聾啞老頭爲餌詐降,假意讓他救出衆人,等引出所有人後,再一網打盡。
那個假李無名再次出現,楚雲飛等人知道怕是在劫難逃了。
“雲飛,反方向逃!”竇紅娘機敏,一推左側的楚雲飛,同時自己則向右側猛進。
楚雲飛雖不知她用意,但已經習慣於服從她的指揮,忙借勢加速狂奔,他知道留得青山在,纔能有救人報仇的機會。
他們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是賈維的對手,而賈維卻是隻有一個,竇紅娘這招明顯是聲東擊西,她算好了賈維必然會來先捉她,從而爲楚雲飛逃跑爭取時間。
果然,站在中間的賈維知道誰更重要,但他又不甘心讓楚雲飛逃掉,手中長劍延出,如流星般奔着楚雲飛破空而去。
楚雲飛感覺到勁風來襲的時候,已然躲閃不及,畢竟他們功力相差太遠,但他的修爲到底也算得上一流,因此雖未全部避開,卻是避開了要害。
長劍貫穿了他的臂膀,巨大的衝力使得他踉蹌倒地,楚雲飛非是懦弱的角色,一掌折斷長劍,又封住了傷口旁的穴道,繼續向前飛奔中,與此同時,他身後箭矢如雨般射來,但都被他憑空縱躍躲避掉了。
賈維顧不得楚雲飛,向竇紅娘急掠而去,十丈遠的距離轉瞬即至,一掌拍至她後心。
竇紅娘知道不是敵手,可也要使出渾身解數來周旋,目的是拖延時間,令楚雲飛逃得更遠。
無憂和阿大在他二人動作的同時,也行動了。她們的功夫遠在官兵之上,但是爲了維護夏雪兒周全,便顯得力不從心了。至於其他人,本事暗影堡拉來的馬賊,打家劫舍尚可,與官軍對決立即就成了烏合之衆,還好尚有十幾個暗影門老班底在苦力支撐,但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無憂沒有逃出去,竇紅娘又被捉了回來,其實她本來也未想跑,抓回來也是神色淡然。
賈維照例殺了所有俘虜,只把竇紅娘、無憂、夏雪兒和阿大留下作爲誘餌,又重新把他們關回了都督府地牢。
楚雲飛隻身逃回暗影堡,雖然長劍貫穿了他的臂膀,但這也只是皮外傷,並無大礙,將養些時日後,他便又帶着自己的親信潛去幽州。
這次,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密切關注都督府的一切動向,找尋時機,或者說等待時機。
那晚,楚雲飛見到一個李無名把另一個李無名抓入都督府,至此,他才知道原來一直與他交手的這個李承訓是假的,但那時他還不知道是賈維在裝扮李承訓。
又過了數日,楚雲飛甚至做好了劫法場的準備,總之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出竇紅娘。
就在他密切籌備之時,頂盔摜甲的賈維出現了,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帶着人一百騎兵押解着李承訓向南而去。
“有了,蒙汗藥!”楚雲飛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終於有機可乘了。
對於高手來說,體內一旦存有有毒物質,他們會非常敏銳的感覺到,並通過內力把毒逼出,但蒙汗藥卻是不同,它溶於水和血液當中,既無毒性,也無刺激性,只是感覺上微有些酸苦,可混在酒裡很難被人發覺。當然,也有絕頂高手,可以抵抗蒙汗藥的,但賈維不是。
如何讓賈維喝下這蒙汗藥,楚雲飛可謂是煞費苦心。
他和他的馬賊們不敢露面,因爲以賈維的眼力,一定能看出他們絕對不是商人,而是身帶血腥氣的刀客,因此他必須要找一個肯爲他冒死完成下藥任務的人。
在幽州郊外一處鎮子的一個老頭兒,曾經受過楚雲飛的恩惠,當楚雲飛找到他的時候,他爽快地答應了,並領着鎮子裡的幾個年輕人一起來幹這事兒。
爲了萬無一失,他們並未事先在酒中混入蒙汗藥,而是把蒙汗藥藏在了葫蘆瓢裡,就是怕賈維多心而讓他們試酒。
果然,賈維讓老頭試酒。而老頭兒喝的是沒有下藥的酒,自然沒有什麼反應了。但賈維卻生出了鬆懈之心,他心疼兄弟們辛苦,便允許他們每人一囊酒,而這時,那老頭帶來的年輕人,便開始用混有蒙汗藥的葫蘆瓢舀酒,自然又把藥混入到了酒中。
但是,這期間出現了一點兒差錯,便是老頭試酒的那壇酒,尚未來得及下藥,便被賈維順勢拿走了。
因此,當所有人都暈倒,而賈維巋然不動,楚雲飛的心便沉到了谷底,他不得不硬着頭皮出來,準備孤注一擲,這才十分警覺地繞過賈維來到竇紅娘跟前。
而另一面便是李承訓偷下化功散後與賈維換酒,而最終使得賈維雖未中蒙汗藥,卻中了更厲害的化功散,從而導致他被擒。
聽過竇紅娘的轉述後,李承訓心中感動於楚雲飛的忠心,自然不會計較楚雲飛對於自己的漠視,只是一笑置之罷了,但他心中卻打定主意,儘快把門主之位傳給紅娘,以撫慰楚雲飛的傷口。
想到楚雲飛,李承訓不禁心中一動,他回想楚雲飛對待竇紅娘的態度,以及他看竇紅娘的眼神,絕對不是一個屬下應該有的神態,他猜測是這個楚雲飛喜歡上竇紅娘了。
一絲酸意在他心頭微微泛起,他自嘲地搖了搖頭,“李承訓啊李承訓,你現在身上沒有武功,朝廷裡沒有職位,江湖上沒有地位,暗影門也被搞得雞飛蛋打,可以說是一無是處,爲何這幾個女人還對你死心塌地呢?”
李承訓凝望着草原深處,漸漸地,笑容在臉上僵住了。他似乎找到了答案,是這些女人愛他,信他,看好他,那他呢?他會給她們帶來什麼呢?她們真的願意跟隨自己忘情于山水間,以天地爲家嗎?恐怕不盡然,女人們都喜歡安定,都喜歡相夫教子,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卻恰恰與她們的想法背道而馳。
“不行!”他感到了一份責任,一份危機,隱隱之間覺得自己似乎應該選擇一個地方立足,給自己的夫人們一個交代。
就在他心思百轉,思謀以後的發展時,他們已然來到了城堡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