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楓一路尋思良機逃脫,都不得半點機會,卻見羊志這時轉頭問楊雲楓道:“對了,你究竟是什麼人?朱半山那小子究竟接的是什麼生意?”
楊雲楓心中一動,立刻道:“你此刻有興趣知道了麼?”
羊志哈哈一笑,道:“老子也是隨口問問!反正現在也是閒來無事,離山寨還有些路程!”
楊雲楓立刻道:“哦,其實我也沒什麼特殊的身份,不過羊兄你此刻最要緊的應該是問你義弟這一筆買賣究竟得了多少銀子!”
羊志眼色一動,立刻道:“聽你的口氣,這小子是拿了不少銀子……”說到這裡哈哈一笑,道:“不過這小子命短,即便是金山銀山,又如何?還不是沒有命享?”說到這裡,眼色立刻又一動,立刻沉聲道:“不用賣關子了,究竟多少?”
楊雲楓立刻道:“三萬兩!”楊雲楓反正也是胡謅,索性就和羊志在這胡侃。
豈知羊志聞言立刻勒住了繮繩,轉頭看向楊雲楓,冷聲道:“小子,你不是誆爺爺吧?”其他大漢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楊雲楓,三萬兩啊,只怕自己做一輩子馬賊,都未必能有三千兩,更別說三萬兩了。
楊雲楓冷冷一笑,道:“反正你對此事也並不上心,如今我們也是肉在俎上,我何必騙你?”
羊志這時冷冷地盯着楊雲楓打量了半晌,最終道:“你小子究竟是什麼來路,竟然值得三萬兩這麼多?”
楊雲楓抱定了與這幫人胡侃的心態,以求時機逃走,這時立刻笑道:“我並不值三萬兩,只是我知道的秘密可比這三萬兩要值錢多了!”
羊志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看着楊雲楓良久,這才哈哈一笑,道:“算了,算了,管他個球的,既然爺爺邀你入夥了,你就也是自己人了,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楊雲楓自然不信羊志的話,剛纔羊志與他手下的異常已經出賣了他們,三萬兩的誘惑可不是一般的大了,此刻羊志定然在想,只要將自己帶回山寨,那三萬兩也就等於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李穎這時低聲對楊雲楓道:“你如此一說,只怕這些人更不可能放我們走了!”
楊雲楓輕聲道:“我本也是胡說,即便不是如此,只怕她們也不會放我們走,現在他們滿腦子都是錢了,表面上會對我們提高警惕,其實則是放鬆了警惕罷了,滿心思都在想拿三萬兩銀子呢!”
衆人又行了一段路,天色已經開始濛濛發亮,而衆人也走到了樹林的邊緣,看到了外邊的荒蕪之地了,楊雲楓這時低聲對李穎道:“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牢牢地抓着馬的繮繩不放手!”
楊雲楓見李穎點了點頭,立刻衝着遠處叫道:“劉總兵,我們在這裡……”
羊志與他的一班手下都在盤算着如何從楊雲楓口中套出他那個價值連城的秘密來,如果套出來了,只怕實際價值遠遠還不止這三萬,此時聽楊雲楓這麼一叫,頓時慌了神,定睛向遠處看去,掃了一眼,見四下根本無人,羊志立刻叫道不好,轉頭再看來,楊雲楓已經與李穎策馬跑出了百十米之遠了,立刻對着手下喝道:“飯桶,還不快追……”
楊雲楓一邊策馬一邊向後看來,見羊志與他的手下已經追了上來,立刻對李穎道:“你抓緊了繮繩……”心中已經做好了關鍵時刻自己跳馬,讓李穎逃走的打算。
羊志等人在楊雲楓身後批命的抽打着馬屁,煮熟的鴨子,又豈能讓他就這麼飛走了,何況還是個金鴨子,羊志一邊追趕着,一邊還衝着楊雲楓叫道:“小老弟,你這是做什麼,我是帶你回山寨做第二把交易的……”
楊雲楓暗罵道滾你大爺的,你當老子的腦子是你那幫手下的酒囊飯袋啊,楊雲楓哪裡理會這些,一個勁的抽打着馬屁,李穎這時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回長安的路上接二連三遭遇的險情,只怕是她之前這麼多年都沒有遇到過的,近日都趕到一起來了。
卻在這時楊雲楓見前方不遠處,一輛馬車正向自己這邊行來,不過見那趕馬也是女子,馬車行駛緩慢,馬車的裝扮也是格俱脂粉氣,只怕當中坐的也是女子,雖然有些不道義,但是如今之計,只怕唯能利用前方的馬車來阻擋身後的追趕了,但是細細一想,若是羊志因爲這些女子受阻沒有追趕上自己的話,只怕會遷怒這些女子,豈不是自己害了這些女的?想到這裡,楊雲楓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雖然路道空曠,但是可以行走的地方卻只有一條,其他地方都滿是泥坑石子,楊雲楓的馬與那馬車交接之時,卻見那馬車的車簾被掀開,從中探出一個腦袋來,看了楊雲楓一眼,楊雲楓不禁一愕,這哪裡是外人,正是久未碰面的衛墨,楊雲楓雖然不能停馬,但還是叫道:“衛小姐,救人哪……”話音剛落已經跑出了百十米,隨即身後的羊志等人也是一擁而過。
馬車陡然停了下來,衛墨從馬車中跳了下來,穿着一身紅色的羅裙,手中握着一把長劍,向楊雲楓處看去,剛纔明明看到楊雲楓的馬前還坐着一個女子,雖然是驚鴻一瞥,但也知道並非相識,衛墨心中猶豫不決,看那些身後追趕的人各個都彪悍異常,只怕楊雲楓不是他們的敵手,也不知道該不該出手相救。
這時馬車內傳出一聲淡雅清脆的聲音道:“小墨,究竟是怎麼回事?”
衛墨聞言立刻上前拱手道:“姑娘,剛纔遇到了一個熟人,好像在被馬賊追趕!”
馬車內那聲音立刻又道:“熟人?我聽方纔那聲音也相當的熟悉,你要不要前去幫他一下?”
衛墨這時轉頭看向楊雲楓處,只見楊雲楓與那幫馬賊已經跑遠,路道上揚起的灰塵洋洋灑灑了半晌這才緩緩落下,心中猶豫不決,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這楊雲楓親手將自己的父親送入了大牢,但是又救過自己,這恩怨兩難,實在難以抉擇。
這時馬車內的聲音道:“既然如此,看來你是不想救了,那就上車吧,我們還要趕路呢,離長安還遠着呢!”
衛墨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地又向前行去,衛墨坐在馬車上,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暗自安慰自己道:“不管如何,我與他有深仇大恨,他即便幫過我,我之前在洛陽也救過他一次還清了,如今是他欠我的,我自然就可以袖手旁觀了!也沒什麼對不起他的!”
衛墨身後隔着一道長紗,長紗之後有一人正臥着,這時緩緩坐起身來,看了衛墨良久後,這才道:“方纔那人應該是楊雲楓楊公子吧?”
衛墨聞言連忙轉頭,道:“是的,姑娘!”
長紗後那人立刻對着馬車外叫道:“停車!”
馬車戛然而止。
衛墨轉頭看向長紗後那人,奇道:“姑娘,你這是……”
卻聽那人道:“我知道你心中是想去救他的,你快去快回吧……”說到這裡,口中又喃喃道:“不過我在洛陽之時聽裴旻裴公子說楊雲楓劍術精妙,裴旻都是得他指點,此刻他又如何連幾個馬賊又對付不了呢?”
衛墨這時跳下馬車,對車中女子作揖道:“那我去去就來,姑娘稍後!”說着走到馬車後,將系在馬車後的馬繮繩解開,剛剛躍身上馬,就聽見後面傳來一陣馬蹄聲,不時一衆馬賊已經到了面前,而楊雲楓與李穎分別趴在一個馬賊的馬前。
羊志路過馬車時,轉頭看了一眼騎在馬上的衛墨,這時勒住了繮繩,衝着衛墨叫道:“丫頭,你認識這小子?”說着揮舞着馬鞭,指向楊雲楓。
衛墨看了一眼楊雲楓,只見楊雲楓正看着自己,衛墨立刻對羊志冷聲道:“認不認識與你何干?”
羊志聞言一愕,打量了衛墨一眼,道:“我見他剛纔叫你救他,所以如此一問……”說着眼神已經落在了衛墨手中的劍上,隨即哈哈一笑,道:“喲,還是個練家子?”
這時身後一個馬賊策馬上前兩步,對羊志道:“老大,我看這丫頭長的也不錯,不如……”
卻在這時馬車內傳出了那女子的聲音,淡淡地道:“小墨,要動手就快點,我等還要趕路呢!”
楊雲楓一耳便聽出了車內說話之人是那日在洛陽有過隔紗洽談之緣的公孫綰,不想衛墨至今還這公孫綰在一起,正想着卻見衛墨“哐”地一聲將劍拔出,指着羊志道:“姑娘說了,要趕路,你等若是還想多活幾天,就放下這兩人,本小姐也不願與你們動手!”
羊志聞言哈哈一笑,一邊笑着一邊看向馬車,道:“喲,這車內還坐着一個呢?”
身後的馬賊立刻衝着馬車叫道:“坐在馬車內不敢見人,你是臉上長麻子了?還是怎麼地?你可知我家老大是什麼來頭?”
公孫綰立刻對衛墨道:“小墨,不用多言,格殺勿論……”
公孫綰話音剛落,衛墨的長劍已經出手了,只見她雙腿在馬鐙上一蹬,整個身子都飛了起來,那羅裙隨風而動,不時已經落到了一衆馬賊身前,羊志見狀笑道:“是有兩下子,不過依然是花拳繡腿!”
羊志話音剛落,只見衛墨右手一抖,身下羅裙一擺,那步法就猶如舞蹈一般,羊志哈哈一笑,道:“將劍舞當劍法?可笑……”
衛墨這時在馬賊人羣中一陣旋轉,頓時飄起了一絲香氣,衆人看的出神,卻見衛墨已經出了馬賊圈外,這時緩緩轉過身來,長劍之上已有血跡,羊志看在眼裡,臉色突然一變,再轉頭看想自己的手下,一個個依然坐在馬背上,只是臉上已經失去了原來的笑意,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驚恐之色,不時喉嚨噴出血來,一個接着一個倒在了地上。
楊雲楓看在眼裡,立刻跳下了馬背,去講一旁的李穎也抱了下來,立刻對衛墨拱手道:“多謝衛小姐救命之恩!”
衛墨這時卻看也不看楊雲楓一眼,只是淡淡地道:“你走吧,我不用你報恩,你要謝就謝我家姑娘!”
楊雲楓聞言一鄂,立刻轉身對車內的公孫綰拱手道:“多謝公孫姑娘!”
公孫綰淡淡地聲音猶如一股飄渺的雲煙一般,慢慢飄出了車廂,道:“楊公子不必多禮……”
羊志坐在馬背上,這時“哐”地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鋼刀,對着衛墨冷笑道:“丫頭,着實是有兩下子,爺爺方纔是小看你了!”眼神卻不住地閃爍着,似乎在想着什麼,隨即作出一副頓悟相,立刻從馬背上躍了下來,衝着馬車內道:“車內的可是公孫綰公孫姑娘?”
公孫綰這時淡淡地道:“閣下是何人?”
羊志聞言立刻一喜,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拱手道:“小人羊志,前兩年在青州蒙姑娘相救,小人尚未報答……”
公孫綰喃喃道:“青州?羊志?……”沉吟了良久後這才道:“哦,原來是你,那日我救你,是想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卻不曾想你最終會淪落到山匪馬賊一流?”
楊雲楓、李穎與衛墨見公孫綰竟然是這羊志的救命恩人,心下都是一駭,衛墨也緩緩收起了長劍入鞘,卻聽羊志這時道:“姑娘,小人也是有難言苦衷的,不過小人一直記得姑娘說的那句‘善小亦可爲,惡小亦不爲’的話,小人雖然做了馬賊,卻從來沒有傷過半條人命啊……”
公孫綰半晌沒有說話,楊雲楓卻立刻道:“胡說八道,方纔在樹林裡,我與公……李姑娘就親眼見你殺了一人,你如今還在這裡狡辯……”
羊志擡頭憤憤地看了楊雲楓一眼,立刻又對車內的公孫綰道:“姑娘,這是誤會,小人一直銘記姑娘的金玉良言,那人是小人的手下,平日殺孽就重,小人多番警告過他了,他是屢教不改,小人百般無奈之下,只有殺他……小人知錯了……”
楊雲楓立刻道:“死到臨頭還在作此爭辯,你們平日裡,見到貌美的女子便劫上山做你的押寨夫人,這也罷了,五日之後,你心生厭倦後,便將她們交給你的手下糟踐,直至慘死,如此禽獸不如的行爲,你還有何可爭辯的?”
羊志聞言立刻給車內的公孫綰磕頭道:“小人知錯了,只是被一幫手下煽動,小人也時時懊悔……”
公孫綰這時淡淡地道:“罷了罷了,既然你也承認了,我也不爲難你,你走吧!”
楊雲楓聞言立刻奇道:“如此惡賊就如此放他走不成?”說着卻見羊志依然跪在地上,渾身哆嗦不已,連聲道:“姑娘,小人當真知錯了,你就再給小人一次機會吧……”
楊雲楓與李穎見狀,都是心中好奇,怎麼這公孫綰要放他走,他反而更加害怕了,還有這公孫綰不過是一個舞娘,怎麼這羊志會如此對她服服帖帖,不敢有半點冒犯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楊雲楓之前猜測衛墨的劍法是傳自公孫綰的,如今看來是確有其事了,那麼就是這公孫綰的劍法讓羊志害怕了?
衛墨這時衝着羊志冷聲道:“姑娘饒你性命,你還不知死活在這求饒又有何用?還不自己廢去四肢,姑娘身子不適,還要趕路,豈容你耽擱?”
楊雲楓與李穎聞言又是一駭,原來說留羊志性命,卻要廢了四肢,那與殺他又有何異呢?
羊志聽衛墨如此一說,心中砰然一動,立刻對車內的公孫綰道:“姑娘,小人既然有錯,定然接受懲罰,不過姑娘千萬別動怒氣壞了身子,小人在前方的商周城裡也有幾個郎中朋友,不如讓小人引薦一下……”
公孫綰這時輕咳了兩聲,道:“不用了,你速速自己解決,我等還要趕路……”
豈知這時羊志卻站起了身來,將手中的鋼刀緊了緊,道:“姑娘,還是你的病要緊,待你病好了,再懲治小人也不遲……”
公孫綰這時怒聲道:“你……咳……”說着這裡不住地咳嗽。
楊雲楓立刻明白了過來,羊志之所以立刻跪倒在公孫綰面前請罪,是懼怕公孫綰,而此刻得知公孫綰有病在身,自然就不再擔心了,但是可能對公孫綰依然心有餘悸,所以一再試探公孫綰的病情,如今公孫綰咳的這般厲害,想必是沒辦法與他動手了,所以立刻又露出了本性。
衛墨看在眼裡,立刻抽出了長劍,指着羊志道:“姑娘讓你自己解決,你反而惹姑娘動氣……”
羊志這時哈哈一笑,立刻揚起手中的鋼刀,道:“如今公孫姑娘身子抱恙,老子還有什麼忌憚的?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與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窩囊廢,能拿老子如何?”
羊志說着走向馬車,趕車的女子立刻上前阻止道:“你想做什麼?休得對姑娘無……”話還沒說完,立刻被羊志一腳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