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感謝韃靼驃騎、sunnyson的打賞。
燕軍的弩車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弩車,弩車天下各軍都有,但其實就是牀弩,裝到車上便是車弩。牀弩一發一矢,箭體很大,幾乎不亞於騎槍,發『射』出去後力道剛猛、破壞力驚人,主要用於攻城、守城,破壞敵軍的大型守戰器械。
燕軍的弩車發『射』的卻是普通短弩,但運用了勾連機構,可一發三十六矢。除了發『射』量多以後,弩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平『射』距離很大,燕軍騎兵所配備的手弩,在作戰時,有效殺傷的平『射』距離大約是五十步到七十步之間,但車弩的平『射』距離卻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步左右。李誠中的希望是,利用車弩『射』程大、發『射』密集的優勢,形成軍陣前的火力交叉覆蓋。
燕軍鼓聲忽然停歇,鐵甲槍陣在軍官的命令下整齊劃一的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忽然間沒有了如山一般的壓迫感,整個聯軍軍陣都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那些撲擊鐵甲槍陣的聯軍重刃手們吶喊得更盛了幾分。
但好景不長,鐵甲槍陣開始了一連串眼花繚『亂』的陣型變換,鐵甲槍兵們在幾個轉向和並步之後,須臾便『露』出了十多條通道,緊跟在槍陣後面前進的弩車從通道中推了上來,燕軍後勤營士兵迅速夾好車位,瞄準了撲上來的樑軍重刃手。
雖然這一戰裡,燕軍擺出來的鐵甲槍陣規模和運用方式,是聯軍從來沒有見過的,但半年來,大大小小的交手中,燕軍鐵甲兵的戰力一直是聯軍的心頭刺。爲了對付鐵甲兵,樑王花了數天時間,從麾下各軍中選出來五千重刃手。專司對付燕軍鐵甲槍兵,可謂百裡挑一也不爲過。
樑王沒有想到燕軍會有這麼多鐵甲槍兵,更沒想過燕軍會將鐵甲槍兵集中使用到如此地步,擺出了這麼一個大規模的鐵甲軍陣,因此,他花了很大精力纔將分散於各陣之中的重刃手臨時集中起來,一齊撲上去。
當樑王看到燕軍變陣,旋即推上來許多弩車時,他臉『色』由鐵青而轉爲蒼白,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弩車的威力。在燕軍防守界牌嶺、石後堡時已經有所體現,但他同樣沒有料到燕軍會集結在陣前使用。其實如果聯軍在界牌嶺彙集的速度能夠快一些,提前兩天出兵攻打澤州,無論是投石車也好、弩車也罷,他們都不會碰到。直到昨天上午,裝載着大型守戰器械的車隊才趕到澤州,今天上午,後勤營纔在龍王山下組裝好。,
說來道去。還是聯軍的行動太慢,不僅慢,而且動靜太大,早早就被注重戰場情報收集的燕軍知曉了動向。
此刻重刃手已經撲了上去。想要收回來,卻已不能。
沒有經過統一訓練,又是臨戰倉促調動,重刃手撲上去以後。樑王想要讓他們停步卻已經很難了。雖說都知道“鳴金而退”,但真正能做到陣前完整後退的軍隊都是訓練有素的,很多軍隊在聽到鳴金時。往往會從後退發展成潰退。
重刃手撲入燕軍陣前百步之內,弩車便開始『射』擊了。燕軍的弩車『射』擊是按照後世交叉『射』擊的戰術來進行的,可以保證達到最大殺上面。每個營的左右兩側各自排列着兩架弩車,四架弩車斜向各營正面,一次齊『射』,便能『射』出一百四十四支弩箭,一瞬間,兩千三百餘支弩箭形成密集箭幕,掃向迎面衝上來的樑軍重刃手。
平『射』的威力極強,視覺效果比拋『射』更是勝出數倍,強勁的破空聲匯聚成震耳的尖嘯,聽得人牙酸到想吐。至於殺傷能力,只看看那片呻『吟』翻滾着的傷亡地帶,就可見一斑。樑軍重刃手的前列便如刀削一般,整體被切下去一塊,轉眼間死傷上千!
後面的重刃手被這一輪弩箭打懵了,呆呆傻傻的停在原地,許多人被嚇得兩股戰慄,還有一些甚至屎『尿』齊流。
龍王山上,獨具節奏的鼓聲重新響起,鐵甲槍陣變回交戰模式,黑黝黝的鐵槍再次啓動,緩慢而堅定的向着前方邁進。弩車被後勤營推回來,輜重輔兵們揹着一捆捆弩箭跑上來,重新開始填裝,整個填裝過程需要耗時一刻,這一刻時裡,暫時依仗不上弩車了。
燕軍是嚴格按照戰術『操』典來進行的,其實如果違反『操』典,推着『射』空了的弩車繼續往前衝的話,聯軍的重刃手恐怕就立刻崩潰了。部分悍勇的軍官看見弩車退了下去,大聲給士兵們打氣:“燕軍的弩箭『射』空了,弟兄們併肩子上啊!”
膽大的重刃手回過神來,跟着軍官往前衝,膽小的則開始往後跑,嚇傻了的繼續在原地嘔吐或是哆嗦,還有一些機警的,卻放緩了前進的腳步,躲在人羣后面找掩護。
樑王在陣中觀戰,連續被鐵甲槍陣碾壓,被弩車攢『射』,兩次打擊讓他渾身冰涼,但他畢竟是從徵二十多年的梟雄,經受過無數次的失敗,承受能力極強,轉眼間便將情緒調整回來。臨戰指揮不是敬翔和李振的長項,樑王也不問他們,直接下令,讓朱友寧和張歸厚發動全軍衝鋒。
比軍陣比不過燕軍、比裝備同樣差得遠,因此只能比人數了,樑王意圖依靠兵力優勢,趁着燕軍鐵甲槍陣還在和重刃手糾纏之際,將燕軍拖入混戰之中。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樑軍提前發起了全面攻擊。人『潮』如海,撲到鐵甲槍陣面前,帶給燕軍鐵甲兵極大的壓力。
燕軍弓箭營全力反擊,大箭小箭輪番發『射』,向着標註好的不同區域進行覆蓋。燕軍箭陣的殺傷力確實驚人,但擋不住樑軍人多,八千鐵甲槍兵的正面,需要面對的是近六萬樑軍的猛攻,戰線前方打得一片火熱。
數萬樑軍的正面衝鋒,掀起了士卒們的狂熱情緒,每個人的吶喊都在給同伴壯膽,他們不顧一切的衝過燕軍箭陣的打擊,撞入鐵甲陣中。
燕軍的鐵甲槍兵已經顧不得按照戰術擊刺了,每個人都在不停的向前刺出手中的長槍,遇到砍過來的兵刃也完全顧及不上,以身上的鐵甲硬擋。長槍折斷就去地上撿敵軍屍體上的兵刃,被重刃擊倒後也死活不退,撲在敵軍身上爲後面的弟兄爭取時間。
一隊隊的補充營士兵被拉上戰場,挨個塞到陣中去填上空隙,就算沒有穿戴鐵甲,也拼命保持着針線的嚴整。
除了朱友寧和張歸厚的大軍外,燕軍右翼也遭受了荊軍馬殷所部的進攻,負責防守右翼的是郭崇韜指揮的新編晉州軍右廂。馬殷的主力早在與趙匡凝、趙匡明兄弟爭奪山南的戰事中損失殆盡,如今的荊軍都是新徵募的山南軍,根本沒有打過幾回硬仗,雖然人數超過晉州軍左廂數倍,但攻擊乏力,小半個時辰打下來,傷亡還沒有朱友寧一次衝鋒那麼多,所以郭崇韜幾乎沒有什麼壓力。如果不是受嚴令要看顧鐵甲槍陣的右翼,他早就反擊回去了。
趙五和李彥直率領的兩個刀盾營一直跟隨在鐵甲槍陣的右列之後,樑軍人多,不停的有軍隊漫過槍陣右列,捲入大陣之中,兩個刀盾營始終在拼命堵這邊的缺口。正打得昏天黑地間,猛然聽到戰車營軍官大喝:“閃開!”
趙五回頭一看,卻是幾輛弩車重新裝填已畢,飛快的推了上來,他連忙下令讓前面的都隊讓出通道。
一股樑軍沿缺口撲了進來,兩輛弩車對準了缺口,趙午喊了一嗓子“都趴下!”挨邊的弟兄連忙翻滾在地上。弩車齊『射』,密集的箭矢如閃電般撞向缺口,只在眨眼間便將缺口清理一空,這股上百人的樑軍被盡數『射』死。
戰車營的軍官向趙五嘶喊着什麼,戰場上太過吵鬧,趙五沒聽清,那名軍官跑到趙五身邊大聲叫嚷了幾句,這回趙五聽清了。
“李彥直——李彥直!狗日的趕緊滾過來!……帶你的兵打出去,給弩車開道!”
李彥直紅着眼珠子,當即招呼了一個都的刀盾手,反向殺出,從槍陣右列打出一個突出部。幾輛弩車又被推了上來,拉到突出部後,斜對着戰場上的樑軍側翼。李彥直趕忙讓弟兄們閃出『射』擊正面。
有一輛弩車拉上來的時候左側前輪陷入地面的小坑之中,車頭角度傾斜,無法發『射』,李彥直一揮手,幾名士兵上前搬動。就在這時,又是一股殺瘋了的樑軍衝了過來。爲了增加『射』擊的穩定『性』,弩車的分量很沉,幾名士兵剛剛咬牙將弩車擡起來,樑軍便衝到了面前。
一名弟兄二話不說,乾脆趴到車輪下,臉衝下、背衝上,口中叫道:“撒手!『射』箭!”
旁邊的幾個弟兄短暫的猶豫之後,便鬆了手,戰車營軍官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果斷下令:“齊『射』!”
密集的弩箭飛出,將前方陣地幾乎一掃而空!數百名樑軍或死活傷,槍陣右列的壓力頓時爲之一緩。
等將弩車擡出來後,墊背的弟兄已經昏『迷』過去,口中吐着血泡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