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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人在幹什麼?怎麼忽然多了那麼多人?”李承晚隔着矮牆喃喃自語。
“難道野狼坡失守了?”羅源安在一旁忽然問道。
經過十多天的廝殺,契丹人在大牙口擺出來的兵力非常明確,連同那禮部戰士,總兵力爲一千五百,這些天折損兩、三百,應當只有一千多一點纔是,如果將輔兵加上,當然可以湊出兩千人來,但很明顯的是,那些新增的兵力就是戰兵!
“不是阿保機的撻馬侍從,也不是述律家兵,撻馬侍從是騎軍,述律家兵的皮盔上有鳥翎!”撒蘭納湊了過來,向李承晚等人道。
如果不是從饒樂山新來的援兵,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契丹人從野狼坡調兵了!
既然從野狼坡調兵,而且還調來這麼多兵,那麼野狼坡方面想必是出了問題。
“野狼坡失守了!”羅源安再次強調。
撒蘭納臉色略顯蒼白,她一臉悽然的搖了搖頭。庫莫奚人和阿大何部聯手作戰,雙方早已形成默契,如果哪一方情況危急,都會立刻相互通報請求支援,可是直到現在,她也沒有接到阿大何部的增援請求,甚至已經連續兩天沒有野狼坡方面的任何消息了。
見撒蘭納搖頭,李承晚心情有些振奮,道:“如果野狼坡沒有失守,那邊的契丹兵力會很空虛,正是殺出來的好時候!公主請立刻派人過去告知,讓他們主動進攻。所謂掎角之勢,正當如此運用!”
撒蘭納還是搖頭,忽然道:“李都頭,這邊交給你了,我給你留五百人。務必擋住契丹人。”
李承晚等人相顧愕然。崔和忍不住插話:“公主要去哪裡?”
撒蘭納緩緩道:“我去山樑……阿大何部可能降敵了……”
……
大牙口內的山樑是通往庫莫奚大營的關卡,東面面對的是口外的契丹人,北面則是通往野狼坡的谷地。所幸撒蘭納趕到山樑之時,這裡仍然一切如常。她放下了心思,飛快的傳下一道道命令,整頓山樑上的奚兵,將奚車轉至山樑北側,讓奚兵就近伐木豎立向北的營柵。同時下令向大營徵調一切能戰的戰士。
“記住,所有能拿得動刀的人都要過來,無論老人還是女人,告訴他們,庫莫奚最危險的時候到了……嗯,讓術裡大王也過來!”
傳令兵鄭重的點頭,飛快的上馬而去。
撒蘭納看向北側的谷地,那片平坦通道向北延伸不到三十里,就是阿大何部的駐地野狼坡。
“逐不魯大叔。呼裡大哥,你們真的打算向契丹人屈膝了麼?”
午後,谷地遠方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撒蘭納深吸了一口氣,傳令所有奚兵拿起刀槍。準備作戰。
隨着馬蹄聲漸近,大批騎兵涌至山樑下,正是阿大何部的戰士,當先之人便是逐不魯。
山樑並不高。垂直不過三丈,以一個平緩的斜坡向北延伸。所以逐不魯一眼就能看到山樑上昂首挺立的撒蘭納,以及嚴防戒備的數百名奚兵。他心頭就是一驚,暗道莫非消息暴露了,曷魯大人攻勢正猛,這位公主應當率軍在大牙口處作戰纔是,怎麼擋在這裡?連忙揮手止住大隊前進。
“逐不魯大叔所來何事?”撒蘭納大聲問道,她連續苦戰多日,嗓音已經顯得有些嘶啞,卻不掩其高亢。
逐不魯騎在馬上,咳了一聲,呵呵一笑:“小撒蘭,聽說你們這邊戰況激烈,大叔帶兵過來增援你。”
撒蘭納“哦”了一聲,又問:“侄女這邊一切尚好,庫莫奚人頂得住,大叔還是回去吧,你把戰士們都帶了出來,野狼坡兵力定然空虛,莫要給了曷魯機會。”
逐不魯道:“小撒蘭放心就是,阿大何部已經擋住了曷魯的攻打,曷魯退兵了。聽說他加強了對大牙口的進攻,老叔我不放心,所以帶兵過來看看。小撒蘭,快些騰出通道,帶老叔過去前面看看,我帶了很多部族的戰士,一定能夠幫你守住!對了,我們來得匆忙,還不曾吃飯,聽說小撒蘭這邊得了很多唐軍的糧食,還請多做一些,我的戰士吃飽後好幫你廝殺。”
撒蘭納忽然一樂,冷笑了兩聲,道:“逐不魯大叔,既然野狼坡的敵兵退了,就勞煩大叔帶兵從野狼坡殺出去,抄了曷魯那狗賊的後路,侄女必然帶兵從正面配合,腹背夾擊,纔是正道,這是咱們兩家之前就商議好了的,怎麼大叔又變了?”
逐不魯語塞,一時不知怎麼回話,只得轉移話題,道:“老叔來得心焦,所以沒想太多,小撒蘭先讓老叔進去吃些飯食,咱們纔好一起作戰。”說罷,就揮手要讓人上去。
數十名阿大何部戰士下馬,就要往山樑上闖,撒蘭納高喝道:“慢着!我看誰敢上來!”
阿大何部和庫莫奚並肩奮戰經年,兩部族民經常在一起相處,共同戰鬥、共同生活,撒蘭納的威嚴自在人心,就連阿大何部戰士也不敢輕忽,聽了撒蘭納的喝止,那些士兵都停了下來,回頭眼望逐不魯。
逐不魯怒道:“小撒蘭,你這是做什麼?”
撒蘭納搖頭道:“逐不魯大叔這次帶兵過來又是做什麼?你能說得清楚麼?呼裡大哥在哪裡?讓呼裡大哥出來,我要問問他,他當初答允過我,阿大何部和庫莫奚人生死與共,並肩作戰,誓死保衛族人,我想問問他,這些話算不算數!”
呼也失必裡躲在阿大何部戰士之中,他本來氣勢洶洶的的想來搶奪撒蘭納,但一見撒蘭納站立於山樑上的身姿,立刻就往後縮,此刻聽了撒蘭納的話,更是羞得滿臉通紅,在人羣中低頭不語。
年幼的庫莫奚王被親衛帶到山樑上,他嚇得臉色發白,囁囁嚅嚅問道:“阿姊,喚我過來作甚?”一邊問,一邊身子還在往後縮。
撒蘭納拽着術裡的胳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向山樑下的逐不魯大聲道:“逐不魯大叔,你好生看看,這是你過去最疼愛的小術裡,那時候你還抱着他,說希望他將來成爲庫莫奚人的雄鷹!我們的父王爲了咱們兩族已經戰死了,如今術裡剛剛成爲新的庫莫奚王,難道逐不魯大叔就忘記了過去的話,想要欺負我們姊弟兩麼?”
逐不魯默然,半晌後方道:“小撒蘭,老叔不瞞你,阿大何部已經重新回到了契丹聯盟之中,你們庫莫奚和我們契丹人原本就是一家,都是鮮卑人的子嗣,咱們草原上的事情應該由草原人說了算,幹嘛讓唐人來摻和?如今大唐內亂,正是草原一統的最好時機,曷魯大人說了,今後的契丹聯盟也算你們奚人一份,你就放下刀槍吧。”
撒蘭納冷笑:“契丹人殺了我們奚人多少族民?佔了我們奚人多少家園?有多少奚人成爲契丹人的奴隸?這個還需要我再說一次麼?父王已經戰死了,如今只剩我們姊弟倆,但我們奚人雖然勢弱,雖然人少,可我們絕不屈服!”她向身後一招,無數奚兵頓時爆發出一陣響徹山谷的怒吼:“絕不屈服!”
逐不魯身旁的契丹頭領哼了一聲,他此次奉曷魯之令,帶了三百合馬步軍監督阿大何部作戰,自然不想多費口舌,在他看來,如今的庫莫奚已經危如累卵,只要輕輕一擊便可勝利,哪裡需要說那麼多廢話?因此向逐不魯道:“多說無益,進攻吧!對了,這個撒蘭納只許抓活的,不許傷着她,曷魯大人說了,要將她獻給阿保機大人。”
逐不魯無奈點頭,傳令進攻山樑。身後躲在人羣中的呼也失必裡清晰的聽到了這句話,忍不住臉若死灰,怔在當地一動不動。
阿大何部戰士下馬,在各部頭領和長老的命令下集結成陣,舉着盾牌向山樑上進攻。
撒蘭納冷若冰霜的站在山樑之上,等阿大何部戰士爬到半坡之上,忽然高高舉起手臂,輕輕向下一指。十多輛奚車被推到前面,奚兵用火把將奚車點燃,這些奚車都澆了油脂,遇火便着,霎時燒起了熊熊火焰。
十多輛火車從山樑上推了下來,撞進了來不及躲避的阿大何部戰士之中,頓時燒得他們鬼哭狼嚎。有些阿大何部戰士被帶着油脂的火焰沾上,立刻燃成了火人,從山樑上滾落下來,情狀十分悽慘。
帶火的奚車衝到山樑下,繼續燃燒,散發着濃烈刺鼻的黑煙,形成了一道火牆。火牆的高溫向四周擴散,逼得阿大何部士兵紛紛向後退去,逐不魯連連喝止,他們才終於退到數十步外重新整理好陣列。
雙方隔着火牆相互對視,逐不魯咬牙切齒的叫囂着要向庫莫奚人討回這個公道,奚兵則在山樑上歡呼。
撒蘭納望着被逐漸燒焦了的十多具阿大何部戰士的屍身,心中卻殊無歡喜之意。過去曾經並肩戰鬥的兩部戰士,如今卻不得不面對面相互廝殺,這種感受,令撒蘭納心頭沉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