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感謝縱.橫兄和111411兄的打賞。
善能和慧源來到帳外空地出坐下,幾個奴役飛快的將盆鉢取過來放好,裡面盛滿了大塊的羊肉,還有烤好的麪餅,以及滿滿一銅壺奶酒,另外還有些果蔬之物。善能法師習慣在帳外用飯,且用飯時不願外人打擾,幾個奴役準備妥當之後,便退了下去。
善能看看四下週圍無人,又圍着附近溜達了一圈,確保安全之後,回到慧源身邊,嘆了口氣道:“這活真不是好乾的,這幫契丹人啥都不懂,非得一字一句給他們解釋。好在貧僧當日還算用功,否則真過不了這道坎。”
慧源一笑,抓起一塊羊肉往嘴裡塞,邊嚼邊道:“知足吧,來這裡算是不錯的了,往關內去的那幾個,聽說還被特意叮囑不允許食肉,不準喝酒……嗯,咱倆這邊好歹吃得挺好。而且關內很多人對佛法都精熟,去那邊的老劉他們,哪個不比咱們用功?要是咱倆去,非得當場露陷不可。就說今日,曷魯問你,爲何非要七月十五,你就答不上來。”
善能點頭,追問道:“對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慧源想了想,道:“記得善行法師似乎說過什麼自恣,經文裡不是也有這句麼,似乎可以解釋這個問題,但某卻記不清了……”
善能將嘴裡的羊肉嚥了下去,又咬了一口麪餅,喝了口奶酒。吧唧着嘴道:“唔……你回書的時候把這個問題再提一下,讓善行解釋解釋……龍翔寺那邊什麼時候過來人?”
慧源掐指算了算,道:“還有五至七日,咱們的香燭也快用完了,他們得送一些過來。還有消食用的湯劑,也要送些過來,這幫契丹人吃得太油膩,總是鬧肚子……對了,這次還是王九過來吧?問問他也行。”
善能搖頭:“拉倒吧,王九那貨。還不如某呢!還是問善行來得妥當。”
兩人邊說邊吃,等吃完之後,擦擦嘴,伸了個懶腰,善能道:“來此都四個多月了,如今咱倆根基也算穩了下來,應該招些人手了。否則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爲,很不方便。”
“這幾個奴役你不是一直在觀察麼?你覺得哪個更好?”
“某意還是姓趙的那個傢伙可靠,平日裡話很少。做事情比較穩重。”
“那個黃頭室韋人不行麼?我覺得他比較機靈。”慧源持不同意見。
“你懂個屁!越是機靈的,心眼越活泛。越不好把握。”
“你如今是契丹上師,要有大德高僧的做派,怎麼還是那麼粗俗?”慧源皺眉。
“嘿嘿……嗯,某改,貧僧一定改。”善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家光頭。
“姓趙的是可靠,但是地位太低了,恐怕當不得大用。”
“暫時不需要什麼大用,跑跑腿就成,關鍵他是個漢人……再說了。以本上師的身份,他就算地位再低,給本上師做了弟子,不信哪個契丹人敢斜眼瞧他。嘿嘿!”
慧源想了想,點頭道:“那也是。”
得了慧源的贊同,善能當即衝遠處招手,那幾個奴役都在遠處等着。看見善能手勢,連忙都彎着腰跑了過來。
善能向其他人揮手:“你們先退下去,留趙三在此處。”其他幾人又退下了去,趙三則在原地等候。
善能圍着趙三轉了兩圈。忽然閉眼,合十道:“趙小居士……”
趙三唬了一跳,連忙擺手:“上師有何吩咐請說,當不得如此稱呼。”
善能微笑道:“居士可知,你其實乃我佛門弟子……”
趙三愣了愣,不知道這位上師是什麼意思,只是呆呆傻傻的立於原地。
“趙小居士,昨夜貧僧入睡之後,佛祖託夢……嗯……見一金身童子於貧僧面前坐禪,貧僧觀之良久,卻是趙小居士之容貌,今日醒來,仍歷歷在目。貧僧因是得悟,方知小居士乃佛門中人,只是今生於塵世之中歷練……如今看來,乃是貧僧與小居士有緣,當接小居士迴歸佛門,不知小居士可願意否?嗯,此乃定數,小居士莫要推脫,貧僧明日便可主持受戒儀,爲小居士剃度……”
趙三渾渾噩噩間回到自己睡覺的破帳篷,半夜之中忽然大叫了一聲,惹得身邊同睡的幾個奴役抱怨連連。他再也睡不着了,溜出帳篷之外,在星夜下狂奔着,興奮得滿臉都是淚水。
此刻的盂蘭盆節並沒有後世那麼講究,不像後世那樣,又是放焰口,又是布田,有河流的地方還要去放河燈,尤其在草原上,也只是去佛堂祈福便即作罷。到了晚間,曷魯照例來到阿保機的軍帳之內,和自己這個俺答呆在一處,喝喝酒,吃吃肉,有事情便議一議,沒什麼事情就聊一聊。
但今夜,他卻在阿保機的軍帳內看到了阿平和阿鉢兩兄弟。阿鉢正在端着酒碗和阿保機大聲談論着,阿平則照舊不發一言,悶頭吃肉。
曷魯進帳後和阿平、阿鉢打了招呼,問道:“你們回來了?聽說了探馬的回報,你們打得不錯!這次終於可以定下來動手了吧?”一邊問着,他一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伸手往盆中抓出一根羊腿,大嚼起來。
阿鉢回答道:“剛纔已經跟啜裡只哥哥說了,這次很順利,室韋塞曷支部降了,那禮部也降了,如今北方已經沒有了威脅。我跟阿平已經把勇士們調到了西遼澤南端,就等啜裡只哥哥的命令了。”
西遼澤是一片沼澤地,位於扶余城東北,大軍急進的話,用不了兩天時間便可殺到扶余城下,與饒樂山相配合,可對扶余城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阿保機則在旁邊補充了一句:“曷魯,快些謝謝阿鉢和阿平,他們給你帶了禮物。”
曷魯一呆,就聽阿鉢道:“那禮部戰士擅長步戰,我跟阿平商量了一下,送你五百個那禮部的降俘。”
曷魯大喜,跟阿鉢對飲一碗,抹了抹嘴,道:“對了,今天是盂蘭盆節,阿平和阿鉢都沒有去上師那裡祈福吧?快些去了再來,我跟啜裡只哥哥等你們。”
阿鉢笑道:“再說吧,我還是更信咱們自己的薩滿。”
曷魯道:“善能上師來自龍翔寺,還是很有法力的,上次我肚子不爽利,上師用一劑淨水便驅走了我肚子裡的邪祟。”
阿鉢仍是笑着不答,阿保機在一旁插話道:“無論信不信佛,盂蘭盆節是爲父母祈福的,這總不是壞事,你們也去求一求的好。”
阿鉢答應了,拉着阿平出去,過了片刻又迅速回轉,顯然是去也匆匆、來也匆匆。曷魯提醒道:“那麼快?你們不聽一聽上師說經麼?很有道理的。”
阿鉢答道:“燃過香了,也乞過願了,以後有時間再聽經吧。”
曷魯還待再勸,阿保機笑着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有了這番心意便可。”
不怪阿保機等人缺乏警惕性,以宗教的名義大搞諜報活動是李誠中首創之舉,這個時代基本上難得一見,誰也不會想着一個擁有關外佛寺祖庭正式度牒的僧人其實是營州方面潛伏的密諜,更何況這個善能法師還是高僧大德善行法師的師弟。
曷魯不滿的搖了搖頭,又問阿保機:“啜裡只哥哥,什麼時候動手,定了麼?”
阿保機搖了搖頭:“大於越還在,他於你我兄弟有恩,此時還不方便動手,不過也不會多久了,上次我便說過,扶余傳回來的消息,大於越恐怕熬不過秋天。眼下倒是有一件事情可以去做。”
曷魯再次搖頭:“誰都知道釋魯大叔病重,如今滑哥那幫狗賊借用釋魯大叔的名號招搖撞騙……算了,哥哥既然這麼說,那咱們再等等。對了,哥哥剛纔說什麼事情可以做?”
阿保機道:“北方室韋人的威脅暫時解除了,可咱們後背上還插着把刀子。一旦將來他們從身後給咱們兄弟捅上一刀,很有可能會壞了大事。”
曷魯道:“啜裡只哥哥是說庫莫奚和西契丹?我前幾個月去勸過他們,可是他們不聽。我是按照哥哥教我的方法說的,但他們不答允,西契丹那邊有些長老動心了,但是不堅定,他們答允也沒用,關鍵還是逐不魯和術裡,嗯,術裡也還罷了,那是個黃毛小子,只是撒蘭納不同意。”
阿保機點頭:“我這些時日也想過了,其實咱們契丹、阿大何部,乃至庫莫奚,祖上都是一家人,大於越在的時候,有些方式過激了,當時不應該將他們打得那麼狠的,如果當初好好對他們,或許讓他們投過來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情。可是現在的難題在於庫莫奚,咱們把吐勒斯給打死了,這個仇結得比較深。術裡那個小子我聽說過,沒什麼主見,關鍵還是撒蘭納,這個公主很剛烈。”
曷魯道:“無妨,只要啜裡只哥哥下令,我再帶兵狠狠打他們一下。這幾個月我的合馬步軍將大牙口和野狼坡都封住了,他們也出不來,估計給養不足,現在又有了那禮部的降兵加入,等我整訓兩天,爭取把‘銀月公主’搶過來給啜裡只哥哥當老婆,到時候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阿保機會心一笑,契丹人和庫莫奚人都用同一種語言,“撒蘭納”的意思就是“月亮”,這位“銀月公主”大名在草原上很是響亮,阿保機以前也見過一面,確實很美,而且這位庫莫奚公主血脈高貴,在草原上很有號召力。他內心裡也想和這位銀月公主結合,將其正式娶過來,到時候自己在草原上的聲望又會上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