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山軍校校長就是李誠中,本來按照這個時代人們的認知,他應該被稱爲山長,但這廝對校長兩個字十分癡迷,於是強行要求被稱呼爲校長。他還打算在將來有機會的時候,給自己弄個“委座”的稱號玩玩。
新鮮出爐的李校長點了點頭,示意劉金厚入座,然後開始演講。這篇演講稿是他自己花了一個晚上的工夫弄出來的,首先回顧營州軍的建軍歷史,然後細數經歷過的每次戰鬥,重點誇讚了表現突出的幾名士兵。然後聲情並茂的分析了建立軍校、培訓軍官的重要意義,指出在座各位是未來營州軍的骨幹和核心,是未來營州軍戰鬥力的最根本所在。最後,他鼓勵學員們認真學習、努力領會各項軍事知識,爭取成爲一名合格的軍校畢業生。
李誠中這廝如今嚐到了領導作報告的美妙滋味,越發熱衷於在各種場合講話致辭提要求,他的講話水平也正在逐漸提高,從最初的乾巴巴空洞無味到現在的高瞻遠矚趣味盎然,實在是進步巨大。這番講話令臺下數十名學員熱血沸騰,大夥兒以熱烈的掌聲表達了心中的擁護之情。
李誠中講完之後,開業典禮由白狼山軍校大祭酒姜苗主持,他介紹了這次軍校的主要安排。白狼山軍校首批訓練共分四期,準備將擬任軍職的所有軍官分期輪訓一遍,每期安排五十人,訓練時長一個月。參訓的軍官從伍長至隊正不等,軍職最高者爲當期隊官。劉金厚是自發報名參訓的,他一直對自己的文化和軍事素養不太滿意,準備在這次訓練中多所進益。因爲他的軍職最高,第一期的隊官便落到了他的頭上。
按照軍校課業的安排,今天的開業典禮之後,軍校生們將開赴白狼山進行封閉學習,課程內容包括文化、隊列、戰術、條令,要求學員們學期結束後要符合要求,成爲一名具備獨立戰術指揮能力的軍官。能夠指揮至少五十至一百名士兵進行訓練並開展獨立作戰。
姜苗強調,學習期間不分軍職大小,撤銷當前的一切軍職官階。待學期結束後視成績好壞重新授予。最後,姜苗問:“還有什麼問題麼?”
被打了軍棍的趙原平依舊硬氣,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大聲道:“某不去什麼白狼山,某也不參加你們的勞什子軍校!”
姜苗冷冷道:“有問題先喊‘報告’。念你初犯,不予追究,下次再攪鬧軍堂,軍法伺候!”
趙原平大怒,想了想剛纔挨的軍棍。卻不敢硬頂了,忍着氣道:“報告!”
姜苗點頭:“這位學員,可以提問。”
趙原平道:“問完了,就是剛纔問的……”
他剛說了半句就被姜苗打斷:“提問時要起立!”
趙原平只得忍痛起身:“剛纔問過了。”
姜苗道:“剛纔沒喊報告,提問無效,重複你的問題。”
趙原平憋了憋心中那股邪火,終於重複了一遍:“某不去什麼白狼山,某也不參加軍校!”
姜苗道:“軍官必須接受軍校培訓。否則削去軍職。降爲普通士卒。”
趙原平抗聲道:“某的振威校尉是節度府授予的,憑什麼說削就就削!”
姜苗道:“要加入營州軍就必須遵照營州軍的規矩,你從未參加過戰事,讓你去白狼山軍校學習已經是破格。”
趙原平道:“那某就不進營州軍了!某要回幽州!”
姜苗冷冷道:“可以,以‘逃兵’論處,行文節度府。發回幽州!“
趙原平道:“老子不是逃兵!憑什麼以‘逃兵’論處!”
姜苗道:“你以爲營州軍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擅自脫離營州軍序列。當以‘逃兵’論罪!按罪當斬!爾等初入營州軍,不懂這些規矩也就罷了。只是發回節度府而已,這已經是從寬懲處,休再多言!最後奉送你一句話,營州軍不是你撈取功勞的地方,想要掙取軍功,就必須真刀真槍打出來,在營州軍中,偷奸耍滑、坐享安逸是絕對行不通的。要想證明自己是條好漢子,就將心思用在廝殺上,光吃白飯不任事務,那叫孬種!”
趙原平大怒,瞪着姜苗的眼睛大聲道:“老子不是孬種!老子也絕不是逃兵!不就是軍校麼,老子就去看看,到底能耐我何!”
姜苗一笑:“是不是孬種,看行動,賭天發誓沒有用。還有沒有不去的?”他的眼神在趙家子弟諸人身上打轉,盯到趙橫時,趙橫低下頭去不敢對視,盯到崔和頭上時,崔和也不敢有什麼言語。他們兩人,連同趙原平一道,都是趙大將軍此行極爲期許的,若是以“逃兵”之名被趕回幽州,可就實在是丟臉丟到家了,就算回去後再怎麼辯白,也總是無法見人。尤其是趙橫,此番出來前得了趙大將軍面授機宜,更是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趕回去。
趙家子弟中卻也不都是要臉面的,大多數人在家中嬌慣壞了,哪裡受得了這苦,只不過三天的禁閉,就讓他們恨不得立刻插翅逃回幽州。除趙橫等三人外,其他人怯生生鼓起勇氣當場要求回去,言道哪怕背上“逃兵”身份也願意。趙橫大急,他拼命朝這些同來的趙氏子弟使着眼色,但那些人都一心要回幽州,遇見趙橫逼視的眼光,俱都躲躲閃閃的迴避着。
姜苗也不難爲這些人,當場安排士兵攜帶公文押送至平州,再由平州遞解回幽州。
開業典禮結束後,臺上的軍官都匆匆離去了,如李誠中等人還有諸事纏身,要趕回去處理。姜苗作爲軍校祭酒,則帶領着事先指定好的軍校教官先期趕往白狼山。學員們則在隊正劉金厚的指揮下,要步行前往白狼山。
在發放學員盔甲和兵刃的時候,又是趙原平跳了出來。趙家子弟的戰馬、兵刃和盔甲都在關禁閉的時候被收走,趙原平便吵嚷着要劉金厚將東西還回來。
劉金厚早看這廝不順眼,只是冷冷道:“身爲學員期間,一應私人財物全部清剿,訓練時所用的兵刃、甲冑由軍校統一發放,至於戰馬,只有在學習騎射的時候纔會安排。”
趙原平不服。此刻軍官都已經散去,趙橫與崔和見身旁沒有了軍官的威懾,也開始跟着鬨鬧起來。
劉金厚喝道:“再敢鬧事。到了軍校後便稟明祭酒,軍法從事!”
聽說又要軍法從事,趙橫與崔和都不寒而慄,便不敢作聲。趙原平也不鬧了。但他卻不去穿戴統一發放的皮甲,不去取分給他的木槍。
劉金厚是最底層帶貫了兵的,對於趙原平這種軍中刺頭的鬧事並不頭疼,也不跟他多廢話,喝令幾個學員上來就要綁趙原平。準備移送軍法處。趙原平大喊道:“姓劉的,有本事跟老子一對一,仗着人多算什麼本事!”
劉金厚道:“咱們是軍伍,戰陣之上哪個跟你一對一,你以爲是市井混混麼?”
趙原平道:“就算如此,老子不要這破爛盔甲,卻又犯了哪條軍法?”
劉金厚道:“《營州軍士兵作訓條令》規定,武裝行軍時不得丟棄隨身裝備。違令者禁閉十日!”
趙原平無奈。只得認栽,劉金厚也不爲難他,監督着他穿戴好皮盔皮甲,將木槍往他手中一塞,便下令出發。
五十三名學員被劉金厚分作了五夥,趙家剩下的三人也被打散分入各夥。趙原平最愛鬧事。被劉金厚分到自己親領的一夥兒之中,趙橫被分到學員二夥。崔和則被分到學員三夥。
軍校的訓練裡始終貫穿了建立部隊榮譽這一條,因此。從武裝行軍開始,劉金厚就宣佈了“小紅花”制度。武裝行軍以各夥爲小組進行,當天的行軍任務是抵達白狼水外的虎步灘。路程約七十里。按照先後抵達順序授予各夥小紅花,第一名授予三朵,第二名授予兩朵,第三名授予一朵,第四、第五名沒有。
“小紅花”制度是李誠中參照穿越前小學上學時的經歷惡搞出來的,他轉授給了姜苗,姜苗又轉授給了劉金厚。小紅花是染成紅色的布花,軍校期間,按照學習名次授予各學員夥,軍校畢業時,要清點各夥獲得的小紅花數目,哪一夥獲得的小紅花最多,則該夥學員將在軍階上得到提升,同時在軍職任命上予以重點和優先考慮。若是哪一夥獲得的小紅花達不到規定數目,則該夥全體學員都要受到懲罰,這種懲罰甚至包擴降職。
崔和的學員三夥夥長是羅源安,這個人在營州軍中可謂起起伏伏。羅源安最早是鍾四郎手下的士兵,因作戰勇敢,在榆關立了軍功。其後隨隊來到白狼山,被提拔爲一夥之長。李誠中在軍中開展大練兵之後,羅源安因文化課程和軍事課程拖了後腿,被降職爲伍長。其後白狼山外和契丹品部決戰中再立大功,陣斬契丹品部步卒將領卜登。李誠中佔領柳城之後開始擴軍,羅源安因功被授予隊正之職。
鍾四郎知道羅源安的根底,清楚他在文化課程和軍事課程上的短板,這次白狼山軍校第一期開業的時候,便將他塞了進來,爲此,鍾四郎還專門找他進行過一番深入談話。在鍾四郎的耐心開導下,羅源安硬着頭皮向老上司表態,決定洗心革面,表示一定要努力學習,不辜負老上司的一番苦心。
崔和在武裝行軍中的表現讓羅源安很不滿意,剛開始跑了不到三裡,崔和就揉着肚子哼哈起來。武裝行軍要求各夥抵達目的地時不得落下一人,所以崔和的表現直接影響到全夥每一個人。羅源安是個木訥的老實人,這種人通常都不太會說話,他們習慣以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想法。於是羅源安跑到崔和身邊,提起腳來直接踹到崔和的屁股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