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文的毛筆字寫得很醜,這一點他本人也是知道的,畢竟他從小到大接觸的不是鋼筆就是鍵盤,就連鋼筆字都是家裡人硬逼着學,才學好的。
至於毛筆字,雖然讀小學的時候貌似老師教過幾天,但是早就被他忘到姥姥家去了,而來到大唐以後,娶了幾個老婆都寫得一手好書法,有了代筆的人,他也就懶得學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嘛,沒有惰性還叫人嗎?那叫機器!
正因爲有了這個理由,於是鄭子文在大唐呆了二十來年,還是沒有把毛筆字學好,現在被李世民逮着臭罵,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不過鄭子文雖然捱了李世民的罵,但是臉上卻沒有一點不開心的表情,反而把腦袋高高揚起。
“陛下,您是不是嫉妒微臣的墨寶恢弘大氣,比你寫得好?”
鄭子文這麼一開口,不單是劉炳,就連李世民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你說朕嫉妒你?你都寫成這樣了,朕還會嫉妒你?”
看着李世民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鄭子文頓時又從懷裡拿出一把摺扇,“啪”的一下扔在李世民的桌子上。
“陛下,您要不服氣你也寫一個試試,就寫難得糊塗這四個字,您放心,就算您寫得不好,微臣也不會說出去的。”
李世民一天鄭子文這話,頓時勃然大怒。
“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鄭子文又朝他拱了拱手。
“陛下別見怪,微臣這人說話一向都是這樣,您要覺得不順耳,就當是童言無忌好了。”
“……”
此時李世民真想把桌子上的硯臺扔到鄭子文這小子的腦袋上去。
你丫都這把年紀了,還好意思把“童言無忌”四個字安自己腦袋上,羞也不羞?
還有,什麼叫做“就算您寫得不好”?老子怎麼可能寫得不好?就算不好,也比你鄭子文寫的“狗刨字”強一百倍!
想到這裡,李世民也不再多說,只是冷哼了一聲,然後一言不發的打開桌子上那把空白的摺扇,大筆一揮,“難得糊塗”四個大字頓時一蹴而就。
看着自己寫的這四個字,李世民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李世民纔剛剛收筆,耳邊就傳來一聲大吼。
“哎喲,這字……這字……”
被鄭子文這麼一吼,李世民頓時一驚,然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樣。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不過鄭子文也沒有在意他的訓斥,而是直接伸手把桌子上李世民剛寫好的摺扇拿起來,然後露出一臉的稀罕樣。
“嘖嘖嘖嘖嘖……這字寫得太棒了,正是‘此字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觀’啊!”
聽着鄭子文這露骨的馬屁,李世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少拍馬屁,你就說朕寫的比起你那狗刨字如何吧!”
一聽李世民的話,鄭子文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陛下說笑了,微臣那點微末之技豈能和陛下相提並論?米粒之光豈敢和皓月爭輝,這……”
聽着他又要準備大拍馬屁,李世民頓時擡起了手打斷了他。
“行了行了,你就是打算變着法的來奉承朕對吧?朕算是明白了,當初魏徵說你是奸妄,一點都沒錯,沒事就回去吧,朕還要批閱奏摺呢!”
說實話,此時李世民也有些興趣缺缺了,因爲在書法上贏了鄭子文,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而鄭子文看到李世民這下逐客令了,連忙就是一躬身。
“微臣告退!”
說完,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過了一會,李世民突然反應了過來,他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鄭子文這小子不會是專門來騙朕的墨寶的吧?”
想到這裡,他立刻就開口叫了起來。
“劉炳!”
隨着他的叫聲,劉炳立刻推開門進來了,看到他進來了,李世民直接開口就問了起來。
“剛纔你送鄭子文出宮的時候,那小子有沒有說什麼?”
聽到李世民的話,劉炳頓時皺了皺眉頭,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嘶……陛下這一說老奴倒是想起來了,剛纔駙馬爺出去的時候,好像在說什麼磚玉來着……噢對了,他說的是拋磚引玉!”
李世民一聽劉炳這話,頓時“啪”的拍了一下桌子。
“果然是這樣,這個孽畜當真大膽!”
片刻之後,李世民卻又忽然笑了起來。
“不過這小子倒是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是塊破磚,而朕的纔是美玉,嗯,不錯!”
看着李世民瞬間轉變的情緒,劉炳都暗自爲鄭子文捏了一把汗,同時也對鄭子文更加佩服了。
畢竟整個大唐裡,敢這樣撩李世民的,除了他也沒別人了,光憑這種膽魄,就值得他敬佩了。
劉炳並不知道,鄭子文這樣的行爲,放在一千多年後還有一個專用的稱呼,叫做“作死”。
不過鄭子文本人卻完全不在意,因爲他知道李世民不會因爲這事要他的命,最多罰他幾個月的俸祿罷了。
他鄭子文難不成還缺朝廷那幾個月的俸祿不成?罰就罰吧,就當支援大唐國家建設好了。
手裡拿着李世民寫着“難得糊塗”四個大字的摺扇,鄭子文一邊扇着,一邊就優哉遊哉的回了家。
吃過午飯之後,鄭子文就把曹二狗叫了過來。
“二狗,你待會去一趟諸遂良的家,請他過來一趟,就說老爺我請他吃晚膳。”
“是!”
下午的時候,諸遂良就過來了,見到鄭子文之後,立刻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禮。
“下官見過太保大人。”
看到他向自己行禮了,鄭子文連忙過去虛扶一下,然後笑容滿面的說道:“諸大人客氣了,來來來,快快請坐!”
“謝太保大人。”
諸遂良坐下之後,鄭子文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了起來。
“本座還記得,當初和諸大人結識是在虞大人的壽宴上,沒想到一晃眼這麼多年也過去了,真是烏飛兔走,光陰如梭啊!”
諸遂良也不敢託大,連忙應道:“太保大人所言極是,虞大人若是知道太保大人現在還記得他,他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高興的。”
聽着諸遂良這近乎拍馬屁的話,鄭子文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其實諸遂良並不是鄭子文這一系的人,他是屬於長孫無忌那個派系的,不過他顯然也知道,鄭子文和長孫無忌同是朝中的大佬,所以纔對鄭子文這麼客氣。
鄭子文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吃過晚餐之後,就說明了自己的目的。
“諸大人,其實本座是有事相求的。”
鄭子文話音剛落,諸遂良立刻就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太保大人有事儘管吩咐,只要下官能夠辦到,下官必定全力以赴!”
聽着他這話,鄭子文頓時更滿意了。
瞧瞧人家這話,說得多有水平,被他這麼一說,別說咱本來就有事,就算沒事,咱也得弄點事給他乾乾,要不然多不好意思。
想到這裡,鄭子文頓時就笑着擺了擺手。
“諸大人嚴重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本座今天剛從恆州回來,然後又去了皇宮,陛下仁德,知道本座不善書法,故而賜下御筆。”
說着,鄭子文就從懷裡拿出李世民寫過字的摺扇,然後“唰”的一下打開了。
看着扇面上的“難得糊塗”四個大字,諸遂良的眼睛頓時就直了。
他一眼就看出這正是李世民的真跡,所以纔會感到這麼震驚。
這可是當今皇帝的手書,一般人拿到這個扇子不一定有什麼用,但是這扇子在鄭子文的手裡,發揮的作用可就不一般了。
這個道理就連他諸遂良都知道,李世民沒有可能不知道,但是儘管這樣他還是將其賜給了鄭子文,可見鄭子文的聖眷已經達到駭人聽聞的地步了。
想到這裡,諸遂良在心裡頓時對鄭子文的印象再次拔高了一籌。
而鄭子文看着諸遂良震驚的樣子,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所以臉上的笑容也就更加燦爛起來。
“這個,諸大人啊,當初虞大人就說過,論書法您諸大人算是佼佼者,所以本座就請請您指點一二。”
聽到鄭子文這麼說,諸遂良立刻朝着鄭子文一抱拳。
“虞大人在書法上是下官的恩師,說下官是書法上的佼佼者,真是擡舉下官了,指點不敢當,太保大人儘管吩咐便是。”
鄭子文再次點了點頭。
“行,不過這事不用急,我先讓人送諸大人您回去,等到明天我就讓人送幾把摺扇到您府上,到時候您只要在摺扇上留下墨寶,以後本座每日觀看臨摹,書法自然就是進步了。”
聽到鄭子文這麼說了,諸遂良這次點了點頭,然後被曹二狗送回了家。
原本諸遂良以爲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事情根本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第二天下了早朝之後,諸遂良剛回到家,就聽到下人說鄭子文派人把摺扇送到府上了,東西已經送去了他的書房,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諸遂良也沒有太在意,不過當他走進書房之後,看着地上的那個大箱子,頓時就愣住了。
“這……這難道是……”
終於,他伸出顫抖的手打開了地上的大箱子,看着裡面那一大堆碼得整整齊齊的摺扇,頓時整個人都傻眼了。
“這難道就是昨天太保大人說的幾把摺扇?”
看着佔據了大半個木箱的摺扇,諸遂良頓時產生了一種被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