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陽道:“很簡單.如果皇帝病危.皇后娘娘她們是不會全都跑到合州來,而應該守在皇上身邊。”
蕭芸飛道:“這倒是,皇帝還能飲食能行走能理朝政,這些全靠你的徒弟丹藥強撐着的。”
“我徒弟?”左少陽喜道,“杜銘這麼有本事了?”
“那是,他現在的名氣很大喲,做了很多剖腹手術呢。皇帝封他做了五品侍御醫呢。你不在這些年,他治好了很多疑難雜症,長孫皇后幾次病重.都是他用你的方子給治好的。不過,他可沒忘你這師父,人家誇讚他厲害,他都是謙恭地說,因爲他有你這麼一位神醫名師。”
“呵呵,這孩子倒還孝順。他成親了吧?”
“成了,皇帝把城陽公主嫁給了他。”
“哦,成駙馬爺了。呵呵”
“是啊,這一次他要在皇帝身邊侍醫.所以不能來迎請你去京城。”
左少陽哼了一聲,道:“請我去給皇帝治病,應該是他的主意吧?”?)
“是啊,杜銘說了,他治不好的病,天底下只有他師父你才能治得好。皇帝這才下旨讓想盡辦法請你去治病。”
“杜銘這孩子的醫術已經盡得我真傳,他都治不好皇帝的病,我也治不好的。”
“不能這麼說,杜銘說他的醫術最多隻有你的一半,…的醫術比他高多了。你一定能治好的。”
“亂拍馬屁!”左少陽沒好氣道,還待要說,門外傳來僕從的聲音道:“老爺,老太爺請您去大堂商量事情呢。”
左少陽摟緊蕭芸飛:“我可不許你再走。留下來陪我!”
蕭芸飛莞爾一笑:“我都老子,你還惦記着?”
十五年的確歲月不饒人.蕭芸飛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但是畢竟皇家女子,保養很好,又是習武之人.肌膚依舊吹彈的破,全身沒有半點贅肉,風采不減當年。左少陽給了她深深一吻,道:“你就算一百八十歲,依舊是我的好芸兒!”
蕭芸飛甜甜一笑:“這麼心疼我在手我,那就跟我們回京城,咱們不就日日都可在一起了嗎?”
左少陽正要說話.門外那僕從又道:“老爺,老太爺和皇后娘娘他們都等着呢……”
“行了知道了!”左少陽大聲道,只好放開蕭芸飛,兩人下了軟榻,整理好衣衫,這才邁步出門,徑直來到大堂。
這裡,已經坐滿了人,當中坐着長孫皇后,旁邊坐着太子李承乾。
左貴老爹和梁氏兩人都已經換了官袍,喜氣洋洋在下首左邊陪着,後面依次是喬巧兒和幾個妾室。後面一排,坐的卻是自己的兒子女兒。一個個眼睛滴流轉,很是新奇地東瞧西望的。
而對面坐着的是皇帝李世民的嬪妃、然後是皇子和公主。因爲人數太多,排了前後兩排。那些個皇子和公主,卻是正襟危坐。?)
左少陽心想,這怎麼跟搞得跟貿易談判會似的。
就差當中一張大桌子了。
在梁氏身邊空着一張位置,梁氏招手他叫過去。左少陽上前先躬身施禮,然後在空座上坐下,打定主意少說話。蕭芸飛則跑到後面公主一排處自己的空位坐下。瞧着他笑。
梁氏穿了誥命夫人服,都不知道怎麼坐了,僵直着身子,跟個木偶似的。左少陽笑了笑,低聲道:“娘,恭喜!”
梁氏很是高興,也都低聲道:“你爹說了,皇帝這麼看重咱們,都是因爲你。你可得好好給皇帝辦差,纔對得起皇帝的恩典啊。”
左少陽苦笑,望向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面露微笑,對左少陽道:“左神醫,今日本宮到貴府拜訪.有兩件事。第一件,是拜謝神醫救命之恩。十五年前,本宮身患絕症,若不是神醫賜方,又有令高徒精心救治,本宮已經不在人世了。救命之恩,延遲十餘年才能當面相謝,還請神醫恕罪。”
說罷.起身盈盈福了一禮。
她起身福禮,太子和諸位嬪妃、皇子、公主自然跟着一起起身福禮.頓時間屋裡丁玲噹啷脆環相撞之聲不絕於耳,甚是好聽。
左少陽趕緊起身,團團做了個揖:“不敢當,皇后娘娘言重了。”長孫皇后坐下,又道:“這第二件事,卻是商談婚事來了。”
左少陽一愣:“商談婚事?”扭頭看了看喬巧兒和幾個妾室,見她們都是一臉茫然,又轉頭望向老爹左貴和母親梁氏。
梁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蒼白的嘴脣動了動,又望向左貴。
長孫皇后見狀有些愕然望着左貴:“怎麼,親家翁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左神醫嗎?”
左少陽腦袋哄的一聲,長孫皇后稱左貴老爹是親家翁,難不成,老爹老孃悄悄給自己定了一門親事?
左少陽瞪眼望着父親,沉聲道:“爹!這是怎麼回事?”
左貴也有些尷尬,慢慢從懷裡取出一張摺好的金黃色錦緞,遞給左少陽。左少陽接過展開,只見上面寫着:“門下:今以常樂公主擇配合州神醫左忠少陽.與左門原配並嫡。欽此。”
這是皇帝的招駙馬聖旨,而被召的駙馬竟然是自己.要嫁給自己的公主,是唐高祖李淵最小的女兒,當今皇帝李世民的妹妹常樂公主!
常樂公主生於貞觀七年,也就是太上皇李淵死前兩年年。?)
左少陽哭笑不得,心想自己把李淵殺掉了,現在皇帝要自己娶他女兒爲妻,豈不是天大的笑話,萬一將來這常樂公主知道是自己殺掉了她的父親,還不得睡夢中掐死自己?所以這門婚事萬萬不能結。當下瞧着左貴急聲道::“父親,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事到如今,左貴把心一橫,道:“上次羅公公臨走之時,向爲父宣了聖旨,定你爲常樂公主的駙馬,並要爲父納采禮。這是聖旨,爲父豈敢違抗,便拿了一根珍珠翡翠金簪爲作採。定下了這門親事。”
“父親!”左少陽怒道,“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商量商量!當初就說過的,我的婚事必須我做主!”
“有什麼好商量的這是聖旨!是必須接受的.莫非你還想抗旨不成?”
“抗旨又怎麼了?我不要娶妻,我已經有妻子了!”
“聖旨說了,讓你並嫡!皇上的恩典還有什麼可以商量的?”
左少陽簡直氣瘋了,皇帝李世民顯然已經預見到自己很可能不會答應去給他治病,所以留了一手,招自己爲駙馬。
連女兒都給了自己,自己還能不替他治病?左少陽將聖旨往桌上一拍:“這件事沒有經過我,這門婚事不算數!”
“令尊已經接旨,並納采爲禮,兩家婚事已定,何來反悔?”
“我不管!反正沒經過我,就不算數!這指婚聖旨我不遵守!”
長孫皇后淡淡道:“父爲子綱,這三綱之禮,神醫莫非也不遵守嗎?”
左少陽胸脯一挺,道:“別的可以遵守,婚姻大事,只能我自己做主!”
長孫皇后柳眉微蹙不溫不火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曾由兒女做主的?”
“這是我父親答應了的,當年他親口答應的,父親對吧?”
左貴瞪眼道:“是,但是那是尋常婚配,自然聽你的,可是這是聖旨,是皇帝的恩典.怎麼抗旨不遵?”
“好,你遵好了,反正我不娶!”
“你!”左貴嘭的一聲重重地拍在桌上,“你這逆子!你……,你……!”
左貴臉色蒼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捂着心口,手指頭不停哆嗦着,指着左少陽,然後頹然一歪,仰面就倒。虧得梁氏見狀不對,趕緊扶住,將他放在交椅上,一疊聲的呼喚着。
左少陽急忙過去察看,只見父親雙目緊閉.緊緊抓着心口衣襟眉頭緊皺,面色蒼白冷汗淋漓,痛苦異常。急聲道:“父親,你怎麼了?那不舒服?心口痛?讓我看看!”
左少陽說罷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左貴奮力一抖手,將他的手甩開:“不要你管!你這逆子!”
就在這一抓之下,左少陽已經感覺父親手腕冰涼,心中更是一沉。
梁氏一邊替左貴撫摸着胸口,一邊垂淚道:“忠兒,你爹這是老病啊,你就少說兩句,讓你爹寬寬心啊!”
左少陽道:“父親這病,多久了?”
“唉!好些年了,自從你去了西域,你爹天天唸叨你,盼你回來,一聽說有人打那邊回來的,都要去打聽打聽,得到你的一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上好多遍。時時間你咋還不回家,這一來二去的.就落下了這心口痛的病根,一直吃藥養着,時好時壞的。”“父親……”左少陽心中發酸,當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親擔憂的頭髮都全白了,父親擔憂自己,落下這心痛的病根,他心中愧疚,又伸手過去抓住左貴老爹的手要診脈,左貴又要甩開,梁氏忙按住道:“老太爺.您就讓忠兒看看吧!”
喬巧兒等幾個兒媳婦咕咚全跪在地上.哭着道也勸左貴。左貴這才長嘆六聲,放鬆了手。
左少陽凝神診脈,發覺父親左貴的脈象沉細,心頭便是一沉,這預示着很可能是心腎陽微的胸痹心痛危症!
左少陽又望了舌象.見舌紫黯,而且口脣青紫,印證了脈象的危症,更是心中如放了一塊大石頭一般,低聲問道:“父親是否感到胸悶氣短?心痛徹背?”
左貴長嘆一聲:“是,沒錯,爲父這是心腎陽微,乃是絕症.已經時日無多了!”
左貴老爹得到左少陽指點醫術之後,醫術大進,加之自己這病已經綿延十數年,都是靠左少陽留下的醫書的醫方治療才得以延續,今年發覺病情日重,而左少陽一直沒有回來,心中傷感,以爲死前也見不到兒子一面了,想不到左少陽終於趕回來了,心中歡喜,卻沒想到皇帝賜婚,兒子當面頂撞自己,不肯遵旨迎娶公主,氣得左貴全身發抖,激起了舊疾。
左少陽知道,胸痹心痛中的心腎陽微屬於危症,很是棘手,一旦治不好,心腎元陽暴脫,就會危及生命。可旦發夕死,也稱爲真心痛。
這種病最忌諱的就是情緒激動,情志失調,氣機失和,都會引發加重病情,在重症情況下.情緒的異常激動甚至可以導致猝死!
左少陽離開十五年,根本不知道父親患有這麼嚴重的心臟病.很是後悔剛纔着急之下頂撞父親,才讓他這麼着急病發。現在症狀來看,脣甲面色青紫,大汗淋漓,四肢厥冷,脈沉細欲絕,這是心陽欲脫的危候!必須儘快回陽救逆固脫。
左少陽回頭對喬巧兒急聲道:“快,拿參附丸來!”
“我……,我懷裡有……”左貴老爹痛苦地艱難說道。
左少陽急忙掏出父親懷裡的東西,見裡面果然有一個小瓷瓶,倒出藥丸,便是參附丸.急忙塞了一顆進父親嘴裡,旁邊有人遞過一碗水來,左少陽接過,順眼一瞧.卻是一個相貌清秀卻面若冰霜的少女,衣着華麗,不知道是皇帝的嬪妃還是公主。隨口說了句:“謝謝!”
那少女哼了一聲,扭頭走開了。
左少陽把水給父親喂下,正想說讓人取金針來,突然發現父親懷裡的東西中便有一盒金針,趕緊打開,取出一枚,刺入父親腹中、巨闕、心俞幾個穴道。
片刻,左貴老爹臉色稍稍和緩,左少陽又回頭道:“趕緊準備回陽救急湯!重用紅人蔘、附子,加龍骨、牡礪!”
白芷寒答應了.忙叫兒子左文寧去揀藥煎熬。
左文寧卻茫然道:“回陽救急湯?怎麼配啊?”
左少陽到現在有七個子女,四男三女,前面五個都是在他離開前生的,離開前大兒子已經啓蒙了,喬巧兒讓給取名字,一併給五個取學名。當時左少陽只想着逍遙自在,於是搖頭晃腦念道:“我們左家排字輩,他們是‘文,字輩。中國文人的最高追求便是四個字‘寧靜致遠”最後一個字就用這四個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