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私闖官宅
左少陽道:“是,劉政會劉大人今日要提訊我的姐夫侯普,讓他指認我的所謂罪行,如果不答應,就要動刑,我想請你帶我去見見這位劉大人,把事情說清楚,不能讓他胡來。”
“有這等事?”孫思邈眉頭一皺,手中桃木劍挽了個劍花,“好,咱們馬上去!——這劉政會當真是瘋了,不問青紅皁白就亂動刑?偏偏北邊戰事吃緊,皇上連日處理緊急軍情,根本見不到,唉!事情都湊到一起了!”
一邊說着,孫思邈一邊匆匆換了道袍,帶着左少陽出了後院,坐着馬車,徑直來到了劉政會的刑部衙門。
遞了帖子,門房卻陪着笑說道:“孫老爺子,真是不湊巧,我們老爺剛剛出門了。”
“出門了?去哪裡了?”
“不清楚,好象進宮去了吧。”
孫思邈皺眉道:“他現在進宮做什麼?皇上在處理緊急軍務,除了武將,文官幾乎是一律不見的。他進宮也見不到皇上啊,難不成,是見太上皇去了?不好,他不會先到太上皇那裡花言巧語亂說一通吧?”孫思邈一拍腦門,“我真蠢,見不到皇上,怎麼不想想去見太上皇呢?我現在就進宮見太上皇去!師弟,你先回去等着。”
“好。”
兩人分開之後,孫思邈徑直去了皇宮。而左少陽卻返回了家裡。
左少陽剛到家,坐了沒一會,便聽到院子外面人聲鼎沸,丁小三急急忙忙跑進來,臉色都變了:“老太爺、老太太、老爺、太太,不好了,外面來了很多兵甲,把咱們府上全都圍了起來了!”
左家頓時人人臉上變色,左少陽撩衣袍往外就走,剛走到門口,大門嘭的一聲被撞開了,兩隊全副武裝的兵甲挺這長矛,揮舞着腰刀衝了進來,將院子裡所有人都趕到了天井裡,團團圍住。
苗佩蘭在這些兵甲衝進來的那一刻,已經閃電般鑽進廚房,拿了兩把柴刀,站在左少陽身邊,冷眼觀察着眼前的一切。事情沒搞清楚之前,還不能動手。
左少陽擋在妻子喬巧兒身前,怒道:“我是朝廷命官,你們是幹什麼的?想做什麼?”
“知道你是朝廷命官,抓的就是你這貪官!”一聲冷笑從門口出來,兵甲兩廂分開,一個乾瘦老頭邁步出來,一臉得意瞧着左少陽:“左大人,你不認識我吧?我就是負責調查你侵吞皇款的刑部尚書劉政會!”
左少陽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剛纔我跟我師兄孫思邈去找劉大人你去了,便是想解釋清楚這件事。”
“我知道!”劉政會冷笑道,“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本官的眼睛,本官本來說了,給你姐夫一晚上時間考慮是否檢舉,可是,今天一大早就見你去找孫老爺子了,本官就知道,你們想找門路脫罪,你姐夫也並不打算檢舉你,那本官只有先下手了。孫老爺子本官不想跟他囉嗦,所以讓門房故意說本官進宮了,本官知道他會認爲本官去找太上皇的,也會跟着去,本官要的,就是把他調開,好抓你這貪官!——老老實實跟我們走吧!本官還不想動粗。”
左少陽道:“劉大人,這件事是個誤會,所謂侵吞皇款的事情,我並不知情,我當時……”
“行了!”劉政會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做的好事本官一清二楚,現在不需要你說,等到了刑部大牢,本官自然會好生問你,本官要將你所做的所有壞事一一查個水落石出!”
左少陽心頭一片冰涼,他知道,劉政會果然是想公報私仇,甚至都不聽自己的辯解,便要抓人了,現在怎麼辦?反抗還是順從?若要反抗,那可沒罪都變成有罪了,若不反抗,那就成了待宰羔羊!
左少陽道:“你要抓我一個,還是抓我全家?”
“不好意思,你們全家都得跟我去刑部,我要逐一審訊,查出你的幫兇同夥!”
左少陽道:“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是杜敬一手策劃的,其中於老太醫或許也有通謀,你們不抓正凶,反倒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不服!”
“你不服?嘿嘿,本官會讓你口服心服的!——帶走!”
“慢着!”左少陽厲聲道,“我是朝廷命官,你們要抓我,得拿聖旨來,你有聖旨嗎?”
“聖旨?皇上欽命我負責調查你的案件,還需要別的什麼聖旨。”
“皇上只命你調查,查清楚之後回稟,並沒有讓你抓人,你抓人還需皇上欽命吧?”
劉政會頓時語塞,皇上的確是這麼交代的。鼻孔裡哼了一聲,道:“我沒說要抓你們啊,我只是把你們帶到刑部逐個盤問!”
“放屁!你這不是抓人是什麼?你沒有抓我的聖旨,我便可以不用聽你的話,你現在帶人手持兵刃闖入我的住宅,我便當你們是非法侵入住宅,只能奮力抵禦了!”
劉政會哈哈大笑:“抵禦?負隅頑抗者,格殺勿……”
剛說到,便見人影一閃,苗佩蘭已經到了劉政會身邊,手裡兩把柴刀夾住了他的脖子,冷聲道:“不準動,否則我割下你的腦袋!”
苗佩蘭動作太快了,劉政會身邊的護衛一點都沒有反應過來,劉政會便已經被她制住,衆護衛和兵甲齊聲呵斥,丁玲噹啷刀劍出鞘,大喝着讓苗佩蘭放開劉政會。
左少陽喜道:“蘭兒做的好!他們沒有聖旨,私闖我宅院,便是犯法,打死都活該!不用怕!”說着,走到劉政會面前,道:“劉大人,我知道你負責調查我的案件,可是,你甚至都還沒有聽取我的辯解,也不讓我跟杜敬對質,便以你們收羅的所謂罪證想抓我全家,未免太過霸道了吧?”
劉政會腦袋仰着,脖子上是冰冷的兩把柴刀,他卻沒有半點懼色,硬着脖子冷冷道:“姓左的,你敢挾持本官?你想造反嗎?”
“是你想造反吧?劉大人,你帶着一幫子兵甲,手持兵刃衝入我的住宅,搞清楚,你是朝廷命官,我也是,我是從五品下呢,雖然官比你小,可也是皇上欽命的,我的家也是受到王法保護的,你擅闖民宅,等同強匪,我抓你理所應當,如果敢頑抗,我殺了你,在皇上那也能交代過去,不信咱們就賭一把,看我敢不敢割你的腦袋!”
劉政會歪過腦袋瞧了他一眼,冷冷一笑,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嘩的一下,苗佩蘭手中柴刀在他脖頸上割了一道口子!鮮血立即涌了出來!
左少陽不知道,這劉政會以玩命著稱,當年高祖李淵起兵,他是首義功臣,留守太原,被劉武周破城俘虜,以死相逼讓他變節,劉政會寧死忠心不屈,因此名揚四海。現在左少陽用死威脅他,反倒把這老臣的倔強激發出來了,突然往前,用脖頸去撞刀口,若不是這柴刀本來就比較鈍,苗佩蘭又專心注意他的動靜,及時撤開柴刀,這一下,只怕已經要了這老傢伙的性命了!
劉政會又往前跨出一步,用脖子去撞另一把柴刀,苗佩蘭並不敢真的殺了他,只能撤開柴刀,劉政會當即脫出控制,猛力掙脫要跑,苗佩蘭扔掉手中柴刀,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手中另一把柴刀架在他脖頸前:“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可不要逼我!”
劉政會脖頸鮮血往下流淌,那傷口雖然沒有傷到頸動脈和咽喉,但還是比較深的,血流了不少。很快半個身子都染紅了。劉政會對四周兵甲厲聲道:“不用管我,上!把欽犯全家緝捕拿下!快!都給我上!”
他雖說不用管他,可是兵甲又有誰敢冒着他被割掉腦袋的危險衝上來呢?這時候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所以都是晃動刀劍大聲吆喝,卻沒有一個衝上來抓人。
正在雙方僵直不下,就聽到門口有人大叫:“住手!都給我退下!”
衆人都扭頭望去,便看見兩個僕從擡着一乘軟榻來到門口,身後跟着幾個僕從,手持兵刃,大聲吆喝着:“杜宰相有令,立即放下刀劍!”
衆人嚇了一跳,一起望向他,領軍將士認得,軟榻上歪躺着的,果然便是宰相杜如晦!
可是,這些人都是刑部尚書的親兵,刑部尚書劉政會沒有命令,他們是不敢放下刀劍的,而劉政會被苗佩蘭牢牢抓着動彈不得。
劉政會瞧見杜如晦,沉聲道:“宰相大人,我奉聖旨稽查左少陽侵吞皇款一案,請您不要插手。”
杜如晦用手絹捂着嘴,輕輕咳了幾聲,冷冷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用強呢?”
“我要將他緝拿歸案,你也看見了,這小子一家人負隅頑抗,傷了我的脖頸,他們這是要造反……!”
苗佩蘭怒道:“是你自己往我柴刀上撞的,我可沒割你!”
劉政會還待再說,杜如晦已經冷聲道:“把衆人兵器都卸了!”
話音剛落,他身邊躍出一個清瘦老者,如行雲流水一般,就聽見丁玲噹啷聲響不斷,衆兵甲甚至還沒看清楚對方出手,手中的兵刃就已經被他奪了過去,扔到了廊下,只片刻間,一院子兵甲的兵刃都被這老者空手入白刃奪走了。除了苗佩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