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爺樂滋滋點頭道:“行啊,那你就辛苦了,負責你妹妹的婚嫁。”
“放心好了”
說幹就幹,一衆人立即忙碌起來。
因爲喬巧兒的腿還沒有好,但是拄着柺杖又不方便拜天地,也不好看,好在她現在病情比以前好很多,攙扶着便可以行走下拜,所以,媒婆跟兩家人一商量,決定安排伴娘負責在旁邊攙扶她。
於是,喬冠帶着喬巧兒、苗佩蘭,還有負責給新娘打扮的喜娘們坐馬車回喬家,白芷寒在媒婆的帶領下,跟一部分喜娘在這邊負責拜天地的正堂張燈結綵,同時佈置洞房。洞房就在正房旁邊的臥室裡。
左家收回於老太醫那的八十貫彩禮之後,現在只用五十貫,還剩三十貫,辦這場婚事綽綽有餘了。有錢好辦事。一切都連軸轉了起來。
白芷寒和苗佩蘭見終於有了盼頭,而且原配是跟自己很要好的喬巧兒,也很滿意,所以幹得格外起勁。
喬老爺夫妻和左貴老爹在天井裡擺了一張四方桌,坐着寫喜帖,左少陽在一幫喜娘簇擁下在洞房裡穿衣打扮。
左家在京城的親朋友好不多,主要是瞿老太爺一家,還有同榜的九位進士曲鳴、邱一壺、伍舒等人,還有秀才科探花那位窮書生馬周等等。近處的親朋收到請柬已經趕到了。院子裡很是熱鬧。白芷寒負責登記來客賀禮,苗佩蘭和丁小三安排賓客在廂房就座。道賀聲說笑聲不絕於耳。
眼看着正午時分越來越近了,到點前往迎接新娘了,左少陽騎上租來的高頭大馬,帶着白芷寒和苗佩蘭,在媒婆安排的一隊吹鼓手簇擁下,吹吹打打出發迎親去了。
迎親隊伍穿城而過,從南城往北城喬家去。沿路街兩邊行人紛紛駐足指指點點說笑着,一羣孩子跟在後面說笑着湊熱鬧。
左少陽一身新郎裝,騎在披紅掛綵的高頭大馬上,左顧右盼,這是他第二次穿新郎裝迎親了,第一次是上次去於老太醫家,只是,那一次於老太醫家悔婚了,迎親隊伍徑直去了衙門,搞得不歡而散。但願這一次能一切順利。
常言道好事多磨,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喬巧兒坐在家中,喜娘們已經給她打扮一新,都離開了,屋裡只剩下苗佩蘭。
喬巧兒對苗佩蘭道:“蘭兒姐姐,你去門口看看,差不多是時候了,哥哥他們應該快到了,你去接一下好嗎?”
“行”苗佩蘭喜滋滋出門走了。
新房裡只剩下喬巧兒,盤膝坐在牀上,大紅蓋頭放在牀邊,她一會用手摸摸鳳冠,一會整整霞帔,總覺得這一身新娘裝既新奇又陌生,心裡怦怦亂跳。
便在這時,窗戶無風自開,一個黑影晃身進來,悄無聲息落在了喬巧兒牀前。
喬巧兒嚇得一哆嗦:“你是誰?要做什麼?”
這人沒有蒙面,是個老者,慈眉善目的,手中只拿着一張紙。低聲道:“不用怕,我不是壞人,我是來送信的,有人讓我把這封信給你。”
“誰送來的信?”
“你看了就知道了。信上都寫着。希望你們能遵從信上說的辦,免得後悔”說罷,將那張紙放在牀邊。淡淡一笑,轉身要走。
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上空無聲無息飄落一張大網,兜頭罩了下來
那老者暗叫不好,動作很快,立即斜刺裡騰身飛起,躲開了這道網
不料,他身在空中,才發現那道網後面還有一道網,兜頭罩下。
老者在空中猛吸一口氣,使出梯雲縱,硬生生空中轉身,又往前方飛出一尺,剛剛好躲開第二道網
可是,就在他竄出去的方向,對方彷彿已經算準了他的動作,又一道網迎面兜頭罩下。他已經無可借力,這一網罩個正着,跟一條黑魚似的落入網中。
寒光一閃,老者手裡已經多了一柄短刃,嘩的一下,劈向那漁網。可是漁網竟然不爛,原來這漁網卻是烏蠶絲編制而成,平常利刃根本砍不爛,與此同時,屋裡衝入幾人,卻正是屋外伺候的僕從,手中長劍腰刀紛紛指向網中那老者,另有幾個弓箭手,站在四角,張弓搭箭,瞄準了她。
緊接着,喬冠快步走進屋裡,冷冷看着漁網中的老者。
老者扔掉手中短刃,盯着喬冠:“喬大人好手段,你如何知道我要來?佈下這大理寺巡捕的‘天羅地網陣’?”
“你這廝到有點眼光,認得我大理寺巡捕‘天羅地網陣’,想必前幾次破壞左公子婚事,逼人家悔婚的便是你吧?左公子神機妙算,已經斷定這一次舍妹出嫁,你還會再來搗亂,便寫了紙條塞給我,讓調動大理寺的捕快,守株待兔等着你來。嘿嘿,本官倒也很想看看,你是何方神聖,能有如此大的能耐說動於老太醫都不要臉面悔婚。”
老者冷冷道:“好奇會害死人的,喬大人,你什麼話都不要說,先看看那張紙上寫了什麼。”
喬冠疑惑地看了看牀上喬巧兒身邊那張紙,走到牀邊伸手要去拿,喬巧兒已經搶先一步抓在手裡,展開,上面只有簡單的一行字:“如果想要全家性命,就不要把女兒嫁給左少陽”
字體娟繡,落款處只有一枚印章,喬巧兒仔細一看,印章竟然刻的是“永嘉長公主之印”
永嘉長公主也叫房陵公主,是高祖皇上李淵的女兒,當今皇上李世民的親妹妹。是歷史上有名的淫蕩公主,一生嫁過兩個丈夫,身邊情人不計其數。而且此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她看中的男人,千方百計都要撈到手,任他是誰,也別想逃出她的股掌之間。
這永嘉長公主很會察言觀色,嘴又極甜,很是討得高祖皇上和當今皇上李世民的喜愛,事事依着她,她就算搞得人家家破人亡,兩個皇上也不忍心太過責備她,反而一次次給她擦屁股善後。皇上對她的行徑的縱容,才更加使得這永嘉長公主無所顧忌。
永嘉長公主這生性淫蕩手段狠毒的惡名,滿京城幾乎無人不知,只是大家都不敢當面議論罷了。喬巧兒官宦世家之女,如何不知道這位長公主的淫名。一見這張紙,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呆在哪裡,作聲不得。
喬冠接過紙條看了一遍,也愣了,隨即對幾個捕快道:“你們先退下”
爲首一個捕快道:“喬大人,這廝怎麼辦?”
“放在這”
“要不要先綁縛起來?”
“不用了,你們馬上退出去,不許跟任何人說”
“是”幾個捕快齊聲答應,躬身施禮,轉身退了出去。
那漁網已經老者綁緊了,這種專用捕人的漁網有特別的機關,越掙扎越收緊,老者似乎知道厲害,也不動,依舊蜷縮着身子呆在裡面。
喬冠又仔細看了一遍那紙條,耳邊傳來喬巧兒的哭泣聲:“哥,怎麼辦?”
老者冷笑道:“還能怎麼辦,紙條上已經寫得很明白,永嘉長公主看上了左公子,你們莫非還想跟公主爭奪男人?嘿嘿,先掂量一下你們有幾個腦袋”
喬冠盯着那老者,緩緩問道:“你是永嘉長公主的人?”
“這個你不用管,管好你們自己就行了,警告你們,永嘉長公主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所以,你們絕對不要告訴其他人,特別是左公子和其他左家的人否則,你們全家人身家性命不保,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提醒”
喬冠臉上陰晴不定,望着手中的紙。
喬巧兒突然不哭了,在牀上跪坐起來,對喬冠道:“哥,你出去一下,我有話跟他說,行嗎?”
喬冠心亂如麻,反正這老者不是行刺來的,應該沒有危險,所以點點頭,轉身退出了屋外。
喬巧兒下了牀,撩衣袍跪倒在地,對那漁網中的老者道:“老人家,求你可憐可憐我,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求我饒你們家性命?不用求,只要你不嫁給左公子,告訴他你們家悔婚就行了,本來我是想直接跟你父親說的,可是你父親一直在左家跟別人在一起,實在不便,而且你們趕時間太緊,迫於無奈,我纔來找你。”
喬巧兒搖搖頭,眼淚簌簌而落:“我們一家三口當初在合州,差點活活餓死,是左公子一家人從牙縫裡擠出糧食給我們吃,這才熬過了饑荒,救命之恩不能忘。當時我爹在合州悔婚,那一次我不知道,我還以爲是左家不要我,現在知道了,左公子當面說了要娶我,先前已經有三家人悔婚了,左伯父爲此甚至打官司到了衙門。若是我們再次悔婚,左家臉面何存?老人家要是氣出個好歹來,我們一輩子不得心安”
“這會子管你們自己就行了,還管別人做什麼?”
“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所以,老人家,我求你的事情,是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讓我嫁給左公子,還有不到一個時辰了,等我跟左公子拜過堂,我就立即自盡,向長公主謝罪”
說罷,喬巧兒匍匐在地,嗚咽哭着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