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看着前方這四名紫袍道人,開始他以爲自己的身份被發覺了,但聽了這幾個道人口中的諷刺之語。才恍然明白他們是崑崙符篆派的,卻是來找自己這個“丹鼎派”弟子的麻煩了。
四名紫袍道人帶着戲虐之情看着李道玄。若在往日,低級弟子不小心誤闖禁地,最多也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小小懲戒。但如今崑崙宗符篆,丹鼎兩派爲宗主之位爭得你死我活,宗門能鎮住場的前輩也都不在,那誤闖禁地這件事便可大可小了。
只是那四名道人在崑崙山太久了,口中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諷刺之言,只說了幾句就詞窮起來,比之凡間那罵人的詞兒可是遜色多了。
李道玄聽着他們聒噪,卻遲遲不動手,不禁有些疑惑,他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動手,就看到遠處走來四五名身着紅色道袍的道人。面前這些符篆派的道人着紫袍,道袍上都畫着符篆之名。而不遠處走來的道人,道袍上畫的卻是金丹銀鼎,一看便是丹鼎派的人了。
李道玄心中一動,卻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此時面前的一個道人正伸着一根手指點着他的腦袋,口中還在羞辱道:“丹鼎的弟子,看起來都是這般呆頭呆腦的,怪不得玄空師兄方纔那般模樣,上瑤池的時候都摔到了地上。”玄空子被洛青璇手下一個童子三招打得吐血,自然魂不守舍。李道玄等的就是他這個話頭。立刻大聲道:“你們爲何說玄空師叔偷看師姑們洗澡,玄空師叔絕不是這種人。”
他說着身子向前一衝,似乎不怕死的揪住了面前道士的道袍,口中大聲再說道:“你這混蛋說什麼,玄空師叔還偷師姑們的肚兜,你這是血口噴人。”他說着手中靈力快速模擬出了一道浮游咒符,白光閃過,自己藉着這股靈力倒衝向了後方,恰好落到了五名紫袍丹鼎道人身前。
浮游符咒本也是道門功法,遠遠看去倒像是那崑崙符篆弟子揮手將李道玄打出去了一般。李道玄身子趴在地上,擡頭故意露出驚喜之意,一把拉住了一名道士的褲腿,高聲道:“符篆派的賊子污衊玄空師祖,還要殺人滅口,諸位師祖救我。”
這幾名丹鼎大弟子遠遠的將一切看得清楚,一名鬍鬚滿臉的道士怒聲道:“玄明,玄嗔,你們身爲二代弟子,竟然對吾派荒級小弟子出手,實在是太不要臉了。”他說着現出黃庭丹氣,不由分說就揮手打了出去。
遠處那四名紫袍符篆大弟子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那被李道玄誣陷的道士口中還在自言自語道:“玄空子那傢伙竟然偷看女弟子洗澡,這等事我怎麼不知道。”
他還在糊塗呢,身旁的三名同伴已是驚呼起來。前方的丹氣攜着幾隻丹獸飛撲而來,對方出手就是黃庭丹道,已是動了真氣。符篆派的幾名弟子也是一起吼叫起來,各運本身絕技,雙方頓時戰成了一團。
但見四道符篆閃出微微光暈,不但擊破了丹氣,而且衝擊而來,這紫雷符咒一路帶着噼裡啪啦的雷光反擊而去。那五名丹鼎弟子都是怒氣衝頭,也忘了這是在哪裡,五人沿着一條直線立刻布成了五行鼎陣法。黃庭十二丹中這五行陣法是羣戰之法,可以凝聚五人丹鼎之力。對面的符篆大弟子自然就排成了北斗七符劍。
閬苑四天境前這塊平地上,轉眼間就成了崑崙丹鼎,符篆兩大門派大弟子的搏鬥之地。李道玄緩緩轉身,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增城九重境與閬苑四天境相隔的出口,這裡被四道禁制隔開,崑崙宗的規矩大的很,即便是二代弟子的身份,若不是得到四天境各派長老的召喚,那也不是能隨隨便便進入此地的。
李道玄左右看看無人,前方廣闊的空地上兩派大弟子又是鬥得難解難分,他便悄悄走到了那禁制之前,神識全力發作,籠罩了這四大禁制。
果然和他想到一樣,這四大禁制便是崑崙四派各自凝練的禁制之法,太一派刻下的是道心禁制,這個他最爲熟悉,只需以神識窺探,不多時就破解了這禁制。他在破解太一道心之後,神識中卻多了一絲崑崙道意,雖然現在還無法看透,但依稀可以看到崑崙道意中的太一天生之法。
帶着這種領悟,他又破解了丹鼎門留下的七丹聚脈的禁制,然後強行以神識破開了北斗七符禁制,此時整個增城九重已有些鬆動,不少二代,三代弟子都感受到了這種鬆動,聚集到了增城第一重城池中。
李道玄最後破解的便是最爲神妙的妙真禁制,他神識剛剛透入進去,就感到心中一痛,一股直刺心靈的力量不斷涌現。李道玄早有準備,現出不動明王相,用神識裹住了這團心靈之劍,緩緩發反轉過去,以心靈之劍反刺禁制,但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就像一塊水晶破碎,妙心劍意緩緩破開,增城九重境洞門打開,數十名聚在此處的三代弟子都是探頭探腦。
李道玄不但破解了這四重禁止,而且福緣也是不淺,神識中竟然也留下了崑崙四大派的精妙奧義,只是這些都是碎片,沒有什麼大用就是了。
那些聚集在一重天的弟子們都是好奇的看着這個荒級小弟子,李道玄卻扯開喉嚨喊了起來:“打,打起來了,丹鼎的幾位師祖和符篆的師祖們打起來了。”
他說這話時已用上了內傅印,神識擴散而出,登時就影響了最前面的數十三代弟子。
這些弟子各分派系,互看了一眼,便都不顧一切的衝了出來,衝向了前方的戰場。三代弟子一衝,那後面的無數四代,五代乃至六代弟子也都按捺不住,蜂涌而出。
崑崙符篆與丹鼎多日宗主之爭累積的矛盾便在這一刻釋放了。數不清的弟子分作兩團,各運功法,便在這空地上打了起來。
而從增城得到消息的弟子更是源源不斷的趕了過來。李道玄縮到戰場一角,默默引導着形勢。
偶爾會有幾個老成的弟子開始勸解,卻被暗中的李道玄施展手腳,不是捱了莫名的一道雷符,就是被一股似乎丹氣的力量衝擊的踉踉蹌蹌。如此,情勢終於像滾雪球一般擴大起來,最後幾乎所有的崑崙弟子都纏鬥起來。但見丹氣與符篆齊飛,木劍與丹獸同鬥,四地靈力飛散,八方道氣聚合。四天境前再無插足之地。
這場面也太壯觀了,若不是籠罩在崑崙宗外的強大的護衛禁制,恐怕這崑崙玉山都要被掀翻了。始作俑者李道玄也是有些心驚,但他看了一會兒卻沒有發現一名長老級的崑崙修士現身,不禁有些疑惑。
如此大的亂子,那些長老難道還沉得住氣,李道玄是不相信的。最後他的目光看到了最上方的浮島瑤池。
浮島瑤池與四天境之間有着一條細長的昇天仙繩。他身影閃動,緩緩來到了仙繩之下。
李道玄伸手握住了仙繩,看着身下顫抖的修士們,正要攀爬上去便覺得一道靈光籠罩了自己,身子不由自主的閃現而去。
毫無聲息的他就出現在了一片種滿白色草苗的土地上,白色的草苗柔軟而有彈性,還散發着一陣甜香。他擡頭看去,前方那一座高大的宮殿聳立在北方,面前卻是一個冒着白氣的湖泊,這是真正的仙霧,每一絲霧氣中都帶着無盡的靈力,只聞了幾下就感覺精神爽利,丹海蠢蠢欲動。
此時前方的高大宮殿上跪滿了崑崙宗長老級以上的修士,領頭在前面的卻是兩個年輕的大弟子。
玄空子還帶着傷,正大聲道:“兩位師祖,如今崑崙正在生死關頭,玄空與諸位師叔伯懇請兩位師祖出關,一解崑崙之難啊。”
玄空子身邊跪着的卻是一個容顏美麗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妙齡道姑,此時她聽到玄空子的話,立刻也是高聲道:“師祖啊,玄空子和丹鼎派的師叔們想要霸佔崑崙呢,妙兒求師祖出關主持公道啊。”
兩人一人一個說法,跪在他們身後的丹鼎符篆派的長老便都議論起來,這些長老平日裡老死不相往來,這一番議論漸漸變成了爭吵,最後都是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說着似乎就要打起來。
玄空,玄妙兩人怒目而對。
跪在這些修士身後的太一派大長老顫巍巍站起來,怒聲道:“你們都給我住口!”
太一派平日只研究道法理論,本是超然的一派,其他兩派固然都不在乎他們,但說起輩分來,這些太一長老可都是“老不死”的那一羣。
太一大長老更是目前除了閉關的兩位祖師,輩分最高的一位,他一說話,所有修士都漸漸安靜下來。
太一大長老掃視四方,一跺腳說道:“崑崙有什麼亂子?還不都是你們鬧得。兩位師祖閉關時說得清楚,但有難決之事,最後還是要聽妙真派師弟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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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派,所有的長老都帶着嘲諷之意,妙真派每代只傳一人,前代妙真去後,新一代妙真傳人洛青璇卻是叛離崑崙,自立門戶了。
這太一大長老實在是太迂腐了,這個時候還拿妙真派來說話。後方聽得清清楚楚的李道玄此時卻想起一事來:“那洛青璇不是先進來了麼,卻不知她到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