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鈴暗自嘀咕,這是自己的舅舅的實力嗎?看來自己從來不曾解過他啊。
她邁上臺階,一個白衣人背對着她,只是呆呆的看着牆上的三幅畫。三幅畫一男兩女,最左邊那幅的女人和自已長得太象了,最右雖然也有個框架,卻並沒掛畫。
半響,白衣人說道:‘’響鈴,在這生活得還習慣嗎?‘’聽了這話,響鈴大腦嗡的一響,機械地答道:‘’還可以。‘’
那白人緩緩地站了起來,轉身向響鈴走過來,他滿臉慈祥地看着響鈴公主,只是臉上有着深深的疲憊。響鈴公主看着這張親切而又熟悉的臉,突然有了一種陌生感。
閣羅看着自己的外甥女,微笑着說道:"太和城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也不要悲傷,就在這裡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吧!‘’
聽了這句話,響鈴公主突然大腦靈光一閃,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關鍵。這場悲劇的幕後主使者一定是自己的舅舅,至少有他參預。
想到這,她冷冷說道:‘’多謝舅舅的關心,我只是想不明白,太和城發生叛亂之時,你明明在王宮,最後跑到哪裡去了?木長老,火長老本來夜裡還在我的身邊,後來卻也消失不見。我很奇怪的是:阿細在山坳裡,怎麼那麼湊巧會是他們來救命,他們會未卜先知嗎?射向我侄兒的那種毒箭以鄭買嗣那畜牲的手段,是搞不到的。‘’
閣羅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着響鈴公主。響鈴公主越說越是悲憤,她大聲叫道:‘’舅舅,你是我和我哥的親舅舅啊,你以前對我們那麼好,可爲什麼還要殺死我哥哥,就連他幾歲的兒子也不放過?前一天他還抱着你,親熱地叫你爺爺!你心腸那麼硬,你爲什麼不當時也殺了我呀?”
說完後,響鈴公主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閣羅長嘆一聲,來到她的面前就像從前那樣拍拍她的肩膀輕輕解釋道:‘’響鈴,舅舅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聽完之後再評斷舅舅是好人還是壞人,行嗎?因爲舅舅也不知道自己是人還是畜牲。‘’
說完,他站起身來走到高臺邊,凌厲地掃視了下面衆人一眼,冷冷地說道:‘’此事如果被外面所知,你們一個個都自已抹了脖子吧!‘’下面幾十人一下子嚇得發抖,忙跪在地上,顫抖着說道:‘’主人,奴才們不敢。‘’
然後閣羅來到響鈴公主面前坐下,輕聲講起了這個悲慘的故事:話說五十年前,南詔國,哦不,那時候不叫南詔,還叫六詔,由六個部落組成,部落之間互不相屬,但大家和睦相處。
其中有一個部落分佈在哀牢山附近,叫着做鄧賧詔。酋長和他美麗的妻子相親相愛,生了一對可愛的兒女,兒子九歲,女兒三歲,一家人過着幸福的生活。
六詔中最強大的部落在大理,他們的酋長皮羅閣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一心想統一六詔,但由於鄧賧詔的阻止,幾次都沒有成功。恰恰這時旁邊一個大帝國由於經常受到土蕃人的騷擾,就想扶持一個部落來牽止。於是這個部落和大帝國一拍即合,有了大帝國的支持,這個酋長就更有信心了。
一天,他派信使去告訴這幾個部落的頭領,說要在松明樓和大家商量大事,事關各部利益。幾個部落的首領都沒有防備,紛紛答應前去。只有鄧賧詔酋長的妻子長了個心眼,她預感這是皮羅閣設的圈套,就苦勸丈夫不要去,因爲這個部落的酋長已得到了大帝國的支持,勢力己更爲強大了,去了恐怕不利。
但她的丈夫爲了部落的利益執意要去。妻子沒有辦法,只好把自己手上的一個鐵手鐲給他帶上。
幾個部落酋長如約來到松明樓,受到了盛大的款待。當大家都喝醉了的時候,這個酋長就下令緊閉大門,一把火燒了松明樓。並派人去告訴各位酋長的家人,說由於松明樓失火,大家不幸被燒死了,讓各家前去領屍體。
妻子來到松明樓下,一眼就看見了丈夫手上帶的鐵手鐲,她悲痛萬分,但在處於仇人的地盤,她不敢表露仇恨,一言不發地帶着丈夫的屍體回到哀牢山。回到家後,她深知仇人實力太大,此生報仇無望。她告訴兒子誰是他的殺父仇人後,然後絕望自殺了。
這個酋長還冠冕堂皇的說她是一個貞潔的妻子,並封她爲柏潔夫人。但暗地裡他知道這人還有個兒子。爲了斬草除根,他派人來哀牢山追殺,幸虧族人們的的掩護,他帶着妹妹纔好不容易逃脫殺手的追殺,一路逃到了哀牢山裡。
可纔出狼窩又入虎坑,山裡的山民垂誕他手上的珠寶,襲擊了這對走投無路的兄妹,哥哥反抗中被打下懸崖,妹妹也被山民抓走,淪爲了奴隸。
幸好蒼天有眼,男孩掉下懸崖,正好被松樹托住,因此大難不死。
撿回性命後,他找遍哀牢山,也沒找到可憐的妹妹。沒有吃的只好乞討爲生,到處受盡屈辱和白眼。但想到妹妹才三四歲,不知道在殘暴的山民那能否生存下來。可自已太小,就是找到也沒辦法救出來,想到這些他心如刀絞。
一天,他餓極了就滿山遍野的找吃的。追一隻兔子追到一個山洞旁。在這遇見了他後來的師傅。
師傅一眼就看出他根骨奇佳,是個練武的好料子。 不知師傅用了什麼妖術,幾下就套出了他的底細。然後師傅問他願不願意報仇並找回自己的妹妹。就這樣他成了師傅唯一的弟子。
爲了報仇,他瘋了一樣的苦練。十多年後,他已經練出了一身驚人的武藝,也學會了師父的所有法術。
告別師父後他找到當年搶劫他的山民。他用最慘忍的辦法問出了妹妹的下落:妹妹已被他們賣到大理段姓人家裡做了奴婢。然後他殺了這幾家山民滿門,就去大理找尋妹妹。
令他絕望的是姓段那家人已不知搬去了何處。他瘋了一般在南詔的各個集鎮尋找,幾年來卻毫無所獲。
不多久後,這個已統一了六詔的酋長死去了。他原本想找到妹妹後再去殺掉酋長爲父血仇報仇,因爲他沒把握殺死酋長後能全身而退,但此生找不回妹妹,就是下去了也沒辦法向慘死的父母交代。
可現在仇人己死,妹妹還不知是否活在人間。他擔心如果真的幾十年後才找到妹妹的話,那時自己已根本沒力量手刃仇人了。
於是他來到太和城,深夜翻進皇宮偵查。由於王宮太大,他用了幾個月才終於摸清了仇人兒子的住地。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翻進王宮,用毒毒暈了外面的侍衛和婢女,然後潛入寢宮,打暈了國王。他計劃殺了國王的老婆和一對兒女,再把國王帶到父母的墳前剜心剖腹,告慰屈死的父母。
就在他正要動手時,無意看到了王妃手上的鐵鐲子。他呆住了,沒想到妹妹的鐵鐲子居然會出現在王宮。
爲了找出妹妹的下落,他用藥救醒了王妃。王妃醒來發現自己面前居然出現一個陌生人。剛要尖叫時,他拉下了自己的面巾,那王妃一看他的臉就有一種沒來由的親近感,於是小心翼翼的問他是誰。他沒有回答,只是問這個手鐲是哪裡得來的?
他才這得知:妹妹被山民賣去大理之後,受盡了段姓人家的虐待。就這樣熬了十年,直到被來大理祭祖的六詔王子世隆所救,纔算脫離了苦海。世隆很同情她的遭遇,把她帶回了太和城。
在這裡,她終於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幾年後有然後成爲世隆的妃子,還和他生了一兒一女。雖然她也很想念哥哥,但伴隨着回憶的是一個個的惡夢。隨着時間的推移,哥哥在她腦海裡的印象也越來越淡,間或也只在夢中出現一下。她也曾多次派人去哀牢山打聽,卻一直沒有消息。她以爲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哥哥了,好在老天有眼,誰知道卻是在這裡相遇。說完兩兄妹抱頭痛哭。
閣羅也向她說了自己這麼多年的遭遇和自己的復仇計劃。當妹妹聽說他來這裡的目的後,就跪倒在地,希望他能放過自己的丈夫和一對兒女。
看着妹妹那悲哀的臉神,想起父母雙亡之時和妹妹相依爲命的淒涼。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還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也就這個妹妹了。儘管他鐵石心腸,卻也沒法拒絕妹妹的請求,幹了這一世中唯一一件違心之事。
於是他留了下來。當世隆聽說他是王妃的哥哥時,對他也青眼有加。他憑藉自己一身驚人的武功,短短几年就成爲南詔的國師。
自從三年前妹妹因病去世以後,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已經沒有了。儘管還有兩個外甥,但那種強烈的復仇願望像毒蛇一般一直折磨着他,讓他徹夜難眠。
恰恰這時候鄭買嗣勢力越來越大,他雖然知道卻並沒有阻止。甚至還推波助瀾,有意無意的增強他的力量。並在他造反的那天晚上,派人毒翻了守衛王宮的士兵,這才造成鄭買嗣輕易地攻破了王宮。
當他聽到世隆和他的兒子舜化貞被殺死消息的時候,心裡卻並沒有大仇得抱的喜悅,有的僅僅是無盡的失落。
聽完這段令人發瘋的復仇故事,響鈴公主癱在了地上,她欲哭無淚的問道:‘’爲什麼不連我一塊殺死?‘’
閣羅看了她才半天才緩緩地說道:”按照我們哀牢人的習俗,女兒是屬於外婆家的。你難道沒看出,這麼多年我只教了你武功,卻沒有教你哥哥嗎?‘’
響鈴苦笑道:‘’舅舅,原來你復仇計劃一直都沒有中斷,僅僅因爲我母親,你才讓我哥多活了十多年罷了。‘’
閣羅看着父母的畫像面無表情地說道:‘’是的,這個世界上還是要講天道倫回的,你拿走了別人的東西,別人遲早要拿回來。即使他不能來拿,他的後人也會來拿的。‘’
響鈴公主盯着格羅冷冷的問道:‘’舅舅,難道你就不怕我也會從你這裡去拿回我失去的東西嗎?‘’
聽到這話,閣羅沉默了半天,才喃喃的說道:‘’因果循環,生生不息。這何時纔是個盡頭,即然如此,就讓從我這裡來做個徹底的了斷吧。‘’
響鈴公主突然感到眼前一花,閣羅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自已手腳根本不能動彈。
響鈴公主苦笑着想:‘’也罷,哥哥和侄兒已經離去,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牽掛的人了,與其形影孤零地一個人荀活,還不如下去找他們吧。”突然她腦海處閃現出那個男人來,‘’不知道我死之後,他能感受到我的悲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