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亂想,孟昭圖闖了進來,說道:”老弟,明天和我去天回鎮玩。”楊無病很是奇怪:”去天回鎮幹嗎?”孟昭圖嘲諷道:”剛剛崔大人接到快馬來報,說那位馬球刺史明天中午將抵達天回鎮。命令我等前去迎接,這廝好大的架子,本來我不想去,但崔大人的命令不得不聽。算了,就當去看一場馬戲表演吧。所以我叫上老弟呢,咱們一塊兒去湊湊鬧熱吧!'
楊無病想了一下:也罷,這段時間悶在家裡,也該出去透透氣了。於是笑着說:”好好好,就賣你老兄一個面子,不知道那裡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
老孟調笑道:'哈哈,吃的肯定管飽,但至於好不好吃你就要去問問六曹的李大人啦。不過據我所知,這位馬球刺史可是位美食家,我估計老李那位膽小鬼,不敢敷衍他。兄弟你這裡美酒多,一定要帶上兩瓶啊。到時候叫上老郭,咱哥三人躲旁邊去喝個痛快。'
楊無病笑道:”那是必須的。也叫上王老兄吧,這段時間看他也忙得夠嗆,就帶他去開開眼界,放鬆放鬆。”
孟昭圖拍額笑道:"你不說我還忘記了,這段時間都沒看見王兄弟了,不知道他又在瞎忙活些什麼,看來是鑽到錢眼裡去了。”
小楊分辨道:'你老兄吃的是俸祿,他老哥只能自己找,沒有找到就只有餓肚皮了。”
老孟:”你算了吧,我這俸祿也吃不了幾天了,呆一段時間就去你家吃去。”楊竣鴻聽了大喜,連忙回答道:”看孟兄你說的,只要你來我這,好酒好肉管夠。錢嘛,你隨便花。”
第二天一大早,楊無病和王有才,帶着家丁拿着酒,騎馬向北門上走去。
纔出北門就看到崔大人和成都府的一干官員,衣着隆重地騎馬走在隊伍前面。郭琪則一臉嚴肅,帶領一隊衣甲鮮明的士兵跟在官員的後面。孟昭圖看到楊無病,就向他眨眨眼,做了一個喝酒的動作,小楊連忙微笑的點了點頭。
太陽熱辣辣地照着大地,天上沒有一絲雲彩,樹上的知了也被烤得滋滋的慘叫。這麼熱的天氣在太陽下暴曬,那些個官員誰吃過這種苦頭,一個個焉嗒嗒的不停地擦着汗.
楊無病和王友才也又熱又餓,實在受不了。兩人抽個空子就鑽到了行宮後面小樹林裡,在那裡拿出烤雞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正吃得起勁,又鬼鬼祟祟的鑽進來兩個人,一看是孟昭圖和郭騏。孟昭圖笑眯眯的說:"二位賢弟真是好雅興啊。"而琪則不說話,毫不客氣的撕了條一條雞腿,轉身往前面跑去,邊跑邊說:”酒別喝完了,給我留一點。”
孟昭圖則斯理調慢的坐下來邊吃邊說:”這位馬球大人真是架子太大,說的是午時,他媽的現在看看都哪個時辰了,還沒有來。”
楊無病現在基本上把孟昭圖看成了自己人。所以就調侃說:”小人也有小人的好處啊,有此事情其實找這種人更好辦。吃完之後,我們還是快回吧。”
正說着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絲竹聲和嘈雜聲,孟昭圖忙不迭催道:“走吧,他們到了。”
大家連忙跑去,透過人牆一看,只見浩浩蕩蕩地走過來一隊人馬。崔大人正正帶着各位大人迎上前去。
馬上跳下來一位穿着紫袍的三十多歲的壯漢,膚色很白,留着短鬚。邊走邊和崔大人聊着什麼。然後,崔大人就把他引進了行宮的大廳裡面。
進入大廳那人也不謙讓,徑直坐上了首坐。崔安全也不和他計較,微微一笑,坐在他下面的側坐上,其他的官員則按職位高低順序依次坐下。楊無病與王友才無名小卒,就悄悄去尾就坐。
乘着侍者們上菜的功夫,崔安全站起來微笑着說:”今陳大人奉聖意,總攬西川。一路遠來,旅途辛苦。我們大家略備薄酒一杯,爲大人接風,請勿推辭。"
楊無病趁機打量了一下那位陳大人,覺得他貌似謙恭的表面下掩蓋着驕橫,人很是彪悍,未必如人所說的那樣無能,靠打馬球才當上刺史的。
聽完崔大人所說,陳敬暄站起來向下面一拱手道:”既然本人得蒙聖恩,總攝西川,那麼今後大家都是同事,望大家能和我一起,精誠團結,共同爲聖上分憂。”
下面的大小官員連忙站了起來,紛紛回禮。他這才扭過頭來,皮笑肉不笑的對崔安潛道:”崔大人這幾年在西川勞苦功高啊,回京之後聖上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崔刺史連忙拱手道:”功勞說不上,能給陛下分擾解難,乃臣下職責所在。”陳敬暄碰到個軟釘子,很不舒服,但又不好發作,就說到:”今天本官能和各位大人在一起共事,也是緣分,望大家開懷痛飲,全當此賀。
說完他就端起酒杯走了下來,與平時與崔安潛有矛盾的官員一一敬酒。但對崔安潛的幾個親信,比如孟召圖,郭棋等,理也不理。
楊無病心道,這小子也太沒城府了吧,做得這麼露骨。不由得看了郭琪一眼,見他很是不安,孟昭圖則是無所謂,正和左右幾個人邊喝邊聊,甚是高興。而崔大人坐那低頭沉思,其他幾位則表情各異,不一而足。心道:看來成都官場要洗牌了。大家都要準備重新站隊了。這位陳大人不簡單啊,上任之前就已經把成都府盤根錯節的關係網理了一遍,功課做的不錯嘛。難道田令孜真的想把崔氏在朝廷上下的關係都清理掉嗎?
回到城裡天色已晚,楊無病和王友才告別之後,徑直向家走去。剛要進門,就聽見後面傳來一陣馬蹄聲。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郭琪。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就知道他找自己所爲何事了。
兩人來到客廳,楊竣鴻把一杯茶遞到他手上笑吟吟地說:”郭兄,找我有什麼事嗎?”郭琪把茶杯放桌上也沒有落坐,迫不及待地對楊無病說:”兄弟,今天那場面你也看到了。崔大人走了之後,估計我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了。希望你能給我拿一個主意,我到底該怎麼辦?”
楊無病思索了一會兒,心裡有了底。他讓郭騏坐下。看着他誠懇的說道:”郭大哥,自從我見你的第一次起,我就覺得我們將會成爲好朋友。事實上,我們也成了好朋友.你所擔心的事情我也認同。從今天那場面來看,陳大人確實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上次你說的也對,你妻兒都在成都。如果隨崔大人去長安,那麼就沒法照顧他們,我們也很理解。但是有一點你和孟大哥他們不太一樣。孟大哥他們幾個是文人,而今西川和南詔又關係緊張,很是不安定。我看了一下,陳敬喧帶來的並沒有武將,而你打仗練兵又是一把好手。而爲了抗衡南詔和預防土蕃,坐穩他這個刺史的位置,他也只有依靠你們這些帶兵的將領,因此不敢怎麼爲難你的。這次崔大人去長安,我也將會隨他而去。而孟大哥,則打算攜帶家小去涪州隱居。但你在成都並不孤單,如果有什麼麻煩或者事情需要說你就來找王友才王大哥,他會替你想辦法的,你看怎麼樣啊?”
其實楊無病心裡的真實想法並不是這樣的。他知道郭騏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對當今朝廷還報有一線希望。正如孟昭圖所說的那樣,他只有吃上點苦頭,纔會打消最後的幻想。另外一個正因爲他是帶兵的將領,如果成都府今後一旦有事,那麼處理起來也就不太麻煩。
聽了楊無病的話,郭琪低下頭想了半天才說道:”沒有辦法,也只好如此,走一步看一步。”
楊無病走過來拍了他的肩,說道:”郭大哥,不至於如此緊張。忍一時海闊天空嘛。只要你不去惹他,我想因爲這些原因他也不敢輕易的得罪你的。另外我過幾天就要走了,你家住那個地方實在太偏遠了,你就搬到我這裡來住吧,家用什麼的也很齊全,那幾個僕人也留給你,而且這裡離王大哥也近一點。萬一有個什麼事,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郭琪看了楊無病一眼感動的說道:”兄弟,你上一次救了我的命,我會記住的。大恩不言謝。”
這幾天崔大人忙着和新來的刺史辦交接手續。孟昭圖己經辭官,並謝絕了崔安全邀他去長安的好意,與王友才,楊無病三人在商量着今後的計劃。
自從孟昭圖辭官,陸陸續續其他幾位也辭了,有的打算追隨崔大人去長安,有的回老家。只有六曹的李大人打算跟孟昭圖一起去涪城安家。
李大人名叫李萬昌,夏州人,此人矮胖,人也很憨厚,進士出身,不過因爲長相不佳,一直混得不如意。好在此人算學很好,管後勤是一把好手,和孟昭圖關係一直很要好。
他們商量後決定:楊無病跟隨崔大人前往長安,瞭解當今朝廷狀況,看能否借崔氏一門的人脈有所作爲。王友才和他伯父在成都府做好貿易,並進一步和西南夷等族部落酋長搞好關係,瞭解成都官場的情況和動向。孟昭圖前往梓潼協助楊父管理好大本營的製造,訓練,教育等事。
楊無病也提議看能否通過郭琪在唐軍裡面挖幾個不得志並瞭解底細的軍官,充實護院隊。
正說着,經常和他們一起吃吃喝喝的當地土豪羅士豪派人送了請帖,請他們幾位第二天前去赴宴。這羅士豪,表面看似粗獷,其實心細如髮。他現在請大家去赴宴,肯定有什麼目的,於是大家都同意了第二天前去。
第二天一大早,楊無病和就騎着馬按約到北門外等候。陸陸續續來了孟昭圖,崔大人和郭琪。楊無病心想:看來這羅胖子打算燒崔大人的冷竈啊。我們幾個平時跟崔大人走的近的人,是用來做陪襯的吧。管他的,反正羅胖子出手闊卓,該吃就吃。
衆人寒暄一番之後就騎着馬,慢悠悠向羅家莊走去,來到羅家莊,遠遠就看見羅胖子帶着家眷大小正在門口恭候。
進入大廳,賓主坐定之後。羅士豪對崔大人拱了拱手,誠懇地說:”大人主政西川這幾年,百姓安家樂業。而如今大人卻要離去,我等小民無以爲報,唯備溥酒一杯,給大人送行。二是孟大人和楊兄弟也要離去,我就一併請大家來聚一聚,一別之後,不知何時才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