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啜不是想學頡利那般橫行無忌,役使中原麼?那好,就封爲你爲“右衛大將軍”,讓你把頡利的恥辱也繼承下來,這是何等的令人歡喜。
“武則天就是武則天!”李隆基在心裡暗贊。
武則天這一手夠狠,默啜沒有給氣死,算是不錯了。
然而,武則天還有更狠的:“頡利當年的府第田產還在,朕就賜給你吧。”
頡利當年被擒後,唐太宗不僅封他“右衛大將軍”,還賜給他田產府第,武則天原封不動的賜給默啜,這羞辱比天高,比海深。
“謝陛下!”默啜臉紅過耳,很想推辭,卻沒有那膽量,只能受了。
“哈哈!”一片爆笑聲響起,聲震長空。
李隆基一揮手,唐軍兵士把默啜押走,阿史德?元珍的囚車到來。
“陛下,這是阿史德?元珍。”李隆基向武則天介紹。
“阿史德?元珍,你也有今天啊。”武則天眼中精光閃閃,冷笑道:“你當年謊言要去勸降骨咄祿,卻是爲虎作倀,哼!如今,你落到朕手裡,朕絕不饒過你。”
阿史德?元珍在突厥反叛之初是唐朝的臣子,他爲人精明,很有才華,唐朝對他很重視。骨咄祿反叛後,爲了防止他也反叛,邊關的一個將領就把阿史德?元珍抓起來。阿史德?元珍早有反叛之心,卻是信誓旦旦,拍着胸口保證,他要去勸降骨咄祿。
這個將領就信了,放了他。阿史德?元珍見到骨咄祿。就給骨咄祿獻計獻策。爲虎作倀。由於阿史德?元珍熟悉唐朝情況。再加上他多讀漢人之書,深受漢文化影響,他出謀劃策是信手拈來,處處打在唐朝的軟肋上,這助長了突厥的氣焰。
骨咄祿對他特別信任,把突厥的兵馬交給他指揮。
可以這樣說,若是沒有阿史德?元珍的反叛,突厥很可能早就被唐朝滅了。不可能拖到現在才滅。
是以,武則天一見阿史德?元珍就是怒火沖天,咬牙切齒。
“阿史德?元珍有負陛下厚望,罪孽深重。”阿史德?元珍嘆口氣。
當年的武則天對他很賞識,很重視,他卻背叛了武則天,這讓他心裡不是滋味。
其實,突厥投降後,唐朝對突厥相當的好,對於突厥中有才華的人很重用。最有名的應該要數阿史那?道真了。薛仁貴進攻大非川一役。阿史那?道真就是副將。
“罪孽深重,你也知道?朕不會讓你好過的!朕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武則天恨恨的道。
“這……”阿史德?元珍心中大懼,武則天是個狠人,她說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就一定會實現。
李隆基一揮手,阿史德?元珍被押走了。
暾欲谷被押了上來,李隆基道:“陛下,這是突厥的兩大謀主之一,暾欲谷。”
武則天眼睛睜大,把暾欲谷一通打量,淡淡的道:“有些才能,卻是不足以與天朝相抗。暾欲谷,你不識時務,妄圖逆天,是取死之道。你落得如此下場,是你自找的。”
暾欲谷的確是有才華,是突厥的兩大謀主之一,然而,對於人才濟濟的武則天朝來說,不算什麼。暾欲谷若是放到唐朝,頂多就是一個封疆大吏,不可能成爲頂樑柱,武則天對他輕蔑很有道理。
李隆基一揮手,唐軍把暾欲谷押走了。
默棘連的囚車到來。
李隆基介紹道:“陛下,這是骨咄祿之子默棘連。”
“好啊!”武則天眼中冷芒四射,冷聲道:“骨咄祿死了,他的債就由他的兒子來還吧。嗯,還有一個是闕特勤,是吧?有你們兩兄弟,骨咄祿的債勉強能還了。”
骨咄祿是後突厥汗國的奠基者,正是因爲他,突厥這才危害這麼多年,讓唐朝死傷無數,武則天對骨咄祿恨意滔天。
李隆基一個接一個的介紹,後面都是突厥的大臣,足足好幾十號人,費了老大時間這才介紹完畢。
“不錯!不錯!”武則天大爲滿意,道:“這一戰,把突厥君臣一網打盡了,倖存的突厥沒了主心骨,很快就不復存在了。”
磧口一戰,突厥高層全部覆沒,讓那些倖存的突厥沒有主心骨,無法再危害唐朝,這是一個天大的勝利。
“好了。回宮。”武則天拉着李隆基的手,走在頭裡,羣臣和將士們跟上。
直奔萬象神宮,武則天準備在這裡大宴羣臣和有功將士。
萬象神宮很大,可以容納萬人,用來舉辦如此規模的宴會正合適。
進入萬象神宮,李隆基一瞧,只見太監、雜役、宮女奔走,正在忙着宴會之事。
萬象神宮裡擺滿了矮几和短案,橫成行,豎成列,很有章法。
“朕的英雄們,你們征戰歸來,朕設慶功宴,與你們同樂。你們請入座。”武則天來到寶座前站定,大聲道。
“謝陛下!”洪亮的謝恩聲中,羣臣和將士們入座,井然有序,沒有亂象。
“三郎,坐這裡。”武則天朝右邊座次一指。
“走狗運。”武承嗣看在眼裡,極爲不爽。
李隆基坐到武則天身旁,這是何等的禮遇,這意味着李隆基在武則天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他當上太子的機會更小了。
“陛下,我年紀紀輕輕,哪能坐這裡呢。”李隆基推辭。
“嗯。”武則天把李隆基一打量,道:“這一戰,你立有大功,你坐這裡誰敢說個不字?”
這一戰,李隆基決定了戰局的走向,若是沒有李隆基,唐朝還不知道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李隆基是首功。坐在這裡非常合適。
“陛下。這裡應該大帥坐。大帥去了漠北,以我看,就七伯坐吧。”李隆基笑道。
論功,李隆基坐這裡沒人敢說個不字。不過,李隆基不想坐,因爲這會讓人覺得他不夠謙遜,這對接下來的事兒會產生不利的影響。
“也好。”武則天讚賞的打量李隆基笑道:“三郎不錯!”
“楚王好氣魄!”羣臣大聲讚揚。
“那你坐哪裡?”武則天問道。
“我當然與弟兄們坐一起了。”李隆基看了一眼將士們所在的位置。
“那好吧。”武則天同意了。
“楚王要與我們坐一起,真是太好了。”將士們個個眉花眼笑。歡喜不已。
在如此盛大的慶功宴上,李隆基並沒有捨棄他們,而是與他們坐到一起,這讓將士們格外興奮。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李隆基把將士們歡喜的樣兒看在眼裡,大爲滿意。
用一個座次換得將士們的愛戴與欽佩,這很划算。
武則天在寶座上坐下,狄仁傑坐在左邊,李顯坐在右邊,李旦緊挨着李顯坐了,太平公主在李旦之後。
放眼一瞧。只見濟濟一堂,武則天大爲滿意。眼睛一掃,眉頭一挑,問道:“三思呢?”
折騰了這半天,沒有見到武三思,武則天還真是意外。
“稟陛下,假樑王求見。”就在這時,只見一個太監快步進來,衝武則天稟報。
“求見?今兒大喜的日子,有甚求見不求見的?叫他進來。”武則天道。
太監應一聲,忙去傳旨。
羣臣不明所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臉的迷糊。武三思很得武則天信任,是武則天內定的繼承人選之一,這等好事怎能少得了他。今兒折騰了這麼久,就是不見他,誰能不奇?
“噗哧!”李隆基和衆將失笑出聲,個個一臉的古怪。
他們非常清楚武三思爲何沒有前來赴宴,因爲他沒有臉。
正在這時,只見武三思進來,一顆頭顱垂得很低,目光躲閃,生怕見到熟人似的。
“呦,這不是假樑王麼?你怎生纔來?”李隆基嘴角掠過一抹壞笑,扯起嗓子衝武三思問道。
將士們瞄着李隆基,個個掩嘴輕笑,更有人衝李隆基豎大拇指,也只有李隆基敢奚落武三思,真是大快人心。
“是呀。”武則天點點頭,道:“三思,你怎生眼下才來?在龍光門時朕未見到你呢。”
“我……”武三思當然不會說他沒臉,只得找藉口,道:“謝陛下掛懷,臣病了,回府用藥去了。”
“敢問假樑王,你是心病吧?”李隆基立時追問。
“你……”武三思臉紅脖子粗,一臉的羞愧,恨不得抽李隆基幾個耳括子。
“三郎,你怎生與三思過不去?”武則天臉一肅,衝李隆基問道。
“陛下,不是我與他過不去,而是他沒臉見人,而是他不配參與這慶功宴。”李隆基也是臉一肅,大聲道:“武三思,你自己說說,你有何功?”
“我我我……”武三思一連說了三個“我”字,就沒了下文。
此番征戰,他沒有一點兒功勞,他想編造謊言,可有這麼多將士在,他也不可能矇混過關,急得額頭上都冒冷汗了。
“究竟怎生的事?三郎,你說說。”武則天也嗅出了其中的問題。
“陛下,這事我本不想在這大喜的時刻說,只是有些人實在是臉皮太厚了,恬不知恥,竟然想要前來參加慶功宴,我率軍回來的,不得不說。”李隆基一臉嚴肅,道:“此戰,諸將皆有功,甚至有大功,只有一個人無功,那就是武三思了。”
“啊!”一片驚呼聲響起,出自一衆大臣之口。
這一戰的規模是如此之大,只要不是差到極點,都會立功。武三思竟然沒有功,這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當真?”武則天眼中精光一閃,眉頭一立,衝武三思喝問。
“陛下,您莫要聽李隆基胡說。”武三思額頭上都見汗了,卻是嘴硬。
“你說我是胡說,是吧?那好,你向陛下說說,你有何功?你可曾斬首?你可擒一敵將?你可曾出一妙計?”李隆基淡淡的道。
“……”武三思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