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的學識不需要說的,非常了得,是唐朝著名的才女,她稱之爲“奇葩”的東西必然是出人意表,見都沒有見過的。
武則天更不用說了,開一代先河,結束了中國歷史上沒有女皇的先例。她的眼界非常高,她承認“奇葩”,同樣讓人好奇。
狄仁傑很得武則天敬重,被尊爲“國老”,其修養學識令人信服,他看了武則天的聖旨,一個勁的叫嚷是“奇葩聖旨”,這話太勾人了,勾得衆人個個好奇心大起,恨不得立時看個明白。
“是甚樣的奇葩?”
“聖旨上寫的甚,被稱爲奇葩?”
衆人在心裡一個勁的道。
然而,武則天沒有滿足他們願望的意思,衝賈銘招手。
賈銘忙上前幾步,挺直身子,等待武則天吩咐。
“賈銘,你年歲大了,本不該讓你受苦。只是,此戰干係極大,這次去北方宣旨,需一個鎮得住的人,非你莫屬,就有勞你辛苦一趟了。”武則天衝賈銘道。
賈銘的年歲不小了,去北方宣旨的話,會讓他吃很多苦,他未必受得了。只是,這次宣旨干係極大,非一個能鎮得住的人不可。賈銘是武則天身邊的老人,有威望,他去很合適,他能鎮得住。
可以想想一下,若是派一個不太重要的人去宣旨,武三思知道了這道奇葩聖旨後,肯定會不服氣,會鬧騰。賈銘去,他就不敢鬧騰了。
“陛下請放心,賈銘願去宣旨。”賈銘忙道。
“嗯。”武則天頗爲欣慰,拿起聖旨,遞給賈銘,道:“記住,這道聖旨務必要召集衆將,當着衆將的面宣讀。”
“這……”上官婉兒不住搖頭,爲武三思惋惜:“如此奇葩的聖旨,當着衆將的面宣讀,這是一點也不給武三思留臉面了。這個武三思也真是的,甚時間鬧騰不好,偏偏在這大戰的節骨眼上鬧騰,真是不長眼!”
“絲毫不留情面啊!”狄仁傑聽在耳裡,大爲欣慰:“武三思這次有得受了。”
“遵旨。”賈銘領旨。
“昔年,大非川之役,之所以失敗,不是薛仁貴之過,而是郭待封不聽從號令,擅自行動所致。大非川之役,影響深遠,吐蕃得到大非川之地,實力大漲不說,更是虎視眈眈河西之地。”武則天眉頭一挑,道:“如今這一戰,干係極大,干係北方數十上百年的安危,比起大非川之役更加重要,朕決不容有失!”
大非川就是現在的青海湖一帶,那裡比起西藏更加溫暖,氣候宜人,是青藏高原上極爲重要的經濟區。吐蕃打敗唐軍後,佔據了大非川,其實力大漲,對唐朝構成了巨大的威脅。
同時,也使得吐蕃更加靠近河西走廊,能夠對河西走廊構成直接威脅,迫使唐朝不得不在西北派駐大軍防守。
直到哥舒翰打下石堡城,唐軍對大非川構成直接威脅,這才迫使吐蕃後退。
從大非川失敗到唐朝拿回石堡城,那是上百年了,這對唐朝的威脅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眼下正在進行的這一場戰事,其影響比起大非川更大,大得多。若是唐朝失敗的話,突厥就會一舉復國,對北方構成巨大的威脅,很可能北方會落入突厥之手,那就麻煩大了。
“將令必一,將令必行,爲了讓王孝傑更好的號令諸軍,朕決定……”武則天眼中精光閃閃,道:“取朕的寶劍來。”
立時有太監送來武則天的寶劍。
武則天接過,一手持劍鞘,一手握住劍柄,拔劍出鞘,在清脆的摩擦聲中,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出鞘。
“此劍跟隨朕多年,從未賜人,今兒朕就賜予王孝傑。”武則天的眉頭一挑,如同利劍似的,道:“任何人若不聽從號令,若不能力戰,膽敢怯敵不進者,王孝傑憑此劍皆可斬之!”
這是授予王孝傑尚方寶劍,王孝傑的權力就會大增,他的號令將會更加森嚴,沒人敢不遵,即使武三思和李隆基也不敢違抗。
“陛下英明!”衆人齊聲頌揚。
武則天還劍入鞘,遞給賈銘,道:“你即時起程,速到邊關,宣朕旨意。”
“遵旨。”賈銘接過尚方寶劍,施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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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州,校場,李隆基騎着照夜獅王,正在督促訓練。
“衝啊!殺啊!”
雖然天氣已經很冷了,但將士們依然是揮汗如雨,刻苦訓練。
“咚咚!”就在這時,聚將鼓響,聲震長空。
“陳玄禮,這裡交給你了。”李隆基眉頭一挑,衝陳玄禮道,道:“我要去見大帥。”
聚將鼓響,凡在豐州的將領,都得趕去相見,李隆基即便是皇親國戚也不例外。
“楚王請放心,陳玄禮明白。”陳玄禮忙領命。
李隆基一拍馬背,直奔王孝傑的帥府。
王孝傑的帥府就是唐休璟的將府,因爲王孝傑要在豐州停留一段時間,唐休璟就把自己的將府讓了出來,讓王孝傑發號施令。
李隆基遠遠就看見帥府前衆將雲集,個個頂盔貫甲,精神抖擻,一副隨時可以上陣殺敵的樣兒。
“見過楚王。”衆將衝李隆基見禮,個個臉上泛着親切的笑容。
自從上次他們拜訪李隆基後,就有了不錯的交情,見到李隆基自然要是見禮的。
“李隆基見過各位將軍。”李隆基抱拳回禮,飛身下馬。
“楚王,你可知大帥爲何聚將?”有將領很不解的衝李隆基問道。
李隆基是皇親國戚,是武則天的親孫子,是李旦的兒子,他應該能知道,衆將的眼睛瞪得滾圓,死盯着李隆基,靜等他回答。
“我也不知。”李隆基搖頭道。
“楚王也不知?那是爲何呢?”
“說打突厥嘛,眼下已經入冬了,大漠上已經冰天雪地了,不宜於用兵呀。”
“是呀。眼下打突厥,那會傷亡慘重。”
冬季天氣很冷,冰天雪地,若是沒有特殊的情況,一般是不會用兵的。
“莫管那麼多,見到大帥就知道了。”李隆基道。
“也對。”衆將不再議論,進入帥府。
帥府裡已經有不少將領了,他們站得筆直,分列兩廂。
李隆基一掃視,沒有發現王孝傑,有些驚疑:“大帥擂聚將鼓,爲何不見人呢?”
如此驚疑的將領不少,只是這問題誰也無法回答,只得把一腔好奇埋在心裡。
“大帥到!”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只見王孝傑和唐休璟簇擁着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來宣旨的賈銘。
“他來做甚?”李隆基有些驚訝。
賈銘的目光在衆將身上一掃視,落在李隆基身上,點點頭,一臉的讚賞。
“娘嘞,總算蒼天開眼了,不一見面就數落我了。”李隆基看在眼裡,頗有些不適應。
李隆基來到唐朝後,第一次與賈銘見面,是武承嗣狀告李隆基吃牛都不吃的青蒿,丟了皇家臉面,被賈銘好一通數落。
第二次見面是武三思和武承嗣利用張昌宗之事誣告李旦一家子,賈銘一見面又把李隆基好一通數落。
歷來只有賈銘數落李隆基的事兒,讚賞李隆基這是頭一遭,李隆基有一種很荒謬的感覺。
賈銘的目光移開,在武三思身上停下來,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抹不快。
“見過大帥。”衆將見禮,聲音洪亮,如同雷鳴似的。
“免了。”王孝傑一揮手,衝衆將介紹,道:“這位是陛下身邊的賈大人,奉陛下旨意,前來宣旨。”
賈銘很得武則天賞識,而且,他人還不錯,算得上正直了,沒有陷害過人。尤其是,他幫過李旦很多回,這令人對他起敬,即使是王孝傑這樣的名將,對他也不乏敬意,是以用了“大人”二字。
以賈銘的得寵,他要陷害人很簡單的事兒,他卻沒有這樣做,的確是當得起這一稱呼。
“大帥過獎了,大人二字不敢當。”能得王孝傑這樣的重將稱一聲“大人”,那是何等難得,賈銘臉上泛起笑容,倍感榮幸。
“宣旨?宣甚旨意?”衆將迷糊了。
武則天要給王孝傑下旨很正常,但那用不着當衆宣讀,只要讓王孝傑知道就行了,要知道軍機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此當衆宣讀的旨意,會是什麼呢?這還真是讓衆將好奇。
“樑王狀告王大帥裡通突厥,意欲恢復李唐江山……”賈銘的話纔開了個頭,就被一片轟鳴聲打斷了。
“甚麼?”
“武三思,你好大的狗膽,竟敢中傷大帥?”
“武三思,你這狗才,竟敢誣告大帥,我要殺了你!”
王孝傑在軍中的威信很高,武三思竟敢誣告他,這讓衆將大是氣憤,個個打量着武三思,如同發怒的雄獅似的,殺氣騰騰,恨不得把武三思撕着吃了。
“怎麼了?怎麼了?你們還想吃人了?”武三思得意的一昂脖子,洋洋得意的,道:“本王就誣告王孝傑了,你們能怎樣?能把本王怎樣?誰叫陛下是我們武家的人呢?”
“你……”衆將氣憤不已,要是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武三思已經成了雞零狗碎。
“武三思呀武三思,你個狗東西,真是不長腦子。”李隆基冷笑一聲,扯起嗓子嘲笑道:“你要是告準了,陛下派來的就不是賈祖,而是千騎了。如此明顯的事兒,你都瞧不明白,真是丟人。”
“有理。”衆將恍然。
要是武三思告準了的話,武則天一定會出動千騎前來捉拿王孝傑。要知道,王孝傑是重將,手握重兵,一個太監能擒住他?非得出動千騎不可。
賈銘讚賞的打量一眼李隆基。
“我不信!”武三思一愣,卻是頭一昂,脖子一梗,嘴硬道。
“好了。聽我宣旨。”賈銘尖細的聲音響起,從袖裡掏出聖旨,展開道:“武三思……”
“聽見沒?李隆基,你聽見沒?陛下要誇我呢。”武三思得意的昂起脖子,衝李隆基叫嚷起來:“你等着瞧吧,我要告你。”
“……你這狗東西!”武三思一句叫嚷的話沒有說完,只聽賈銘的聲調陡然轉高,扯起嗓子吼得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