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帶着李神通一起進來了,他還沒進大殿時,就聽見裡面的歌聲不斷,進門後看見舞姬正在跳舞,滿場淫靡之音,所有人都在狂歡。
李元吉一看就是已經喝了酒的,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走向李世民,迷迷糊糊地喊了聲:“二哥來晚了,當罰一杯酒。”說着,拿起手裡的酒杯,就要灌給李世民。
“四弟,我酒量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李世民心中厭惡,只想趕緊擺脫。
“四弟!”李建成也吼了他一聲,聲音中透着些許緊張。
李元吉搖搖手,仰頭喝了杯中酒,衝李建成來回晃了一下空酒杯。李建成嗔怒地看了四弟一眼,而後對李世民說:“二弟,快坐吧。”
“呦,這不是李神通將軍嗎?”李元吉終於看到了跟在李世民後面的李神通,“李將軍,你怎麼來了?”
李元吉口吻中趕人的態度很明顯了,李神通一下子被噎到了,不知如何作答。
李世民替他說道:“是我帶堂叔來的。”一句“堂叔”,表明在這裡,李神通的身份不是大唐的將軍,而是他們的叔叔。
“請堂叔入席。”李建成高聲說道,隨後讓下人再加一桌酒菜,讓李神通坐在了李世民旁邊。
李世民帶着李神通來,防範的意思不言而喻。李元吉臉色有些陰沉,回到座位低頭繼續喝悶酒。
李建成端起酒杯,向李世民、李元吉說道:“我們兄弟三人好久沒聚了,今日還有堂叔在,難得一聚,來,共飲此杯。”
李建成先幹了,李元吉和李神通隨後也幹了。李世民猶豫了一下,還是仰頭喝了。
李建成和李元吉見李世民沒有拒絕喝酒,一下子就放心了。就怕他滴酒不沾,他們的計劃便無法施行了。
“二弟,你我兄弟,不該如此啊。”李建成拉着李世民,回憶道,“想當年,我們還經常一起去打獵,還記得當年,我們搶一匹馬,還被母親罵過。如今,兄弟之間反而生疏了許多。”
李建成一打開回憶的話匣子,李世民也想起了一些過往。那時候大哥在家中一直幫父親處理家事,長兄如父,李建成性子穩重,是家中的頂樑柱。而李世民當時還小,又調皮,經常惹事。還是大哥幫他擦屁股,處理他闖的禍。
只是後來,皇位相爭,三姐之死,父親的搖擺不定,種種事情,讓兄弟關係漸漸破裂,最終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事到如今,李世民知道他沒有退路。在他萌生出想要當太子的那一天起,他和大哥之間便無親情,只有競爭關係。
李世民趕緊收回離愁別緒,不能被李建成影響,放鬆警惕。他敷衍道:“大哥想打獵,小弟自然相陪。”
李建成笑道:“哈哈哈,下次狩獵,一定邀請二弟。”
“大哥二哥,狩獵不叫我嗎?”李元吉插話道。
“叫,自然要叫你。”李建成說道,“兄弟三人,一個都不能少。”
“二哥,弟弟敬你一杯。”李元吉又端着兩杯酒,搖搖晃晃直奔秦王桌前,“這杯酒,你一定要喝。”
“爲何?”李世民笑問道。
“二哥爲大唐立下赫赫戰功,理應喝着一杯。”李元吉拍起馬屁來,頭頭是道,毫不臉紅。
不過在李世民眼中,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他盯着齊王遞給自己的酒杯,猶豫着要不要接。
此時,太子李建成不由停箸,將目光轉向李世民和李元吉的方向。突然,一個舞姬轉舞,驚動了太子,李建成一不小心,手中筷子落地,發出“啪”的一聲。
這一聲雖然很輕微,但旁邊的人還是聽見了。李世民疑惑地看了一眼大哥,只見他神色緊張,動作不自然,今日種種表現都十分反常。而李元吉則有些懊惱,大哥真是關節時刻拖後腿。
李神通坐在一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及時處理解圍道:“秦王不勝酒力,這杯我代秦王飲了。”說罷,李神通拿起自己桌上酒壺,斟滿後一飲而盡。
李元吉心中不滿,開玩笑地說道:“李將軍啊,還沒輪到你,就迫不及待了嗎?”
李神通再次被李元吉堵的無話可說,李世民這回有些生氣了,臉色一沉,剛想駁回去,就聽大哥又說道:“四弟,不可無理。”
“好好好。”李元吉端着酒,回到自己的座位。
李元吉和李建成繼續欣賞歌舞,酒過半酣,李建成主動撤下了歌姬,對李世民說道:“二弟,四弟之前有些對不住你的,這一次,當着大家的面,給你賠禮道歉了。”
李元吉也順着李建成的話,說道:“是我不懂事,誤以爲張亮是二哥派去的,弟弟錯了,二哥多多擔待。”
“罷了,這事已經過去了。”李世民提起這件事就很生氣,他的一員心腹大將被抓,被酷吏鞭打。打狗還要看主人,李世民哪裡能忍。
“二弟,你和四弟是自家兄弟,不要鬧不愉快。”李建成一看李世民的口氣,就明白那事沒有過去,他打哈哈道,“四弟,還不去給你二哥賠禮道歉?”
李建成示意李元吉上前,李元吉又端起酒杯,對李世民道:“二哥,我錯了。我乾了這杯酒,就當是謝罪了。”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喝了其中一杯,喝完後又端起一杯酒,敬給李世民:“二哥,請。”
“四弟……”李世民還要推辭,但是李元吉沒給他拒絕的理由,“二哥,你不喝,就說明你沒原諒我。”
李神通在旁邊看着暗暗焦急,怕秦王不勝酒力,不知道怎麼替他擋酒。李世民看着杯中酒,心中彷彿想通了什麼。難道他們是在酒裡下毒,而不在埋伏刀斧手嗎?
只是事到如今,已經晚了。李世民懷着沉重的心情拿過酒杯,看着大哥和四弟的面孔,李元吉一臉期待,李建成則十分緊張。忽然,李世民眼前一黑,彷彿出現了幻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臉漸漸放大,他們在大笑着、叫囂着,對着他說“喝啊喝啊”,而後惡狠狠地看着他喝下毒酒。
李元吉見李世民半天不動,心一橫直接開始灌酒。酒在爭搶中灑了半杯,但還有半杯被李世民嚥下了。
李建成親眼看見秦王嚥下毒酒,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李元吉擦擦額頭的汗,大功告成。
“秦、秦王?”李神通在旁邊看秦王神色不對,還以爲他醉了,急忙過去攙扶,“秦王,你沒事吧?”
可是李世民不說話,叫他也沒有反應。李神通急忙對李建成說道:“秦王醉了,我扶他下去吧。”
“去……去吧。”李建成默默看向李神通扶着李世民的背影,心底明白,這不是醉了,這恐怕是毒發了。
“大哥,二哥這次跑不了了。”李元吉等李世民和李神通離開後,立刻興奮道,“我親手給他灌下去了,他死定了。”
“半杯,只有半杯……”李建成有些不放心。
李元吉揮揮手,洋洋得意道:“大哥安心,這種毒藥一碰即死。沒有解藥,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