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宰相和謀士有了商計後,李瑄向武威都督李朱師和敦煌都督郭虛己傳達軍令。
河西軍、河西諸胡共六萬大軍,陳兵於白亭海,整訓演武。
一旦回紇南下,就派人去質問他。
而且李瑄讓整個河西軍除李朱師和郭虛己以外的人都相信已經平定安祿山叛亂。
即便如此,回紇兵馬依舊有南下入侵河西走廊的風險,李瑄囑咐李朱師隨時準備戰鬥。
李瑄又向葛邏祿、突騎施諸部、沙陀等部下達指令,讓他們出兵在回紇西面演武,牽制回紇精力與兵力。
一旦回紇敢切斷河西走廊,立刻對回紇進行攻擊。
正如李泌所說,對付回紇不必急於一時。
磨延啜是雄心勃勃的人,一心要帶領回紇崛起,成爲大唐附屬,並非心甘情願。
再加上李瑄與磨延啜之間的矛盾,兩人遲早會有一戰。
柏海那邊,李瑄也讓南霽雲、段秀實留心吐蕃,順便打探吐蕃內部的動向。
青海、九曲的牛羊、糧食,也要源源不斷地向長安運輸,補給關中和唐軍兵馬。
十年的發展,就爲這一時。
第二日,李瑄召文武百官,向他們宣佈自己要親征潼關,討伐安祿山,收復東都,讓文武百官各司其職,不能懈怠。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神態各異。
現如今,長安官吏分爲三派。
最堅實的就是李瑄的秦王派,人才濟濟,對朝廷大小事務絕對掌控。
去除使職差遣,還權六部以後,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都是李瑄的人,針插不進。
李瑄憑藉知曉歷史的本領,提前施恩於名臣。
即便是脾氣倔犟的人,也從忠於皇帝,變成忠於大唐社稷。
在他建立的體系之內,完成實施他的策令。
第二派就是苗晉卿、房琯等一衆忠於李隆基的老臣。
他們現在只能埋怨。
第三派是以裴冕爲首,在叛亂期間依附李亨的太子黨。
李亨已經回到長安,李瑄將他安排在原來十六王宅內的太子府中,沒有允許,任何人不得拜見。
但太子黨們,也抱有一些李亨將來登基的希望。
李瑄在長安城中,誰也不敢造次,但李瑄走以後,就不一定了。
聽李瑄將政事託付給李峴,一些老臣若有所思。
李瑄看着這些老臣,只是笑而不語。
他廖崢嶸提前佈置,今後各方的戰報,要儘快轉呈至他的手中。
他要確定叛軍的動向,進行具體的安排。
交代一番事宜後,李瑄令百官退下。
接下來的一天,李瑄陪伴父親李適之,又找李奕,考了一下他的詩詞,比較滿意。
李瑄又交他乘法口訣,希望他凱旋歸來的時候,李奕會一些簡單的乘法。
他得知裴靈溪、姜月瑤等女已經到達武威。
他在征戰的時候,妻子們應該可以回到長安。
……
七月十八日,李瑄正式領兵前往潼關。
共五千神策衛鐵騎、兩千飛龍禁軍。
臨行前,文武百官出城相送。
長安百姓得知李瑄要平定安賊,收復洛陽後,萬人空巷前來相送。
“有秦王出馬,反賊安祿山無幾天活頭了!”
“秦王威武!當年安祿山一雜胡竟然能和秦王併爲郡王,這是秦王的恥辱。雜胡妄想竊我大唐神器,罪該萬死。”
“平定安賊,國家就能重新太平。”
“如果活捉安祿山,一定要將他在西市殺死。”
“我的家人還在洛陽,上天保佑,秦王早日收復洛陽。”
……
百姓搖手送別秦王和天策大軍。
他們憎恨安祿山帶來災禍,潼關之戰,許多百姓喪失親人。
也痛恨天寶年間安祿山對聖人的百般阿諛奉承。
由於兩京是交往最頻繁的城市,許多文人的親人還在洛陽,不通音訊。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他們希望早日可以與家人重逢。
懷着各種心情與希冀,有的百姓跟隨隊伍,一路相送十幾裡才停下。
這讓天策衛和飛龍禁軍有一種使命感,意志更堅定。
李瑄身披金甲,回望長安。
這場戰鬥是他的“定鼎之戰”,對他十分重要。
平定叛亂的功績,可以奠定他現在的地位。
更進一步的時候,也會順其自然。
……
在李瑄離開長安僅一天後,李隆基就按捺不住心情。
李七郎離開長安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皇帝了。
在得知李瑄將政事交給李峴後,李隆基想要召李峴入興慶宮。
但被劉單以李峴公務繁忙爲由,婉言拒絕。
這讓李隆基大發雷霆,指着劉單鼻子破口大罵。
任李隆基再罵,劉單就是不鬆口。
無奈之下,李隆基再次登上勤政務本樓。
聽聞李隆基登上勤政務本樓後,一衆老臣們紛紛跑過來趴在街上拜見。
但沒多久,就被金吾衛以影響交通爲由驅逐。
縱然老臣亮出身份,但金吾衛可不管這些。
現在長安由秦王做主。
他們聽奉薛大將軍的命令,逮捕任何犯上作亂者。
“怎麼能這麼對待國家的忠臣呢?”
“這還是大唐嗎?”
“這還是長安嗎?”
看到拜見自己的忠臣被金吾衛驅逐,李隆基仰天悲呼。
他是皇帝,怎麼能頤養天年呢!
犯錯誤連改正的機會都沒有嗎?
還有他的玉環娘子。
在花萼相輝樓上,能看到太真觀。
但太真觀的柳樹,遮擋了太多視線。
依稀有人影走動。
但李隆基老了,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父皇,莫言氣壞身子。”
李隆基的女兒李蟲娘安慰生氣的李隆基。
因不足月而出生,再加上是粟特胡旋女所生,李蟲娘爲唐玄宗所不喜,並未封她做公主。
現在如今在興慶宮中,卻只有李蟲娘對李隆基無微不至地照顧。
高力士看着李隆基,唉聲嘆氣。
他以爲聖人已經認命了,會好好頤養天年,可爲什麼不認命呢?
“養虎爲患,養虎爲患啊!”
李隆基此時此刻後悔極了。
但李隆基沒有那麼脆弱,過了好久,恢復過來後,在李蟲娘和高力士的攙扶下,離開勤政務本樓。
另一邊,苗晉卿被驅離後,十分不甘心。
他前往政事堂求見李峴。
但李峴以公務繁忙爲由拒絕見苗晉卿。
等日落黃昏後,李峴的馬車即將到達府邸時,苗晉卿突然從角落裡竄出來,攔住李峴的車駕:“右僕射,想見你一面,比見聖人還難啊!”
見到鬚髮皆白的苗晉卿後,李峴也是無奈搖頭。
他讓金吾衛不要阻攔苗晉卿,下車,明知故問說道:“苗閣老見在下,不知有何貴幹!”
苗晉卿的官職雖然被罷免,但他的資歷太老了,連楊國忠在相位的時候,都嫉妒苗晉卿的聲望,去打壓苗晉卿。
從政近五十年的苗晉卿,在老臣中也是非常有份量的。
相比之下,李峴實打實的晚輩。
“老夫舔臉,向相公討一杯茶喝。”
苗晉卿只是向李峴拱了拱手。
“請……”
李峴彰顯大度,請苗晉卿入府。
一入前廳,茶還未上,苗晉卿就若有所指地向李峴說道:“連販夫走卒都知道,狐狸死的時候,會面朝它的巢穴。古代的君子,都銘記這句話,不忘德行。”
“是啊!我一直以來不敢忘本!”
李峴迎和一聲,但沒有給出下文。
“相公是信安王的後代,是宗室忠臣,你要切記,你有撥亂反正的能力!”
苗晉卿幾乎坦明地說。
“長安百姓心已安穩,秦王親自出兵平叛。我只要處理好政務,哪還需要我撥亂反正!”
李峴故作不知。
“皇帝被幽禁,宰相的心不會痛嗎?這是天下的恥辱啊!”
苗晉卿見李峴揣着明白裝糊塗,面有怒色。
現李瑄小兒終於離開長安,只有大權在握的李峴,有解救聖人的機會!
現在一部分老臣對李瑄產生怨恨,他們覺得李瑄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
這是恨到極致的表現!
苗晉卿等老臣認爲,雖長安的軍隊被李瑄掌控,只要李峴將羅興、薛錯召入府中,摔杯爲號,將他們殺死。
禁軍羣龍無首下,再由聖人出面安撫,就可以重新掌握權力,施政天下。
“天下已經快安定了,安祿山強弩之末。閣老想生民餓殍遍地,流離失所嗎?”
李峴的語氣不再柔和,正言正色。
明眼人都能看出,李瑄上位之勢,勢不可擋。
此戰以後,就能天下安定。
國家是帶着姓氏的,總會有更迭的時候。
李瑄作爲李姓,有太宗遺風,堯舜之資,接手大唐,也是衆望所歸。
這些老臣們做事不考慮後果。
即便李隆基獲得權力又能怎樣?
沒有兵馬的情況下,秦王回師,旦夕攻下。
還是想繼續南逃蜀地,將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臣子是臣子,君王是君王。陰陽失衡的後果嚴重多了。”
苗晉卿站起身說道:“相公如此,信安王泉下有知,恐難瞑目!”
他見李峴執迷不悟,非常憤怒。
當年的李峴彬彬有禮,怎麼會被變成現在的樣子,難道是被灌了迷魂湯了嗎?
“本相敬你是元老,霍亂朝綱,可是罪不容赦的大罪!”
李峴忍無可忍,他也站起身說道。
李瑄召他爲相,遠離長安迎接。事無鉅細,皆與他商議,又在出徵的時候,將政事託付給他。
這種信任和恩情,李峴怎麼能忘記呢?
李峴是理智的人,更佩服李瑄的政治抱負。
他們描繪的畫卷,要用一生去完成。
“相公還想拿下我嗎?來吧!正好成就我的忠名。”
苗晉卿絲毫不畏懼李峴,他雙手往後一背,大義凜然。
“來人,將苗晉卿拿下,送往大理寺審理。”
李峴傳喚左右。
他知道向苗晉卿這樣的老臣動武,會損失他的威望。
但苗晉卿明顯想鬧事,姑息的話,反而會更過份。
於是李峴不顧自己的名聲,殺雞儆猴。
讓秦王出征在外這段時間,長安的老臣會安分一些。
兩名僕從立刻跑到前廳,將苗晉卿挾持住。
“放開我!”
苗晉卿氣得吹鬍子瞪眼,還沒有人這麼對待過他。
但奴僕可不理睬,只會遵從主人的吩咐。
“李峴……”
苗晉卿呼李峴名字的時候,李峴轉過身去。
他拿起桌上的茶水,緩緩飲一口。
直到苗晉卿的聲音消失在府中,李峴才重新轉過身。
這一刻,李峴與李瑄如同腹心,休慼與共。
苗晉卿被李峴押送到大理寺審訊,軒然大波。
這可是有五十年從政經歷,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都有任職經歷的元老。
苗晉卿最高擔任尚書,加使職。
雖然以前在“曳白”事件中,犯下大過錯被貶。
但他確確實實是不折不扣的元老。
一時間,李峴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大理寺卿是李瑄的岳父裴泛,他得知苗晉卿的“意圖禍亂”,也非常不滿。
他還指望着女兒母儀天下呢!
於是將苗晉卿扣押在大理寺卿監牢中。
不過苗晉卿已經七十歲了,裴泛也不敢用刑,生怕隨便碰他一下,就飲恨西北。
李峴的舉動雖然引火燒身,但老臣們確實老實很多。
讓他們豁出性命,他們也害怕。
如此情況下,太子黨更不敢露頭。
六部運行,有條不紊。
……
靈寶。
“啓稟秦王,探子乘舟在黃河上觀察叛軍的陣型,發現多了一些兵馬!”
作爲前鋒大將的來瑱向李瑄稟告道。
“看來我們估計的不錯,叛軍在增兵陝郡,欲與我軍決一死戰。”
李瑄點了點頭。
他來到靈寶平原已經十天,一直在緊密觀察軍情。
現在靈寶平原上匯聚有唐軍十萬兵馬。
黃河對岸的河東有五萬兵馬,上黨高地的太行陘有三萬兵馬。
總計兵馬十八萬。
這是安西、北庭、隴右、河西、河東、朔方等邊軍爲主的軍隊,西域精騎、胡部、郡兵只佔四分之一。
鎧甲如雲,長矛如林,到處都是馬圈,一匹匹戰馬在圈中,喂戰馬的草料不斷運送。
唐軍的探馬在黃河上泛舟,在河東山上的瞭望點,也在前方數十里探查。
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都會知曉。
“叛軍失去戰略,失敗是遲早的事情。一旦開戰,我軍一定摧枯拉朽,將其覆滅,必不會重蹈覆轍。”
車神塞開口說道。
等了這麼久,將士們磨刀霍霍,心潮澎湃,終於要開戰了。
自李瑄拜秦王、天策上將後,將士們都想爭功立命,得從龍之功,封侯拜將。
“叛軍失去河北,如無根之萍。他們若不主動尋求戰鬥,遲早會被我軍耗死。此次叛軍來援,一定會找機會進攻我軍營壘。”
“叛軍無法利用陝郡的地勢,必敗無疑。”
兵部尚書封常清也認爲他們佔據天時、地利、人和。
安祿山不約束士兵,所過殘戮,百姓恨之入骨,他招不到良家士兵,不得民心,已經爲他埋下禍端。
而唐軍對士卒的約束非常嚴格,只要犯軍規,必然斬首示衆,平息民憤。
士卒們要卯足勁殺敵立功,只要在戰場上殺死五個敵人,就能吃喝不愁。
李瑄坑了大食帝國的百年財富,不吝嗇去賞賜。
“靈寶平原的營壘雖然堅固,但遠不如潼關。從明日起,我軍依次撤回潼關。”
李瑄聽取將領們的意見後,下達軍令。
叛軍想打的時候,偏不跟他們打。
殺殺他們的銳氣!
順便讓其他地方的唐軍開始進攻,收復洛陽周邊的郡縣,讓燕軍首尾不能相顧。
屆時,在洛陽的安祿山一定會陷入驚恐和暴躁之中。
“秦王,將士們等待快三個月,迫不及待想要殺敵,現突然撤回潼關,恐會讓將士們氣泄!”
李嗣業向李瑄拱手道。
“告訴將士們,潼關趕來一批肥羊,先到潼關吃羊肉。等吃飽喝足,有的是殺敵建功的機會。”
李瑄揚聲說道。
靈寶平原無險可守,所謂營壘,連一座小城池都算不上。
如果叛軍不顧一切猛攻,將是一場更誇張的“香積寺之戰”。
避敵鋒芒,是他和李泌一起商議的軍令,不容更改。
將領們一聽,知曉李瑄又要用計。
他們相信李瑄的統帥能力。
“報……啓奏李帥,叛軍五千鐵騎向我軍奔來。”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入營稟告道。
“五千騎,我軍的零頭都比不上,他們來送死嗎?”
衆將嗤之以鼻。
唐軍鐵騎十萬,對燕軍只來五千騎很是不屑。
燕軍若敢爭鋒,必然會被唐軍鐵騎碾壓。
“回秦王,當初潼關之戰的時候,崔幹佑便是用五千士卒引誘我軍,只是那時叛軍來的全是步兵。”
哥舒翰起身說道,一臉羞愧,他還未走出潼關之戰的陰霾。
他懷疑崔幹佑想故技重施,繼續引誘他們上當。
“叛軍莫不是把我們當傻子?”
李瑄眉頭一皺。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進入靈寶的狹窄山地。
“末將請戰……”
“叛軍膽敢踏入平原一步,必讓他們有來無回!”
麾下將領紛紛請戰。
“馬將軍、衛將軍、兩位荔非將軍,你們分別率領五千騎,一旦叛軍踏上靈寶平原,就截殺圍堵他們……”
李瑄的目光流向馬璘、衛伯玉、荔非元禮、荔非守瑜。
在退入潼關前,一定要清除任何能威脅到他們的追兵。
“末將遵命……”
四將出列,帶着李瑄的軍令去調兵遣將。
一個個馬圈被打開,每一個馬圈,代表一隊騎兵,士卒衝入馬圈,找到屬於自己的戰馬。
一隊又一隊的騎兵,整裝迅速。
但唐軍騎兵的隊伍剛整理好,探馬就向李瑄來報,燕軍五千騎兵在營寨二十里外停下。
燕軍騎兵主將一騎躍出隊伍百丈,向探馬大吼要挑戰唐軍將領。
並揚言如果不敢像勇士一樣戰鬥,就是縮頭烏龜,膽小如鼠的鼠輩。
燕軍不給唐軍大規模衝擊的機會,他們隨時可以視情況退回靈寶山地。
兩軍鬥將,在歷史上時有發生。
特別是胡人部落,燕軍彪悍,也繼承這樣的傳統。
但往往都會派遣軍中小將鬥勇,而主將不會出馬。
一旦鬥將勝利,對另一方的打擊是巨大的。
如果不應戰的話,必然會損失士氣。
燕軍跑到門上挑戰,很快就會傳遍全軍。
“敵軍狂妄,末將請命將其斬於馬下,提頭顱獻給秦王。”
李嗣業立刻請命,應叛軍挑戰。
“李將軍是大將,這種事怎能由你來做?”
李瑄否定讓李嗣業出馬。
燕軍所派一定不是什麼大人物。
“秦王,末將請命!”
這時,白孝德出列請命。
“白將軍可去,爲防止叛軍撤兵,本王只率數百鐵騎,跟隨在你身後。已準備好的兩萬騎兵,在後方數裡外等待,一旦叛軍有異動,立刻席捲而來。”
李瑄親自爲白孝德加油鼓氣,他也留了一手。
防止敵將被殺後,失去理智,進攻白孝德。
“末將遵命!”
白孝德領命。
隨後,李瑄與諸將僚屬一起,帶着五百名天策衛,跟隨在白孝德身後。
兩萬騎兵分於左右,慢步奔行。
燕軍的探馬得知唐軍只有數百騎,便沒有撤軍。
叛軍派遣出的鬥將者爲劉龍仙,他是營州雜胡出身,武藝高強,屢立軍功,又常因爲勇猛而炫耀。
此次他奉崔幹佑之命,斬殺幾名唐軍勇士,提振燕軍的士氣。
崔幹佑知道,唐軍已不可能強攻陝郡。
安祿山一直在催促,戰勝唐軍。
待武令珣、田承嗣的援軍全部到達,崔幹佑就會主動進攻靈寶平原。
劉龍仙的勇猛雖然比不上安祿山的一衆義子,但卻是燕軍中爲數不多的猛將。
他相信劉龍仙會旗開得勝。
白孝德騎着白馬,看到原野上的劉龍仙,立刻策馬狂奔。
他手攬繮繩,非常沉着,勇敢無畏,看起來有足夠的信心。
“擂鼓助威!”
李瑄駐馬停下,向麾下吩咐道。
他特意讓備用馬攜帶十面戰鼓。
“咚…咚……”
鼓手們將戰鼓取下,密集敲擊。
劉龍仙不把單槍匹馬的白孝德放在眼裡,刀入鞘、箭入壺、弓入韜,翹起右腿擱在馬鬣上,一直不提升馬的速度。
等白孝德接近他百來步的時候,劉龍仙才策馬揚鞭,準備取白孝德性命。
只見白孝德連連向他擺手示意,好像並非前來作戰的樣子。
劉龍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停着不再動彈。
當雙方相距十步之遙時,劉龍仙忍無可忍,對白孝德破口大罵:“狗東西,想要幹什麼?”
“叛賊認識我嗎?”
白孝德怒目圓瞪。
“你是何人?”
“我是白孝德。”
“你算什麼豬狗,還不下馬受縛!”
劉龍仙對白孝德這個無名之輩不屑一顧。
“你先去死!”
白孝德大聲高呼,躍馬揮矛上前來搏擊。
他一手挾一短矛,看起來非常兇狠。
劉龍仙拿起長矛迎上去,馬匹沒有奔起來,但劉龍仙主動挺刺,頗有威勢。
“鐺!”
白孝德是軍中最擅用雙矛的人,他雙矛一架,將刺來的矛擋住。劉龍仙一時難以收回長矛。
馬匹錯過的時候,白孝德猛然運力。
劉龍仙的長矛竟然脫手而出。
“不好!”
劉龍仙面色一白,立刻調馬回頭,準備逃回軍陣。
“豎子哪裡逃!”
“噗嗤!”
“啊……”
在戰鼓聲中,白孝德緊追上去,短矛揮出,伴隨着一聲慘叫,將劉龍仙刺下馬來,取腰刀砍下其首級而回。
白孝德知道短矛鬥將,面對單矛有巨大劣勢。
因爲單矛戰馬衝擊的時候,憑藉一寸長,一寸強,往往一擊必殺。
白孝德故意騙劉龍仙衝擊的時候停下來。
劉龍仙再加速的時候已經沒有衝擊力,白孝德就能發揮自己武藝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