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不同的朱雀街遊行,與李隆基論開元宰相

長安沒有皇帝,便不再是國都。

百姓一度因李隆基的逃離,人心散去,王公貴族人人自危,宮女宦官想方設法逃離,監獄犯人無人看管。

李瑄沒有讓人遮掩李隆基的“千乘萬騎西南行”。

市坊之間,都流傳着叛賊安祿山攻破潼關,聖人倉惶逃離的故事。

安祿山的叛軍所過殘戮,姦淫擄掠,無惡不作。

從河南逃亡關中的百姓,口口相述被叛軍佔領的悲慘。

使得潼關成爲長安百姓心中的一道防線。

潼關被攻破,百姓向終南山內逃亡是必然的。

百姓失去皇帝,就是失去主心骨。

天空濛上陰雲,東北的惡狼即將入關,渭水將變成血紅色,無數墳墓被掘開,生民與亡靈都不得安息。

在這種絕望之下,天水王李瑄如曙光一樣從天而降。

哪怕之前朝廷將李瑄定義爲“李賊”。

但十來年間打下的威望,使無數生民將意志加在李瑄身上。

特別是李瑄剿滅叛軍先頭部隊的消息傳出後,更堅定京兆百姓的信念。

有一種“公不出山,奈蒼生何”的即視感,人們認爲想要剿滅兇殘的叛亂,除了天水王,沒有別人。

民心穩定,京兆百姓不再奔逃,迴歸長安。

更重要的是,無能的楊國忠和窮奢極欲的“五楊”,被李瑄以“清君側”的方式緝拿。

楊氏門楣顯貴,無以復加。

她們得寵的時候不但欺民,也欺權貴。

即便得到賄賂的百兩黃金,她們依舊認爲對方是巴結她們,將對方當做豬狗一樣呼來喝去。

公主、駙馬、皇孫、宗室、大臣、士族、貴族、宦官、豪商。

從西北的修正坊,到東南的曲池;從東北的十六王宅,到西南的永陽坊。

不同階級,不論富貴,都嫉恨楊氏。

楊氏破落,得到懲罰,長安士庶無不拍手稱快。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安祿山打着清君側旗號,兩個月不到,看到宮殿龍椅,就忍不住稱帝。

狼子野心顯露無疑,坐實反叛的罪名。

而李瑄也是清君側,卻逮捕楊國忠和五楊,未迫不及待當皇帝。

不管未來如何,李瑄現在是百姓和許多文人士子的希望。

但同時,也令一部分人感覺到不滿和懼怕,那變革之火,恐要再次燃燒,並無比猛烈。

人心搖晃,總有極端,總會猖狂。

明德門,朱雀大街。

隨着羽林儀仗進入後,響起熱烈的歡呼聲,終於被他們等到了。

青壯百姓,老弱婦孺都立於街道兩旁,人太多,以至於摩肩接踵,他們滿懷希望的看着明德門。

連月的緊張,隨着天水王還京的消息傳來鬆弛,長安百姓的臉上洋溢着崇敬與喜悅。

在他們的注視下,羽林儀仗緩緩進前。

半刻鐘後,皇帝龍輦在六匹顏色各異的寶馬驅使下,漸漸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車身雕刻龍鳳圖案,還鑲嵌着珍珠寶石,彰顯着皇帝的威儀。

和以往不同的是,龍輦上除駕車的羽林郎外,紅色華蓋之下坐着兩個人。

大唐皇帝李隆基。

以及身披金甲的李瑄。

英武不凡,不變的面容,一如往常的微笑,如沐春風。

誰言這是叛賊呢?

“小相公……”

“聖人……”

兩側的百姓先後呼拜,激動萬分。

他們有人對馬車上的李隆基和李瑄作揖行禮;有的老者情感難抑,跪拜於地;有的用手擦拭淚水;有的駐足旁觀,感慨萬分。

老人、孩童、婦女,都會第一時間看李瑄,而非李瑄旁邊的李隆基。

直到這一刻,許多人才心安。

“太好了,聖人平安歸京,有小相公輔佐,安賊不足爲慮。遲早可以收復洛陽,使天下海晏河清。”

“以爲聖人與小相公反目,沒想到是和和睦睦。文武百官拱衛着聖人和小相公,楊氏已除,朝廷終於團結。”

“天生小相公,是國家之幸,百姓之福。”

“若非小相公在九載罷相,怎會有安祿山的叛亂?楊國忠誤國誤民,罪該萬死。”

“是啊!要是小相公在,十三載的大雨一定不會餓死人。”

“還有南詔之戰,是楊國忠這狗雜碎讓我兒屍骨無存。”

“希望上天保佑小相公儘早平定叛亂,使山河安穩。”

長安百姓看到如此場景,所聯想到是“君臣和睦”。

聖人邀請清君側、平叛亂的小相公坐在龍輦上同行,代表一定會再次拜小相公爲首席宰相,撥亂反正。

也有一些有識之士,從李瑄、李隆基以及文武百官的神態上,發現無形中的刀光劍影。

李隆基一向喜歡被百姓歡喝的感覺,他認爲那樣纔會展現自己的威儀。

是以,李隆基在天長節上會宴請長安的古稀老人,與民同樂。

在前往曲江、大明宮的時候,李隆基有時候會不行夾城,接受長安百姓的拜見。

但此刻李隆基卻沒有一絲精神。

他聽到的歡喝,多是“小相公”,他這個昔日的“聖人”,僅僅是回到長安而已。

人們把希望,放在李瑄身上。

文武百官見李瑄深得民心,不禁複雜。

這不像是一個奪權的權臣該有的姿態啊!

回顧以往,一切都顯得太自然。

安祿山叛,李瑄入京,像是順理成章一樣。

可現實就是整個長安的飛龍禁軍、龍武軍、羽林軍、金吾衛都被李瑄收編。

原本的禁軍將領,全部下課。

轉而被李瑄提拔曾在邊軍服役的士卒,如張小敬這樣,直爲飛龍禁軍的統帥。

而護衛皇帝的人,都變成李瑄的親衛天策,似乎是取代原本的羽林和龍武。

安祿山叛軍消滅了大唐的禁軍主力,致使整個關中地區不再有彍騎,讓李瑄暢通無阻。

“奸相楊國忠,打死他……”

文武百官的隊伍之後,是坐在囚車上的楊國忠。

關中暴雨,讓長安百姓對楊國忠恨之入骨。

一代奸相被天水王抓起來了,真是解氣啊!

長安百姓紛紛從口袋中掏出準備好的石頭向楊國忠的囚車扔。

連金吾衛都無法阻止!

只能上前護住龍輦和文武百官的隊伍,以免誤傷。

“鐺鐺……”

石頭砸在囚車上,又落在地下。

有的直接命中楊國忠的身子,雖然不大,卻非常疼痛,一個不慎就會頭破血流。

“放肆!我是宰相……”

楊國忠大怒,向這些賤民大喊一聲。

他還不忘又寬大的官袍遮住面部,以免更加疼痛。

此時的楊國忠色厲內荏,他的話沒有任何威懾力,反而更激起百姓的憤怒。

朱雀街上,不單單是長安百姓,關中暴雨死那麼多人,全是因爲楊國忠。

那些有丈夫、父親、兒子死在南詔之地的百姓,更有遏制不住的怒火。

他們認爲南詔之戰不是爲國捐軀,而是楊國忠一人之慾。

甚至一些飛騎、彍騎,在潼關杳無音訊的士卒的家人,都將這筆賬算在楊國忠頭上。

其他更不用說了,賣官鬻爵、縱容奴僕、剷除異己、任人唯親、中飽私囊等等。

以至於百姓時不時地編造歌謠諷刺楊國忠,甚至還搞出楊國忠妻子裴柔“夢中受孕”這樣的逸聞趣事,有鼻子有眼的。

楊國忠後面的虢國夫人、楊銛、韓國夫人、楊琦等楊氏人也不好過,她們也是百姓傾瀉怒火的對象。

那虢國夫人被五花大綁,口也被封住。

她也是一個典型,捱得石頭不比楊國忠少。

頭被打破,不斷掙扎。

她終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血和淚一起流。

她不怕死,身上的疼痛,不如心中的創傷。

她虢國夫人尊貴,不該這樣出現在朱雀大街上。

她的奴僕,她的華衣侍從,才配跟隨她。

在這種打擊下,虢國夫人一翻白眼,昏厥過去。

李瑄這才下令天策衛護住囚車。

否則這一路肯定會被直接用石頭砸死。

“磬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民怨沸騰,爲什麼聖人一直用楊國忠呢?”

現場看似狼藉,實則在控制之內。

李瑄在衝破雲霄的嘈雜聲中,向李隆基詢問道。

“……”

李隆基沉默不語,此時他臉上發燙。

不是因爲他回不上這句話,而是聽着楊國忠的慘叫聲,彷彿百姓是在砸他。

楊國忠爲什麼有今日地位?

除了是楊玉環的遠方堂兄外,還有李隆基的偏信。

君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君之所以暗者,偏信也。

李隆基一直以爲自己超過自己的曾祖父李世民。

如果現在蓋棺定論的話,他還遠遠不及。

“亡羊補牢,爲時未晚。臣會輔助聖人,平定叛亂的。”

李瑄一邊向百姓招手,一邊與李隆基“談笑風生”。

從咸陽過來的路上,李瑄與李隆基幾無言語。

現爲在大庭廣衆下表現出君臣和睦,要不斷與李隆基搭話。

李隆基還要開口迴應。

如果李隆基一直閉口不言,氣氛也會不對勁。

所以李瑄神色一動,向李隆基說道:“聖人自繼位以來,能用到名相,恐只有我了吧!”

“姚崇、張說不比你差。”

李隆基一聽就不爽了,盛世數十年,連一個名相都沒有,豈不是說他有眼無珠?

“姚崇除了善於治吏,有哪些過人之處呢?”

李瑄問李隆基道。

“姚崇年過六旬時,還能在驪山躍馬彎弓,宛若少年。若姚崇在,賊不足以滅也!”

李隆基模棱兩可地回答李瑄。

他口中的“賊”可以是安祿山,也可以是李瑄。

“姑且如此吧!時人都以宋璟和姚崇並列,他清廉強幹,像魏徵一樣犯顏直諫,使吏治更清明,他有沒有滅賊能力?”

李瑄笑了笑,又以姚崇引出宋璟。

救時宰相,有腳陽春。輝煌的開元盛世,姚宋是永遠無法繞過去的一個組合。

儘管姚宋一個在首席宰相三年,一個在首席宰相四年,在漫長的開元盛世中不算什麼,但高樓大廈的基礎,都是二人主持下打造。

崇善應變以成務,璟善守文以持正。

按理說,李隆基追憶姚崇的時候,一定會欣賞宋璟,但李隆基輕哼一聲:“宋璟只是一個沽名賣直之人,哪裡比得上姚崇?”

“盧懷慎和源幹耀有什麼樣的功績?”

李瑄知道李隆基一向看宋璟不爽。

這種犯顏直諫的諫臣確實讓人如鯁在喉。

當遮羞布被撕扯下來,怎麼會令人討喜呢?

事實上,宋璟即便罷相的時候,李隆基也對宋璟極爲信任。

在李隆基封禪泰山時,宋璟爲長安留守。

在出發前,李隆基認爲宋璟是三朝元老,肱骨耳目,虛心向宋璟請教諫言。

宋璟一一直言相告,言多意深,語重心長。

李隆基對這種諫言深受感觸,將宋璟的“所進之言,書之座右,出入觀省,以誡終身”。

執政上的失敗,讓李隆基早已忘記這樣的“座右銘”。

曾經李隆基仰慕“張九齡風度”,將李瑄視爲那樣的宰相。

現在他一定覺得同樣犯顏直諫的張九齡不討喜。

因爲張九齡曾直諫殺死安祿山,言其必反。

李隆基沒有這麼做,他會像罵宋璟“沽名賣直”一樣,罵張九齡。

“盧懷慎的源幹耀,最多算是蕭規曹隨的宰相。”

李隆基對盧懷慎、源幹耀兩個宰相的評價還是比較中肯的。

兩爲宰相沒有姚崇、宋璟那樣統領的大局,但自身嚴於律己,能推行姚宋的規矩。

李瑄又問李隆基對蘇頲、張嘉貞的評價,李隆基對蘇頲很可惜。

但李隆基對張嘉貞印象很不好。

因爲張嘉貞勾起李隆基不美好的回憶,他拜相之前非常恪盡職守,當了首席宰相卻玩弄權術。

“再度拜張說爲相,聖人是不是看重他一代文宗的身份,覺得這是盛世的宰相?”

李瑄隱晦地說李隆基拜張說爲相是爲妝點盛世,粉飾太平。

宰相張說和宰相蘇頲號稱“燕趙大手筆”,是文壇泰斗。

李隆基最喜歡在盛世的時候,擡這樣的大臣到最高位置上。

“朕說過,張說不次於姚崇。他用十幾騎,就能平定一場胡人叛亂。他比你想象中的厲害多了。”

李隆基最推崇的就是張說,不僅在張說死後親自爲張說撰寫神道碑文,還把自己女兒許配給張說的兒子張垍。

姚崇、宋璟的兒子不得善終,唯有張說的兒子堅挺。

張垍、張均兄弟二人,跟李林甫對着幹,跟楊國忠對着幹,現依舊活得好好的。

“張說有大治能力,有果決的軍事才能……”

其他李瑄不過多評價。

張說的政策如雷貫耳。

開元十一年拜相以來,輔助李隆基創立麗正書院,任爲修書使。

麗正書院,籠絡賢才,是古往今來第一所官辦書院,意義衆大。

十二年,張說改府兵制爲募兵制。

十三年,提議泰山封禪。

這些“政績”,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大的瑕疵就是張說貪污受賄,任人唯親。借泰山封禪,給自己女婿官升三級,硬生生的把岳父變爲“泰山”。

不像現在,在開元前中期,貪污受賄是非常大的罪責。下屬貪污,牽連上官。宰相都會因爲家屬貪污而罷相。

隨後,李瑄又與李隆基談論其他開元宰相。

李隆基也放開了,說起來繪聲繪色,那眉目一挑,使旁人看到神采。

說到蕭嵩,李隆基罵其虛有其表。

說道宇文融,李隆基大罵貪官污吏,像蠹蟲一樣坑壞他的江山。

說的韓休,李隆基言“只可拾遺補缺,宰相難任”,意思是韓休當一個諫臣合格,無宰相之才。

提到王晙、杜暹、李元紘、裴光庭的時候,李隆基的面色好不少。

當李隆基準備誇讚一下讓他比較省心的裴耀卿時,忽然想到裴耀卿是李瑄妻子的祖父,臉瞬間拉下。

果然,李隆基不再追憶九齡風度,在潛意識裡,他不想承擔這份過錯。

至於被史書記載目不識丁的牛仙客,李隆基過多讚美,說牛仙客“勤懇善斷”。

也是,牛仙客雖然唯李林甫馬首是瞻,但他拜相的時候,直到病逝,都是李隆基最愉悅的時刻。

那時宰相和睦,沒有爭鬥,諫官如立仗馬一樣不敢說話,他初次體會到“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快樂。

“臣的父親任河南尹的時候在谷水、洛水修築上陽、積翠、月陂三大堤壩;又在幽州屢立邊功,他的功績,又何如呢?”

當龍輦到達蘭陵坊的時候,李瑄向沿途百姓招了招手,又與李隆基說起李適之。

他想看看李隆基如果看待李適之。

“……宋國公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李隆基沉默片刻後,用“一般”來評價李適之。

確實,和開元名相比起來,李適之性情疏散,差點意思。

李隆基的評價,已經很算給李適之面子了。

不過李隆基又立刻說:“天寶元年,牛仙客病故之時,我本想用楊慎矜或盧絢爲左相!”

說完,李隆基還微微閉眼,像是後悔用了李適之一樣。

他現在潛意識認爲,如果沒有用李適之爲左相,李瑄不可能這麼快崛起獲得兵權政變。

“楊慎矜和盧絢雖有風采,然他們都已經隱於李林甫口蜜腹劍之下。”

李瑄緩緩說道。

李林甫口蜜腹劍得意之作之一,就是幹掉楊慎矜和盧絢這兩個有拜相之勢的政敵。

李瑄知道李隆基說得是氣話。

“那個傢伙是嫉賢妒能的人,無人可比較。”

終於提到李林甫的時候,李隆基怒形於色。

他否認那些犯顏直諫的宰相,但並不影響他鞭撻曾經最信任,最寵愛的宰相李林甫。

李隆基也隱隱在推卸責任。

他錯用李林甫、楊國忠,國家才至這等境地。

“既然如此,聖人爲什麼還假其權力,立仗馬、肉腰刀,李林甫的行徑聖人一點也不知道嗎,爲什麼還會用他十八年之久?宰相在一個位置上太久,會產生久怠之心,再清高的人,也會被權力所矇蔽。”

李瑄在這個時候的話語十分溫和,與李隆基一起談論開元宰相,不像在馬嵬驛一樣,用質問的語氣。

憑心而論,李瑄想看李隆基親口回答這句話。

同坐龍輦,這個集大譽大毀的皇帝,後世無數學者去分析李隆基昏庸的原因,莫衷一是。

有人說李隆基一直在平衡權力,只是玩脫了。

有人說李隆基純粹沉迷享樂,自甘墮落。

有人說李隆基本身就是個差人,前半生是裝的,後半生放飛自我…

李瑄與李隆基接觸多年,一直揣摩李隆基的心思。

他心中或許已經知道答案,但他想讓李隆基有自我認識。

“……”

李隆基又是一陣沉默。

歷史上的裴士淹與李隆基一起論開元宰相,李隆基談論起爲什麼重用李林甫和楊國忠的時候,也是沉默!

“天寶六載拜相,天寶九載罷相,聖人如何看我呢?”

李瑄輕嘆一口氣,自己指着自己說道。

“我一直以爲安祿山是不通教化的野蠻人,像是一條忠犬一樣,我待他好,他就會全力效忠我。但七郎文采斐然,統帥無雙,在七郎身上,我看到的是古代的君子,以及像諸葛亮一樣效死節的大臣。以後你也千萬不要再信任胡人,信任武將,信任忠臣,否則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李隆基還不忘挖苦李瑄,陰陽失衡,亂了秩序,遲早自食其果。

“臣還年輕,活在當下。再過三十載,誰又知道會是什麼?臣的心很大,大到五湖四海,容納天地萬象。希望聖人保重身體,能看到那一日。”

李瑄一本正經地向李隆基回答道。

他明白歷史的規律。

楊堅、李淵也是背叛而來,不妨礙二人開創基業,受盡讚譽。

後世的朱棣,那麼惡劣的行徑,都能被一部“永樂大典”抹平。

而且李瑄明顯和他們有區別。

自他第一次進入興慶宮,在龍池旁的涼亭內遇見李隆基和楊玉環的那一刻,他的內心就在謀劃,步步爲營。

中途雖然出現一些差錯,拜相的時候出現自我矛盾,但總體還是完成目標,坐在今日的龍輦之上,與李隆基一起遊朱雀大街。

“七郎,朕明日可以拜你爲中書令,天下兵馬副元帥。給朕留一些面子!”

李隆基突然話語一軟。

“中書令、副元帥,可鎮不住天下郡縣,徒增事端。我要尚書令,節制天下兵馬。”

“像臣這樣的人才,還是提早重用,以免像太宗錯過馬週一樣,錯過微臣。”

李瑄握住李隆基的手,他怎麼會不懂李隆基的想法?

老皇帝是不甘寂寞的。

李瑄自然要將李隆基所有的路全部鎖住。

李隆基心如死灰,悵然不樂。

到安仁坊的時候,李瑄下令隊伍停下。

他親自扶着李隆基下龍輦,就近與百姓交談。

那些百姓們誠惶誠恐,爲能與小相公說話而激動。

旁邊的李隆基只能苦笑。

他覺得李瑄虛僞,在裝模作樣。

殊不知,一個政治家,就應該裝模作樣。

如果裝都懶得裝,整天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一定不會長久。

停下一刻鐘後,在黃昏之時,李瑄再次扶着李隆基登上龍輦。

隊伍綿延整條街道。

除了楊國忠和楊氏,那些被俘虜的上千名叛軍,也被百姓指責怒罵,喊殺聲一片。

這樣姦淫擄掠的禽獸,就應該直接殺死。

嚇得叛軍縮着脖子,以爲等遊街完,李瑄就會處死他們。

但此刻他們手被綁住,幾乎每一名叛軍,都有一名龍武軍士卒攜刀看押,沒有任何製造騷亂的可能,只能聽天由命。

就這樣,李瑄在萬民的擁戴下,一路走到太極宮的朱雀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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