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瑩對於兄長要納姜月瑤的事情,呆若木雞。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原來姜月瑤早就知道這件事情,所以這段時間不怎麼和她玩,她兄長也一直沒告訴她。
李玉瑩現在不知該如何稱呼姜月瑤。
是她嫂子嗎?
如果李瑄將姜月瑤娶爲妻,李玉瑩也沒什麼不好。
可納姜月瑤爲妾,總感覺有些不適應。
李適之也有妾,她知道妾的卑微,也就比婢女地位高一些。
李玉瑩跑到天水王府找李瑄,她也無從說起。
只希望七兄以後能好好待姜月瑤,不要像其他權貴一樣,動不動就把妾趕走,賣掉,甚至當禮物送給其他權貴。
李瑄讓李玉瑩不要多想。就姜月瑤的身份也不可能這樣。
士女一般皆爲正妻,許多妾都是平民和奴婢出身。
只是李瑄身份不同,加之李林甫別有用心,李瑄才納姜月瑤爲妾。
哪怕是奴婢出身的長離和霜兒,李瑄也不可能將她們送人。
誰敢欺負長離和霜兒,李瑄會出手整死他。
得到李瑄的答覆,李玉瑩這才放心。
她接受姜月瑤身份的變化,以後就有理由經常來七兄的府邸。
幾天後,右相府的馬車到達天水王府門。
除非是皇帝納妾,否則是沒有宴禮的。
唯一的禮制,就是要經過正妻裴靈溪的同意。
但自娶裴靈溪以後,李瑄就將這件事告訴她。
由於姜月瑤是黃昏時期來到天水王府,李瑄提前從中書門下堂回來。
他想了想,主動出門去迎接姜月瑤。
盛裝打扮的姜月瑤在婢女的攙扶下下車。
她如瀑布一般的黑髮上,戴着紫色的流蘇步搖,彎彎的柳眉精心描繪過,眉間貼着一片金箔剪成的桃花,眼眸如秋水般盈盈動人,朱脣小巧紅潤,有傾國傾城之貌。
此時的姜月瑤接受自己的命運。
只是沒想到李瑄會來門前接她,按照禮制,不必如此。
姜月瑤的父親是太常少卿姜度,爲李林甫的表弟。
當時姜月瑤的弟弟出生時,李林甫手書祝賀,姜度太相信自己表兄李林甫,將手書傳閱賓客,誰知李林甫才疏學淺,出“弄獐”的傳聞。
李林甫因此被時人譏爲弄獐宰相。
“月瑤今後就是我的女人,在王府之中,不要有壓力,不論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我!”
李瑄向剛下車的姜月瑤說道,並伸出手。
姜月瑤眼神變化,因爲李瑄明顯是讓她握住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曾經和長安的士族小娘子一樣,無憂無慮。從未想過自己會是妾室。
唯一令她安慰的是,李瑄也是她仰慕的大英雄。
她每次聽李玉瑩說起李瑄,都全神貫注傾聽。
李瑄回來後,李玉瑩總是能得到李瑄在邊塞時的英雄事蹟。
那沖天豪氣,令人着迷。
她曾親眼見證李瑄作下《牡丹》。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那落筆書卷上的“牡丹”,令她記憶猶新。
不知何時,牡丹成爲她最喜歡的花朵。
每次曲江綻放,她都會流連忘返。
李瑄曾經從洛陽爲李玉瑩帶回來幾株奇特的牡丹花,非常豔麗。
她和李玉瑩約定,今後到洛陽去看牡丹花。
或許已經沒有機會了。
姜月瑤看着李瑄,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一般,含羞握住李瑄的手。
她沒有言語,隨李瑄進入天水王府。
當越過門坎的時候,姜月瑤才輕聲向李瑄說道:“相公,今入此門,便一心侍奉您,不會有其他心思,請相公相信。”
“我相信你!”
李瑄微微一笑,點頭說道。
他輕聲一句話,彷彿將姜月瑤的心融化。
對李瑄的畏懼,也無限減少。
但前往王府深處的時候,心中還是非常忐忑。
李瑄只是微微握緊姜月瑤的手,帶她走在後花園的路上。
現在李林甫完全落入下風,保守派的力量比較虛。
沒有軍權,沒有三司的絕對權力。
除了在朝堂上扯皮,就是找破綻彈劾李瑄。
在地方上,保守派在尋找機會,然李瑄也準備立威。
他可以退場,但絕不允許如歷史上的宋朝一樣,地方官吏們胡搞瞎搞。
後花園的閣樓畫廊上,裴靈溪已經準備好酒宴,款待姜月瑤。
這是李瑄特意吩咐的。
吃完飯後,就是一家人了。
“拜見娘子……”
按照規矩,姜月瑤向閣樓下的裴靈溪盈盈一拜。
側室入府,必須向正室拜禮。
她與裴靈溪一模一樣的年紀,命運卻天差地別。
“不必多禮。”
裴靈溪雖年輕,卻善解人意,將姜月瑤扶起來。
盛裝打扮的姜月瑤太漂亮了,讓裴靈溪有一共危機感,害怕夫君的心跑到姜月瑤那裡。
這種患得患失,是人之常情。
裴靈溪當然不會用什麼手段去對付姜月瑤,相信不論何時,她在夫君心中都有一席之地。
嫁給李瑄一個多月以來,李瑄將裴靈溪視若珍寶,裴靈溪能感受到這溫暖的情意。
閣樓上,李瑄讓長離和霜兒一起坐下吃。
自李瑄娶裴靈溪以來,一直都是如此。就食的時候,只她和裴靈溪兩人沒意思,這代表他認可長離和霜兒的身份。
美酒佳餚豐盛,李瑄和平常一樣,吃喝不挑剔。
但姜月瑤卻難以下嚥。
因爲此時此刻,是她完全未意料到的。
“以後都是這樣,我不在家,你們如此。我在家時,一起用食。就如你與父母一般,不必拘禮。”
李瑄親自夾一塊肉,放在姜月瑤的小碗中。
“多謝相公!”
姜月瑤回禮,將碗中的肉細嚼慢嚥。
李瑄以爲姜月瑤不好意思動手,用薄餅爲她卷肉。
由李瑄遞過來,姜月瑤自是不能不接。
吃完薄餅後,李瑄又爲她盛了一碗杏仁粥。
這種感覺,讓姜月瑤很奇妙。
像是一種溫馨一樣。
本來應該由自己侍奉相公,但這場小宴,卻讓姜月瑤很懵。
和阿孃所說,完全不同。
“來,我們一起喝一杯酒。”
李瑄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拿起酒壺,分別爲裴靈溪、姜月瑤、長離、霜兒倒一杯酒。
香醇的美酒,不論喜歡不喜歡,她們都一飲而盡。
只是姜月瑤淚漪漣漣。
簡單的小宴,她卻感受到李瑄的與衆不同。
天色將晚,在閣樓的畫廊中,能看到將秋的花園,顯得十分美好。
李瑄見百年老梨樹上碩果累累,但好像沒人摘一樣。
“靈溪,明天將梨子分給家中的奴僕,如果不完,就分給街坊鄰里吧!落地挺可惜的!”
李瑄向裴靈溪吩咐一聲。
“好的夫君!”
裴靈溪知道夫君很喜歡這株梨樹。
可梨樹上梨子太多,根本吃不完。
而且前幾天從長安城外的果園中取回一批梨子。
那些梨子更大,更甜,更脆。
“夫君,你送月瑤回房間,這裡由我們收拾。”
用完餐後,裴靈溪緩緩向李瑄說道。
意思很清楚,春宵一刻值千金。
也是她在嫁給李瑄以後,第一夜失去枕邊人。
“好!”
李瑄點頭,準備將姜月瑤帶到屬於她的房間。
姜月瑤緊張,心領神會。
她起身與李瑄一起,下閣樓到中院。
姜月瑤住在中院一所正式的閣樓內。
可見李瑄對她盡心。
“月瑤,以後你就住在這裡……”
李瑄帶姜月瑤入整潔乾淨的房屋。
所有生活用品,梳妝檯等,一應俱全。
“嗯……”
心亂如麻的姜月瑤點頭。
“相公,等妾身卸妝沐浴……”
姜月瑤又想到關鍵的事情。
“暫時不用!”
李瑄拉姜月瑤入臥室,在牀前做下。
姜月瑤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的心全亂了。
李瑄詢問她家中的事情。
姜月瑤將父母、兄弟姐妹的信息,告知李瑄,沒有任何隱瞞。
姜度就是依靠李林甫,纔得到高位。
現得到李瑄這個便宜“女婿”,不知作何感想。
李瑄沒有問關於李林甫的事情。
他十分會引導人,沒一會姜月瑤就變得輕鬆。
李瑄和姜月瑤聊了一個時辰,她還告訴李瑄與李玉瑩約定去洛陽看牡丹花。
“會有機會的!”
李瑄向姜月瑤回答道。
姜月瑤只是詫異地望着李瑄。
窗前的燭光,使房屋明亮。
“月瑤剛入府,先在府中適應一段時間,以後再與我行周公之禮。”
李瑄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向姜月瑤說道。
姜月瑤從害怕到失落,她的魅力還不夠麼!
與李瑄談聊的時候,如花晨月夕一般,讓她期待接下來的事情。
一切戛然而止,讓姜月瑤不解。
“不要多想,有婢女會來侍奉你,沐浴以後,早些休息。”
李瑄說完這句話後,離開房間。
這種柔和的話,讓姜月瑤感受到李瑄似乎並不是嫌棄她。
只是覺得今日不合適。
婢女幫助姜月瑤卸妝,沐浴。
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連蓋在身上的錦衾都無比柔軟,一股別樣的情緒涌來……
李瑄離開姜月瑤的閣樓後,很快就回到正房。
“霜兒?”
裴靈溪正在燈下看書,以爲是霜兒進來。
當李瑄進入臥室後,裴靈溪才發現是李瑄:“夫君怎麼能現在就回來呢?”
裴靈溪以爲李瑄已經辦完事回來後,按理說夫君不該這麼短的。
平時她能感覺到夫君的剋制,可依舊折騰得她死去活來。
不知爲什麼,她讓夫君去長離霜兒那裡,夫君不願!
“我只是安頓月瑤,問一些事情,沒發生什麼。”
李瑄從身後一把抱住裴靈溪。
“那更不行,夫君趕緊回去。”
裴靈溪趕緊掙脫李瑄。
她是女人,知道貴女成爲側室,最起碼該有洞房花燭夜。
“等靈溪身懷六甲,我再與她們有肌膚之親。”
李瑄輕聲在裴靈溪耳邊說道。
裴靈溪聽到這句話後,淚水如注。
她以爲李瑄要讓她誕生長子,將來繼承爵位。
因爲爵位只能有一人繼承。
按照制度,李瑄是郡王,他的繼承人必爲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