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楊玉環封貴妃
“既如此,朕聽聞右衛郎將韋昭訓的第三女德才兼備,朕許其嫁給壽王爲妃。”
“弘農楊氏女玉環,賢良淑德,封爲貴妃,四月十五在太極殿舉行冊封大典,中書舍人擬訂冊封詔書,於十五日大典上宣讀!”
“鳳凰飛於京兆府,冊封貴妃,當天下之慶,朕宣佈免去京兆百姓一個月的賦稅,與民同樂!”
李隆基向衆大臣說道。
沒有封后,大臣們長舒一口氣,但封爲貴妃,讓大臣們震驚不已。
因爲改制以來,已經沒有貴妃的尊好。看來聖人這是要重新恢復貴妃之稱。
不論如何,楊貴妃總歸不是皇后。
那些不滿禮制的大臣強忍下來。
但也有因此在心中大罵李瑄這種行徑,這不是一個清流名臣所爲。
“陛下聖明!”
這個時候,大部分文武官吏都揣着明白當糊塗,向聖人拜道。
已經預料到,楊玉環的家人會因此雞犬升天,已故生父,將來也會被追封。
退朝的時候,安祿山又跑過來和李瑄套近乎,他和李瑄稱兄道弟關係很要好一樣。
他拍着胸脯承諾以後有事,可儘管開口,他赴湯蹈火也會完成。
李瑄表面上不動聲色,安祿山的承諾,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安祿山的陰險程度,與李林甫不遑多讓。一旦有什麼把柄,安祿山必然會翻臉不認人。
“兩位將軍!”
這時,掛着笑容的李林甫來到李瑄和安祿山面前。
“拜見右相!”
安祿山也帶着親切的笑容,向李林甫一拜,畢恭畢敬。
他知道李林甫當了十來年宰相,整個開元年間,都未有過這樣的事情。在聖人眼中的份量,不是他可比較的。
李瑄也微微禮,只是正常的禮節。
“免禮!大唐有二位這樣的能將,邊境再也沒有憂患了。”
李林甫對安祿山的態度很滿意,對李瑄的舉止他心中難受。
因爲李瑄是標準禮儀,不論兩人仇怨如何,私下怎麼互懟。但在公共場合,李瑄一直對他畢恭畢敬,有問必回。
正因爲這樣,他才覺得李瑄有心機。
至於安祿山,不過是一個逐利逐富貴的胡兒,他自信可以輕鬆拿捏,不放在眼裡。
當初他輕視的李瑄,短短兩年時間,就成爲軍功赫赫的“天下英雄”。
每每想到李瑄起步的豐安軍副使是他舉薦,他就想抽自己兩巴掌。
不過李林甫也清楚,以李瑄的能力,遲早會被賞識。
只要李適之在相位,隨時會推薦給李隆基,尊貴的身份派遣出去,再怎麼也不可能是低級的牙將。
“我是粗人,只有一些安邊的微末本領,哪像李將軍,纔是真正的英雄……”
當着李林甫的面,安祿山不斷誇讚李瑄,語氣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這讓李林甫眉頭一皺,因爲他覺得安祿山對李瑄的敬重超過他,這可不是好兆頭。
看來要找機會敲打一下安祿山。
“安將軍過謙,我最多算些有勇力。”
李瑄笑着回覆安祿山,然後又對李林甫說道:“右相,今晚我去你府上喝茶,應該不麻煩您吧!”
“哎呀!晚上我也要處理公務,怕是不能見李將軍了。”
李林甫臉色微變,拒絕李瑄。
他懷疑李瑄是故意擠兌他。一個手握十五萬兵馬的名將,會見他這個首席宰相,要是傳到聖人耳中,那還得了?
“可惜!我能有今日,全賴右相,您是我的大恩人啊。但右相日理萬機,又不能打擾。娘子冊封貴妃的那一日,我們坐在一起,親密親密。”
李瑄像是黏上李林甫一樣。
“行……”
李林甫知道李瑄沒安好心,但口頭上應承道。
隨後,他們三人有說有笑,沿着大道離開興慶宮。
明明走在同一條道上,他們的心,卻形同陌路……
在宮門前,李瑄與兄長李霅匯合,然後宴請王維,到宋國公府飲酒。
王維欣然同意!
宋國公府中,李瑄親自彈奏琵琶,是長離教他的一種頗爲激昂的曲子。
李玉瑩聽得拍手叫好!
王維未問李瑄爲什麼會奏楊玉環爲貴妃。
他現在雖爲補闕,實際上半官半隱。
他想辭官李隆基定不會允許,因爲李隆基需要王維“天下文宗”的身份,來裝扮盛世。
每日朝會,文壇領袖在朝堂上,會使朝堂多一些不同的韻味。
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這是王維心境的寫照,正如他所說的一樣“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
李瑄曾在信中請王維爲幕府,但王回信拒絕李瑄。
這在李瑄意料之中!
李適之心中高興,拿出好酒與王維痛飲,他再請王維寫一副《河隴曲》的書法,掛在家中。
王維書、畫、詩、樂,皆是登峰造極的境界。
連李隆基都會向王維討要書畫。
王維揮毫,片刻而就。
他用的是草書,李瑄的《河隴曲》,用草書更顯得有氣勢。
王維走後,李瑄將自己上奏楊玉環冊封貴妃的事情,告知李適之。
李適之見李瑄選擇的時間恰到好處,知道自己的目光差兒子很遠。
以後有楊玉環說話,不怕陰謀詭計到來時沒辯論時間。
五日時間,轉眼即過。
這段時間李瑄又去過三次皇宮,還陪李隆基、楊玉環看過一次蹴鞠比賽。
也免不了楊玉瑤騷擾,但都被李瑄化解。
值得一提的是,吐蕃大使末結桑東則布來拜見李瑄。
但李瑄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拒絕見他。
據說末結桑東則布以要向吐蕃贊普傳信爲由,留在長安。
他希望大唐皇帝能在這期間,不啓戰事。
試圖通過這樣的方法,進行談判,暫緩過今年,完成佈局。
但李隆基已經決定聽從李瑄的請示,九月初,主動對吐蕃發動戰爭,不論末結桑東則布如何拖延。
末結桑東則布在長安屢屢碰壁,宰相、大臣都不敢私下見他,除非在中書省或者,門下省,正常交談國事。
四月十五日。
是楊玉環封爲貴妃的大典。
典禮不在興慶宮,而是在太極宮舉行。
在京九品以上文武職事官,皆參加大典。
大典以後,便是宴會!
五品以上職事官,在太極殿內。
五品以下職事官,太極殿臺階之下,分列站立。
宮中女官和各國使節也參加這次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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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隆重,一如封后大典。”
大殿內,有大臣小聲竊竊私語。
他們看到一路上的金玉旗幟,長安的街道上,全是金吾衛執錦。從未有封貴妃典禮會如此浩大。
“封得是貴妃,能說什麼呢!”
也有大臣搖頭。
“李將軍還是年輕啊,此事對他將來必有影響!”
“噓!不要亂說……”
“主要是看李將軍回來後的操作,不像是一個邊境的名將。”
“多慮了,李將軍待人謙和,從未弄權,他是聰明人……”
在這種氣氛下,監禮官喊:“陛下至!”
滿面春風的李隆基在女官的擁護下,到大殿的最深處坐下。
“拜見陛下!”
“衆卿平身!”
李隆基示意大臣們坐下以後,大殿變得靜悄悄。
這不是朝會,而是大典。
他們在等待楊玉環入場。
“宣楊氏玉環覲見!”
高力士身穿紫色的禮袍,手持詔書,在龍榻前方清喊一聲。
“宣楊氏玉環覲見!”
從殿內到殿外,宦官接見遞喊,一聲落,一聲起。
太極宮外,楊玉環乘坐的鳳輦從鼓樓出,停在太極門。
一襲華麗錦袍的楊玉環,從車上下來。她頭戴沉重的貴冠,盛妝花鈿,有十幾名宮女,需要拖住她的錦袍。
在一衆女官的擁簇下,她緩步進入太極門。
然後順着長道,在鼓樂聲中,一步步走向太極殿。
兩側無數官吏得以瞻仰楊玉環的風華絕代,他們也能理解爲何李隆基會納自己曾經的兒媳爲貴妃。
傾國傾城的容貌,無雙的風姿,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在場的人無不將目光放在楊玉環身上。
哪怕她從衆人面前走過,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片刻後,楊玉環開始登進入太極殿的臺階。
臺階之上,羽林郎打開殿門。
一時間,太極殿內的重臣,外國使節,皇子公主,都紛紛側目。
特別是楊玉環微微低頭,嬌羞的模樣,讓衆人暗自讚歎。
外國使節們,也理解“傾國傾城”的意思。
最強大的國家,最有權勢的君主,才配擁有這樣的女子。
李瑄的位置靠前,親眼看着楊玉環在她平行的位置,停下腳步。
宮女們放下楊玉環華麗的裙襬。
李瑄只能在心中嘆息一聲。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
他決心改變!
此時,鼓樂聲皆停。
太極殿內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臣妾拜見陛下……”
楊玉環柔和一語,輕盈一禮。
“平身!”
李隆基笑着擡手。
此時,高力士站在殿前,他取出在李隆基暗示下,中書舍人寫的詔書。
“楊氏玉環溫婉慧至,嫺雅端莊,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於宮盡事,克盡敬慎,敬上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椒庭之禮教維嫺,堪爲六宮典範……內馭後宮諸嬪,以興宗室;外輔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賢臣。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大唐……今冊爲正一品貴妃,爲諸妃之首,授金冊金印!”
高力士一字一句地宣讀詔書。
“臣妾拜謝陛下!”
楊玉環向李隆基再行一禮。
李隆基起身下殿,高力士攜帶金印金冊跟隨。
李隆基沒有言語,將楊玉環扶正。
並將金印金冊,交到楊玉環手中。
這一刻,楊玉環正式成爲貴妃。
“拜見陛下,拜見貴妃!”
殿內大臣和殿外官吏,全部起身向李隆基和楊玉環一拜。
外國使節用自己的禮節行禮。
這份詔書改爲封后詔書都不爲過。
“免禮!”
李隆基看楊玉環一眼,楊玉環輕啓朱脣,讓諸臣免禮。
宴會也同時在太極宮展開,李隆基和楊玉環同坐在最上方。
李瑄果然捧杯在李林甫面前坐下。
韋堅想去找李適之,卻被李適之以與汝陽王有約定爲由拒絕。
這讓韋堅很鬱悶!
他總覺得李瑄也在疏遠他,回來這麼多天,上朝未和他主動交談一句話。
連皇甫惟明詢問,也被搪塞。
現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想與李適之問清緣由,卻被李適之拒絕。
“李適之父子爲何要與我疏遠,難道因爲和親之事?”
韋堅猜測是這件事情讓李適之惱怒。當時李適之親自殺到興慶宮,纔沒讓事情成爲定局。
“可大敵當前,應該傾力對付李林甫纔對啊!”
韋堅搞不懂李適之、李瑄父子在想什麼。
他雖然沒有明面與太子聯繫。但他的身份,註定他是太子黨。
李適之是退休養老了,但將來太子繼位,李瑄年紀不會太長啊!
以韋堅的腦袋,不可能猜出李瑄的想法。
李瑄表面上與李林甫坐在一起,時不時敬他一杯敬。
但兩人一句話都沒多說。
李林甫以爲李瑄會與他交談什麼,但李瑄貌似只是與他喝酒。
這種無形中的壓抑,讓李林甫覺得十分難受。
“不可能!他絕對不是隻與我喝酒!”
李林甫心不在焉,想李瑄的目的。
這一幕,許多大臣看到。
什麼時候左相和李將軍關係好到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難道李將軍投靠李林甫了?
沒道理啊!
李將軍邊帥的身份,不可能在朝堂上站隊。
但韋堅心中一突,他害怕李瑄真與李林甫聯手。
他與李林甫的矛盾無法化解。
他以爲李瑄和李林甫的矛盾,可以化解。
以至於在整個宴會上,韋堅心事重重,沒有精氣神。
宴會結束前,李隆基宣佈三天後,停止朝會七日。
諸臣,皇子公主,參加一年一度的咸陽田獵。
開元禮,皇帝田狩儀,有田獵的明確規定。
田獵作爲最大的狩獵活動,從事先的準備到具體的實施過程,從獲取的獵物到結束後的分配、賞賜,都有一套複雜的禮儀,宛若一場謀劃周密的重大軍事戰役。
田獵不僅注重狩獵者的身體素質、武藝技能,還講究集體的配合、整體水平的發揮。
田獵的地點比較空曠,地勢比較複雜,一般都在較遠的地區,如咸陽縣的周氏陂、涇陽的華池、同州的沙苑、岐州的鳳泉湯等等。
一般的狩獵會在驪山、長安附近的林苑。
由於長安周圍人太多,猛獸較少,平時皇帝帶着近臣玩玩就行,沒什麼挑戰性。
李隆基以楊玉環封貴妃爲契機,準備一場盛大的田獵,來相襯這樣的儀式。
皇子、公主、三品以上大臣,特定的臣子,都可以帶限定的人數參加。
前提是大臣能躍馬,或者動手捕捉野獸。
五品以上大臣可隨行,如果不參加,就當到咸陽原遊玩,觀看捕獵勝負。
此次田獵是可以攜帶家人的。
這種停朝的田獵是自古的制度,一般一年一次,只要皇帝有精力和興趣,大臣沒有理由拒絕。
如果李隆基一年搞了三四次,一定會引來說辭。
但李隆基自開元末期以來,只是普通狩獵,未搞過大型田獵。
“七郎,你就不必上報田獵隊伍名單,你跟朕一隊。朕希望我們的隊伍可拔得頭籌。”
李隆基特意向李瑄吩咐道。
初夏叢林茂盛,田獵有一定難度,他要將驍勇的李瑄帶在身邊。
“臣定協助聖人獲勝!”
李瑄領命,他正三品,有資格組織自己的獵隊,參加比賽。
這等大型活動儀式,前幾名必被重賞。
李瑄相信,即便自己沒有隊伍,幫助李隆基所率隊伍拿到第一,也一定會賞點什麼。
田獵想要獲勝,箭術只是其一。
只是神箭手組成的隊伍,往往拿不到好名次。
因爲田獵需要火攻、圍獵、網捕、索套等等,還要有運氣成份。
這是純粹的貴族遊戲,有的時候,百姓的莊稼會因此遭殃。
除了享樂和政治意義,沒有其他絲毫益處。
一般田獵會在十月以後,李隆基選擇在四月,屬於突然心血來潮的決定。
“哈哈,有七郎在,朕必得第一。”
李隆基意氣風發,想象自己回到青年的時候,躍馬彎弓,獵於咸陽,滿載而歸。
“聖人,我呢!”
安祿山屁顛屁顛跑上來,一臉期望。
“祿山自己組建一個隊伍!”
李隆基嫌棄安祿山太胖了,奔跑的時候不太靠譜。
他見識過李瑄御場射毬,只要有獵物出現在視野,必然可以獲勝。
安祿山沒有被李隆基召入他隊伍中,很是氣惱。
他越是嫉妒李瑄,對李瑄越討好,還私底下說要將自己狩到的獵物,偷偷贈予李瑄。
李瑄沒有應允。
但他覺得安祿山真有可能將自己的獵物,轉交給李隆基。
李林甫年紀大未出戰,他讓同樣官至三品的李岫選神箭手、獵手出獵。
成年的皇子公主,除了壽王李琩,其他都響應李隆基。
李琩這幾天鬱悶的要死,他深居府宅,不願見任何人。
他甚至恐懼與韋昭訓女兒的婚事。
按照禮至,婚禮舉辦的時候,李隆基要到。
弄不好要向曾經的妻子行母子禮。
臨近田獵這幾天,王公大臣都在準備。
羽林衛和龍武衛,已經提前出發至咸陽,將田獵的地方圈起來。
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這個季節田獵唯一的好處,就是普通的大臣,可以作爲郊遊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