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薛盼模樣很是虛弱。
聽到蕭寒的聲音,她艱難的轉過頭來,可這麼一個簡單的小動作,就讓她原本已經擦乾淨的額頭,再次滲出細密的汗珠。
旁邊的一個穩婆見薛盼大汗淋漓的模樣,連忙拿着手帕過來,想要幫她擦拭。
不過,她還沒走近,就被蕭寒攔住。
蕭寒不由分說的從她手中接過手帕,然後順勢坐在牀頭上,仔細的替薛盼拭去汗水。
那穩婆手頭的活被搶,可是面對蕭寒,她哪裡敢說什麼?只得低頭退下。
其實,不光是這個穩婆,此時還在房間裡忙碌的幾人,看向蕭寒的目光都起了幾分變化,少了幾分親和,多了幾點驚懼。
之前,總聽蕭家人吹噓:這位少年侯爺是如何上的戰場,手底下有過幾千條人命!
但是她們在這裡這麼久了,卻從沒看過這位文文弱弱的年輕人發火。
甚至來說,他連生氣都沒幾次!最多隻是跟那幾個身邊人佯怒玩鬧一番罷了。
這樣的時間久了,她們差不多就忘了這位見誰都帶着幾分笑意,如同鄰家大男孩的年輕人還是堂堂一位國侯。
直到今天。
親眼看到了蕭寒那如同受傷孤狼一般的兇厲眼神,聽聞了老劉婆差點被他生生扼死的事情!
穩婆們才從新對這位年輕侯爺生出了懼意!
所以,即使如今風雲散去,母子平安!
也沒誰敢跟往常在別人家一樣,嬉笑着上前討要賞錢,而是默默的低頭幹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再惹怒了這個不生氣則已,一生氣,就要殺人的國侯爺。
“是個女孩……”
薛盼沒有周圍穩婆的心思,她只是看着一臉柔情的蕭寒,心中微微有些酸楚,又有些委屈的低聲說道。
本以爲,自己會生一個男孩,好替蕭家傳下香火。
卻沒想到肚子這麼不掙氣,竟然只生下一個女孩,還險些要了她的命!
不過,蕭寒聽她說完,只是笑了笑,放下已經微溼的手帕,輕握了握薛盼那柔若無骨的手,溫和說道:“女孩怎麼了?女孩纔好呢!長得像你,以後一定是個美人胚子,你沒看到師傅在外面稀罕的都不鬆手!”
“可是人家想要男孩……”薛盼低聲說道。
蕭寒握着薛盼的手,湊過腦袋笑道:“想要男孩,那也好辦!咱下一個就生男孩不就成了?”
薛盼的臉紅了起來:“你怎麼保證下一個就一定是男孩?”
蕭寒嘿嘿笑道:“不是男孩?那就再生,生他十個八個,就不信一個男孩也沒有!”
“你纔是豬,還生十個八個!”薛盼聞言,白了蕭寒一眼,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
蕭寒撓了撓頭,嘿嘿傻笑,
經過剛剛的這一段打趣,尤其是聽到蕭寒沒有半點失望的意思,薛盼的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努力擡頭,往簾子那看了一眼,薛盼道:“還有,你剛剛說孩子像我,可我看她皺皺巴巴的,哪一點像我?”
蕭寒一聽,立刻得意的賣弄起剛剛纔學到的知識:“呵呵,這你就不懂了,孩子剛出生都是這樣,過幾天就會好起來!你沒看到,剛剛小傢伙還看着我笑呢!”
薛盼也跟着笑了起來,低聲道:“那是,畢竟是我們的孩子麼。以後一定會跟我一樣漂亮,跟你一樣聰明。”
“嗯!”蕭寒連連點頭,然後又想起什麼一般,咧咧嘴道:“可不敢跟我一樣醜,跟你一樣笨……”
薛盼聽蕭寒竟然說她這個長安城有名的才女笨?立刻就不樂意了,深吸了幾口氣,攢足了力氣說道:“哼!我聰明着呢,跟我一樣什麼都好,就是別跟你長得像就成!”
蕭寒愕然:“啥?長得不像我?她要是長得不像我,信不信我把揚州城都給點了?”
薛盼的臉登時就紅了:“呸呸呸!無恥!登徒子!”
幾句玩笑話過後,薛盼對於生了女兒的事實已經完全接受了,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哪裡能不親呢?
這個時候,穩婆們也收拾好了,接連退了下去,等到穩婆們都走了,華老頭才抱着孩子重新進來。
而乍一見到了孩子,薛盼心神一震,不顧虛弱的身子就要起身去抱她。
蕭寒哪裡敢讓薛盼亂動?趕緊摁住她道:“行了,你好好躺着吧,養好身體以後想怎麼抱就怎麼抱!現在可不敢亂動,萬一落下月子病,那以後可就麻煩。”
薛盼聽會落下病根,頓時也不敢亂動,只是眼神帶着幾分期盼的看向襁褓:“華師傅,那讓我看看孩子。”
華老頭聞言,點點頭,像是有幾分不捨一般將孩子放到薛盼身邊。
被放下的的蕭家大小姐也不哭,瞪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就看向自己的母親,這種眼神,讓蕭寒很懷疑:她真的看不見麼?
不管怎麼說,蕭家大小姐安然出世,大小母子平安,這也算是蕭家難得的一件大事!
呂管家細心的爲所有人都封了紅包,尤其是那幾個穩婆,紅包的厚度,足夠讓她們幾年吃喝不愁!
而且,在她們其中,更是以暈倒的劉姓穩婆紅包拿的最多,幾乎是旁人的兩倍!
這讓其他人無不看紅了眼睛,同時心中懊惱不已:早知道這樣,自己就該讓那侯爺大人掐上一掐!
暈幾個時辰,換幾年都賺不到的錢!這買賣怎麼看都划算!
新生兒出世,家裡要忙的事情很多,很多!
很多聽過的,沒聽過的規矩讓蕭寒的腦袋都大了一圈!幸虧有華老頭代爲操持,這才讓他略微鬆了口氣。
人在揚州,蕭寒舉目無親……
好吧,蕭寒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薛盼孃家,就壓根沒有親戚,不過朋友嘛,還是不少。
報喜的大紅帖子一封封寄出,被快馬帶向交好的人家,有些遠的,估計最早拿到信也得一個多月以後。
作爲距離蕭寒最近的殷燦,自然是最先前來道喜的。
知道蕭寒最喜歡金子,殷燦連夜讓人打了一把實心的長命百歲鎖,配上金鍊子,足足有三四斤重,都差不多跟早產的蕭家大小姐一樣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