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正在急速下衝的吐蕃騎兵看見前面的唐軍士兵手裡拿得居然拿得是竹竿,都有些好笑,心道拿竹竿來對付騎兵,唐軍真是想得出來,也有覺得不對勁的,卻想不出來那裡不對。
唐軍士兵兩人一組,一站一蹲,蹲着的手裡好像還拿個物事湊近竹竿,前面連盾牌都沒有放,一副等着挨砍的模樣。吐蕃人已經開始張弓搭箭,飛箭從士兵的耳邊颼颼擦過,隊列裡不時傳來“啊”“我的腳”“我的胳膊”等的叫喊。不過軍令沒有發出,沒有人敢稍稍動一動。
兩百步以內,唐軍不動;一百五十步以內,唐軍不動;一百二十步以內,不但弓箭手焦急,連李文通都能看見吐蕃士兵的頭臉了,指揮的軍官還是沒有發出指令,當吐蕃人身上的氣味似乎都能聞得到的時候,唐軍士兵們期盼已久的命令終於下來了:
“射!”
衝在前面的吐蕃騎兵看見蹲坐在地上的唐軍士兵點燃了竹管下面的一根細線,便急急忙忙地往後跑。騎兵們正尋思那竹管裡會是什麼玩意,就看到一團火光從竹管前端閃現出來,接着聽到了“砰”地一聲巨響。
衝在前面的一排騎兵如同忽然撞到了一面牆一樣,撲楞楞從馬上跌落下來。場面混亂之極。後面的吐蕃騎兵絲毫沒有減速,只是在調控戰馬的方向,加速衝鋒。接着,第二團火光又亮起來了。
馬背上的主人突然落了下來,許多疾行中的戰馬愕然地停了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緊接着,第三輪火光又收割了一片生命。
剩下的吐蕃幾十名騎兵用馬刺使勁扎着驚恐不安的戰馬,揮舞着兵器,紅着眼睛衝了下來,這一次,手持竹管的唐軍士兵都已經退到了陣後,迎接這最後的騎兵的,是興治強弩。
依然有幾名騎術精良的騎兵殺進了唐軍陣中,揮舞着馬刀斬殺了幾名唐軍弩手,但是停下來的騎兵和死人的區別就在於會呼吸。本來以爲自己可以攪和起大風浪的騎兵只濺起了幾個小浪花,水面就迅速恢復平靜了。
幾百名騎兵連敵軍的衣角都沒有摸到,就這麼沒了生息,這不是男兒的死法,山上的吐蕃士兵目瞪口呆,似乎能夠看見倒在地上的同袍們難以置信心有不甘的表情。場面真是詭異地讓人心跳停止。
當恢復了陣型的唐軍士兵手持竹管向山頭挺進的時候,吐蕃軍的防線瞬間崩潰了。不知道是誰帶頭,吐蕃士兵們爭先恐後地翻過矮牆,向更高處逃去。吐蕃軍原本的戰地上,旗幟兵器丟了一地。當然,逃回去的也不見得能活命,惱怒異常的守將身邊,站的是督戰隊。
南山堡的第一道防線就這麼被唐軍輕鬆突破了。不要說吐蕃人,連李文通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文通呼喊道:
“來人,把剛剛那支槍兵的頭給我叫過來。”
一名身材瘦小的穿着近衛軍都尉軍服的軍官不急不慢地跟在傳令兵後面向李文通走來。到了跟前,雙手抱拳,行軍禮道:
“末將王武參見節帥。”
李文通還沒有問話,剛剛趕到前線的野詩良輔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唔,王將軍,你部所用的兵器叫什麼槍來着?”
王武的聲音可不像他外表表現的那樣沉穩,裡面的自豪感五里外都聽得到。王武道:
“回將軍,我軍所用的乃是陛下發明的新兵器,陛下叫它突火槍,軍器監的命名叫做興治火槍,軍中弟兄們喚作神火槍。這是神火槍第一次上戰場。”
野詩良輔道:
“怪不得,我說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呢,呃,節帥也真是的,這麼好的兵器擺在前面也不說一聲,害得咱白擔心了那麼久。”
李文通道:
“休要說將軍你,就是本帥也不知道這傢伙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啊。王將軍帶着他的神火槍隊歸我節制不過才月餘,平日裡操練的跟上了戰場不一樣,今天實戰裡看到了,纔有個數。王將軍,你剛剛爲何要把敵軍放到一百步內才下令點火?又爲何把士兵分成三列?”
王武道:
“這都是陛下教的。陛下說,只有把敵人放近了打,這火器的威力纔會發揮出來。分成三列,是因爲敵軍騎兵速度快,這突火槍裝藥時間長,每隊只來得及點一支,以此來拉長射擊時間,更多殺傷敵軍。不過以今日的狀況來看,排三列似乎有些少了,再多排個幾列,就不用麻煩其他弟兄們了。”
王武左一個陛下,右一個陛下,喊得李文通有些起疑。李文通問道:
“適才某看王將軍下盤紮實,走動帶風,很像是練家書,不知猜的是否準確?”
王武道:
“節帥明鑑。末將調到近衛軍前在大明宮陛下身邊做侍衛,蒙陛下厚恩,才做了這火槍隊的都尉。”
他輕悄悄說來,卻驚得李文通後背出滿了冷汗。李文通心裡暗忖道:
“幸虧剛剛要調他做我親兵都尉的話沒有說出來,不然真是死罪了。”
心思一亂,居然連剛剛想問的關於火槍隊操練以及臨戰優缺點的話都沒有來得及問出來,只是草草嘉勉了王武和火槍隊士兵幾句,就讓王武整隊回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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