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將至,老雁一月的辛苦值得與否就在各位的手上了!)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皇帝,感謝韓大膽,感謝淮南雁,我嚴秦終於把今天受的鳥氣給還回去了。麒麟小說立馬大營北面吳元濟來處的嚴秦,看着慌亂的淮西軍,心裡那個舒服啊!
韓愈的兵部公文裡寫着,淮西賊喜歡劫營。當年韓全義之所以慘敗就是因爲兵敗之後士氣低落疏於戒備,被吳少誠趁熱打鐵劫了一把,導致全軍崩潰。前車之鑑猶在,嚴秦又不是傻子,能不防備嗎?
看着慌亂的淮西軍,嚴秦心裡真是暢快無比。一盞盞號燈次第升起,先是四面八方的箭雨結結實實招呼了淮西軍一頓開胃菜,接着近戰搏擊就開始了。山南西道兵馬單兵素質卻是比不上淮西軍的悍不畏死,但是問題在於,山南西道軍人多。一陣掩殺後,深知困獸猶鬥道理的嚴秦,圍三缺一,聽憑淮西軍憑運氣找突圍方向。淮西軍果然找到了嚴秦留給他們的方向。
吳元濟正在慌亂時,一名偏將道:
“將軍,北面沒有喊殺聲!”
吳元濟掉頭一看,果然北面的燈火要稀疏許多,官軍的聲勢也小得多。北面正是申州的方向,稍稍動點腦子就知道官軍不可能把北面留給他。到底是世代將門出身,吳元濟又拔轉馬頭道:
“哪邊喊殺聲最大?”
“稟將軍,南面喊殺聲最大!”
南面是穆陵關方向,正是官軍來得地方。那方向,燈火如晝,喊殺聲震天價的響,官軍能少的了嗎?可是
??
似乎南面的軍隊只是爲了戒備自己,並不主動進攻啊!
吳元濟精神一振,忙指揮道:
“左翼,向北猛攻;右翼,向南猛攻!”
到底是要從哪裡突圍?士兵們全糊塗了,吳元濟卻很期待。果然,向北猛攻的左翼三百騾騎兵,受到了弓弩手的熱情招待,作爲回報,淮西軍留下了一百多具屍體。而向南猛攻的三百馬騎兵,順利地撕開了口子。山南士兵將燈籠仍了一地,四散奔逃。
看似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啊!
有了方向的吳元濟立刻率兵往南殺去,果然輕易殺了出去。吳元濟想道:
“嚴秦果然不過如此,此去說不定能乘機奪了穆陵關,將功贖罪呢!”
立在北面黑暗處的嚴秦卻對周圍的將領們說道:
“糧秣統計司的情報上都說這小子喜歡打獵,他怎麼就不懂好獵人都是等獵物精疲力竭之後才動手的呢?”
自從平定淮西接連在劍門關和界碑谷立下大功後,嚴秦就很重視和糧秣統計司的合作了。他這番話倒不是貶低糧秣統計司,而是揶揄吳元濟,因爲糧秣統計司的通報上還寫道:
“吳少陽子元濟,相貌堂堂,志大才疏。”
追逐吳元濟的事情自然交給了可提彌珠,可提彌珠現在對嚴秦的佩服是如同漢江之水滔滔不絕,嚴秦命令他幹嘛他就幹嘛,不過臨行前還是問道:
“副帥,如此時機正合去取申州,不知副帥有何計較。”
嚴秦微笑道:
“將軍儘可放心前去,嚴某已經準備好了。”
可提彌珠這邊消失,那邊將士們就把從土坑裡撈出的柳子野給綁了上來。嚴秦微笑道:
“就是你要送本將軍上西天的吧?”
柳子野剛想出言頂撞,卻感到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翻了翻白眼,沒敢說什麼。只是嘟囔道:
“馬失前蹄而已。”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一名軍將罵道。嚴秦等他罵完了,又問道:
“本將軍問你,你姓甚名誰?”
柳子野還在想說不說,邊上士兵已經一把把他號牌扯了下來,遞給嚴秦。柳子野開口道:
“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淮西柳子野便是。”
這個時候了纔想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來,也太假了些。衆人皆是一陣哂笑。嚴秦也是跟着笑,不過臉色卻突然一變,道:
“來呀,將這個逆賊推下去,砍了!”
柳子野臉色一下子變得菜黃,哆嗦道:
“我是申州南門的守將
??”
吳元濟像沒頭蒼蠅一樣,往南衝去,身後可提彌珠窮追不捨,幸虧後軍將蒯通拼死斷後,才使得吳元濟擺脫了追兵,逃了半天,在一處山凹口停下歇息,清點人馬,帶出來三千兵,只剩得一千七八百。淮西軍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因而個個張皇失措,看不出絲毫虎狼之兵的樣子來。不過吳元濟相信,自己的部隊只是小小受挫,只要稍加鼓勵,就能恢復士氣,於是吳元濟擡起頭來,看了黑黝黝的四周,不禁呵呵笑了起來。
身邊的將領問:
“公子爲何發笑?”
吳元濟道:
“果然如父親所說,嚴秦豎子,無勇無謀。我看這裡地勢險要,只得一條大路,若是在此伏兵,我們哪裡能逃得掉?”
衆人四周一看,果然如吳元濟所言,心下頓時輕鬆許多,一個個臉上也有了活氣。吳元濟趁熱打鐵道:
“全軍在此休息片刻,就立即往穆陵關開進。我料嚴秦全軍盡處,穆陵關守備必然空虛,全軍努力,爭取天亮打開穆陵關!”
話未說完,就聽到一聲號炮響,道路兩邊燃起了無數火球,喊殺聲四起,剛剛鎮定些的淮西軍頓時又嘈雜慌亂起來。一員大將手握長刀,哈哈大笑,道:
“吳元濟小兒,信口雌黃,爺爺李進誠在此守候你多時了!要打穆陵關,且看你能不能從爺爺這兒留住性命吧!”
滿山遍野的燈籠上都寫着一個大大的“李”字,吳元濟嚇得不住夾馬後退。身邊一將道:
“將軍快走,末將留下斷後!”
吳元濟纔回過神來,一轉馬頭跑了。那將佐就領兵迎上了李進誠。這點兵馬雖然悍勇,卻哪裡夠李進誠吃的?不多時,淮西軍就一個喘氣的都沒有了。李進誠滿意地捋了下鬍鬚,道:
“收拾戰場,割下首級,去申州!”
天色微明的時候,一路狂奔的吳元濟在繞了一大圈後估計已經擺脫了追兵,放慢了馬速。終於可以停下來緩口氣了,看看身後跟着的只剩下五六百人的殘兵,也不知到了哪裡。正在四處張望,吳元濟突然又笑了起來。身後衆人不解道:
“將軍,我軍此番慘敗,回去難免要受到刺史大人(吳少陽)斥責,將軍爲何發笑?”
吳元濟指着前面的一處村莊道:
“看到了嗎?天無絕人之路,那裡是秀水村。往東北再走四十里就是申州。村裡百姓一百多戶人家,無論男女都是刁民,糧食卻很富足。前些天柳子野在這兒被村民打敗,吃了點虧。只怕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本將軍會出現在這裡,我軍正好趁着天色微明,殺將進去,飽餐一頓,擄掠些男女回去,將功折罪。”
一聽說“男女”,“糧食”,本來萎靡的士兵身板頓時挺了起來,雖然天還很黑,但是一個個都能看到彼此臉上露出的淫蕩曖昧笑容。吳元濟見士氣已經重新振作,道:
“兒郎們,拿出淮西男兒的勁頭來,休要讓村裡女人們看扁了!”
一陣鬨笑之後,吳元濟手一揮,整理好隊形的淮西敗兵就緩緩前行,剛能看到村裡高屋上的飛檐,村裡就“噹噹噹當”地敲起了鍾,吳元濟暗罵了身晦氣,剛要喊“衝”,一陣刺耳的笑聲就在原野上傳了過來,驚起了無數宿鳥。
“吳元濟小兒,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嚴副帥神機妙算,爺爺可提彌珠在這兒等你半天了!”
原來可提彌珠滅了吳元濟斷後的部下後,就不再追趕,提兵來了這裡。見吳元濟果然如嚴秦所料,跑到了這裡,心下不由得十分歡喜。自從斬殺文德昭後,他已經好久沒陣斬過有力的大將了。當下也不再廢話,策馬前衝。士兵喊打喊殺地衝了上來。吳元濟暗叫“苦也”,只得再次撥轉馬頭,往荒野裡逃命去了。自然有偏將率領本部兵馬留下攔截,只可惜沒有幾下就被可提彌珠斬落馬下。
望着消失在原野盡頭的吳元濟,可提彌珠暗叫可惜,諾大的軍功全便宜韋武了。
不過韋武卻是一點便宜也沒有佔到。重回武學後,韋武先是在近衛軍效力,在鳳翔帶過一陣,後來就隨李朔到了山南東道,被分派到嚴秦屬下效力,任兵馬使。按着嚴秦的吩咐,韋武在姚家村等到天色大亮,日上三竿也沒有等到吳元濟,直到嚴秦命人來傳他,才留下三百人,自己帶着本部主力去圍蔡州了。
吳元濟跑到哪裡了呢?
天色大亮的時候,回到了熟悉地方的吳元濟如魚得水,沒有選擇走姚家村。他已經被嚴秦嚇怕了,有人的地方就繞着走。所以沒有回到申州,而是繞到了申州以北。再次停下歇息後,吳元濟望着前面的山坡,久久不說話,親信們偷偷看了看吳元濟那張傳說中的烏鴉嘴,沒敢吱聲,見吳元濟一直沒開口,才放下心來。現在攏共跑得只剩下三四十人,才笑出一支兵馬來,哪裡還能跑得了?
親信們正想着,吳元濟突然發出了“呵呵呵呵哦哦哦哦
??”的聲音,親信們嚇了半死道:
“將軍,您還能笑得出來嗎?”
吳元濟哭喪着臉道:
“本將軍哪裡是在笑了,你等且看看!”
山坡後面,一竿軍旗慢慢升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