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磅磅!
門窗粉碎,徐子陵、寇仲、宇文傷、尤婆子、跋鋒寒、侯希白相偕破窗碎門而入,以如此強大的陣容,即使挾制李淵的是石之軒和婠婠,恐也要措手不及。
一切在不動聲息下進行,李凡先被親衛召出,說明一切,更從李凡處獲悉韋公公把龍符授予宇文仕及後,匆匆離去。
衆人商議後,肯定寑宮內只有李淵和白清兒,一致同意以雷霆萬鈞之勢,入室救駕。
沒有白清兒的尖叫聲,寑宮內靜得不合乎常理,只李淵一人擁被仰臥龍牀上。
六人撲至牀邊,只見李淵臉如金紙,氣若游絲,正處於彌留狀態,半隻腳跨入鬼門關。
李世民、李孝恭、李凡從破門處撲入,一見下魂飛魄散,跪倒痛哭。
寇仲喝道:不要哭!右掌按上李淵胸口,又叫道:子陵助我!
徐子陵掀起下截龍被,探手抓着李淵雙足,掌心緊貼涌泉穴,提議道:寇仲你試從天靈穴輸入長生氣,我在丹田穴與你會合。
尉遲敬德、段志玄和長孫無忌攔着室門,阻止其他人進入,以免騷擾倆人。
衆人屏息靜氣,壓下激動的情緒,把希望寄託在兩人名震天下的長生真氣上。
小半炷香的功夫後,李淵的臉色開始變化,漸轉紅潤,胸口輕起輕伏,呼吸漸暢。
寇仲首先收手,欣然道:白妖女那什麼孃的奼女大法真厲害,幸好皇上底子深厚,有驚無險,渡過難關。
衆人齊聲歡呼。
徐子陵亦鬆開兩手,道:千萬不要移動皇上,只要讓他睡上幾個時辰,自然醒來,將是健康如常。
李世民和李孝恭從地上站起來,李凡仍臉如死灰的跪在地上,顫聲道:李凡護駕不力,罪該萬死,請秦王賜罰。
李世民探手被內,爲李淵把脈,證實徐子陵所言屬實後,放下心頭大石,那還會與李凡計較他是否失職,道:過不在你,起來!
李凡如獲皇恩大赦,誠惶誠恐地垂手恭立。
李孝恭皺眉道:白妖女沒可能在不驚覺任何人下溜掉的。
寇仲問李凡道:韋公公有否隨人同行?
李凡答道:是一向跟隨他的小公公……
李世民不待他說完,喝道:給我搜!
接着向宇文傷等人道:時間緊迫,父皇這裡一切如舊,由各位護駕高手和親衛負責保安,外面由我們應付。延嘉宮內一衆侍臣裨奴,不準離屋半步,違令者格殺勿論。
說罷大步踏出寢宮,寇仲等則以截然不同的振奮心情,追在他身後,這一刻,他們充分感覺到李世民再非以前受盡壓迫的秦王,而是大唐王國的繼承者,成爲天下之主勢是早晚間的事。
而他們亦到了與魔門和一切長安反對勢力正面對撼的時刻。
寇仲、徐子陵、李世民、跋鋒寒、侯希白、李孝恭、尉遲敬德、段志玄、侯君集、長孫無忌、王玄恕、蕭讓在寢宮外的御花園共商大計,擬訂下一步的行動。
李世民道:現在離天亮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我們若不能儘早奪回虎符,唐儉的人和城衛一旦落入韋公公的手上,我們將只餘死守延嘉宮一途。
侯希白不解道:一道令符能起這麼大的作用嗎?
李孝恭解釋道:龍符虎符,乃皇上信物,配合蓋有國璽的敕書和皇上籤押,可任命有資格的王公大臣,調動禁軍和戍兵,應付城內外種種緊急情況。韋公公本身沒有領兵的權力,但卻是最使人信任的傳令人,若果他把虎符令書授予太子或齊王,操控戍兵的大權將落入他手上,除非皇上親自把兵權收回來,否則沒有人可有異議,只能尊其敕命奉行。
跋鋒寒道:但他們總不能指揮戍兵攻打皇城吧!
長孫無忌嘆道:現在形勢微妙複雜,對方倘或訛稱河間王與我們聯成一氣,起兵謀反,挾持皇上,便有大條道理攻打皇城。最教人頭痛的是韋公公先一步調動唐儉大軍入宮換防,再加戍兵軍權被控,等若太極宮落入對方手上,而我們僅餘延嘉宮這一隅之地,除死守外別無他法。
寇仲倒抽一口涼氣道:此人肯定是李元吉,甘被魔門利用以遂他弒父殺兄、登上皇座的狼子野心。
跋鋒寒沉吟道:幸好龍符沒有落入他手上,否則我們更沒有立足之地,此是否韋公公的失着呢?
李孝恭搖頭道:這是韋公公迫不得已下行的險着,因爲只有龍符纔可從我手上把御衛的控制權奪去,再支使護駕高手配合親衛殺害我們幾人,而他根本沒想過事情會像目下般發生變化。
寇仲一對眼立時亮起來,道:只要韋公公和婠美人不曉得延嘉合內的發展,我們可用守株待兔這蠢招中的奇招。
衆人精神大振。
因韋公公播種而去,當然要回來收割成果。當他控制了唐儉的大軍,必須立即趕回來,追回龍符,再假傳聖旨,如此長安兵權,在理論上便全落入李元吉手上。
此時李凡來報,於與寢宮相連的小寢室搜到小公公的屍首,對韋公公及白清兒李代桃僵的懷疑終被證實。
李世民問李凡道:父皇指示應於何時起牀?
李凡恭敬答道:韋公公最後離開前吩咐,天亮前勿要驚動皇上。
跋鋒寒欣然道:這就成哩!韋公公將於天明前回來受死。
李世民下令道:立即行動,所有人均要好好配合。
李孝恭、尉遲敬德、長孫無忌、段志玄、李凡、蕭讓領命而去。
他又向侯君集道:君集你去弄清楚今夜所發生與父皇有關的所有事情,立即來報。
侯君集又領命去了。
衆人暗贊李世民小心謹慎時,李世民續道:現在還有四件事,弄清楚後我纔敢言擁有勝算。
徐子陵等生出奇異的感覺,自把李淵從鬼門關扯回來後,李世民就像回覆洛陽之戰時的英發雄姿,不但信心十足,舉手投足,一言一語,均是胸有成竹,思慮無遺,可見他終因解開背叛家族的心結,回覆重返戰場上指揮若定、算無遺策的巔峰狀態。他不但再非反叛家族,而是拯救家族,寇仲的預言成爲現實。
徐子陵仰望天色,道:願聞其詳!
李世民沉聲道:父皇若因白妖女不幸駕崩,韋公公這麼折返豈非把所有嫌疑全攬上身。兼之白妖女又不知所蹤,韋公公則是昨夜屢次覲見父皇的人,更難卸責。即使元吉大權在握,仍難包庇韋公公。
跋鋒寒微笑道:想通哩!
侯希白訝道:想通什麼?
跋鋒寒欣然道:我想通的是魔門的人爲何要從秘道潛入皇宮,目的是既暗算秦王的尊翁,更進而殺人放火,嫁禍我們。形勢愈亂,對掌握兵權的元吉愈是有利。當發現李閥主駕崩牀上,元吉更有大條道理指揮全城各系軍隊,一舉收拾所有反對他的人,然後由韋公公宣讀僞冒的遺詔,讓他名正言順的登上皇座。那時可肯定秦王和建成均不在人世,下面的人縱有懷疑,然元吉大權在握,隻手遮天,又得魔門和突厥人支持,誰敢反抗?
寇仲倒抽一口涼氣道:好險!唐儉的換防正好予林士宏的人潛入皇宮的機會,幸好我們搶先一步,加上封閉地道,使他們連我們的後塵都吃不到。可見冥冥之中,確有主宰。
侯希白笑道:林士宏的奇兵是被擱在城外,即管地道敞開,仍是心有餘力不足。
跋鋒寒道:沒有林士宏的奇兵仍有魔門的高手,配合臥底的婠婠,仍可達致目的。
寇仲嘆道:這一招真絕,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李世民道:第二件事是秘道現時的情況,尹府的出口是開還是閉。
徐子陵道:應仍是封閉的。當韋公公和婠婠發覺己方的人沒依約定潛過來配合行動,而換防已告完成,沒有人再可從地道出入,他自然再不敢開啓地道的出口。
李世民道:第三個疑問是婠婠會否仍在延嘉宮內?
要知唐儉以一萬五千人,在太極宮內代禁衛佈防,其兵力是在原本禁衛軍十倍之上,可把延嘉宮和外界徹底隔絕,任何人要離開延嘉宮,只有硬闖一途。假如婠婠沒有隨韋公公離去,則可肯定她仍混在宮內。
跋鋒寒微笑道:真有趣!誰有興趣和我賭一鋪,我賭她仍滯留宮中,進退兩難。
李世民從容笑道:恐怕沒有人會曉得明輸也要和你老哥賭此一鋪,最後是元吉是否已控制了玄武門?
寇仲正審視周遭的場地情況,向王玄恕道:親衛方面不要有任何調動,以免惹起姓韋的那老傢伙生疑。玄恕你率領兄弟在寢宮尋找有利地點埋伏,以弩弓勁箭爲主,我們今趟只求盡殲敵人,不留半個活口,不用講他***什麼江湖規矩。
王玄恕領命去後,寇仲才答李世民先前的疑問道:我敢保證玄武門仍牢牢控制在常何手上,何況龍符仍在我們手中。
李世民欣然道:現在對整個形勢有一個大概的認識,只要我們能與掖庭宮、劉弘基的城守軍、常何玄武門的禁衛軍建立得連繫,裡應外合,唐儉的大軍再不足慮,甚而可兵不血刃的把危機化解。
侯希白道:我們只要能重回秘道,一切當可迎刃而解。
寇仲大力一拍徐子陵肩頭,哈哈笑道:天下間,只一個人有此能耐。
各人目光全集中到徐子陵身上。
徐子陵就那麼脫掉軍服,露出底下的夜行衣,微笑道:這叫當仁不讓。我會盡力一試,希望宮內不會見到刀光劍影。
李世民顯然心情極佳,長笑道:子陵出馬,必可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