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賢弟......”
程處默醒過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蘇白。
程夫人一看見處默醒了,緊忙背過身去,悄悄的擦起眼淚,程咬金面色一喜,剛想要說些什麼,卻想起現在的情況,冷哼一聲道:“既然都醒了,還不快滾!”
程處默也是一愣,隨後掙扎的想要爬起來。雙手剛剛撐住牀板的時候,程夫人按住了他的胸口,讓他無處用力,隨後回頭怒視程咬金道:“你夠了!孩子都已經這樣了,你難不成真要逼死他不成?”
程咬金哪裡能受得了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批評自己,冷哼一聲就想要說兩句找場面的話,可是看見程夫人那兇悍的眼神後,不由嚥了兩口唾沫。想了想還是沒有敢挑戰程夫人的威嚴,反而的轉頭看向那些醫生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滾!福伯,去給他們一人十兩銀子,都快些走!”
福伯看見程處默清醒過來,也是放下了心,聽見程咬金的命令,當下笑眯眯的就帶着那些醫生下去領賞銀了。那些醫生有一個算一個,現在都是出於蒙圈狀態,我是誰?我在那?發生了什麼?自己稀裡糊塗的被丟在馬背上來到了程府,然後什麼也沒幹就白得了十兩銀子,這莫非是在做夢不成?
蘇白壓根就沒去搭理這些事情,轉頭看向程處默道:“兄長!”,程處默衝蘇白面前一笑道:“倒是讓你看笑話了”,蘇白正色道:“兄長說的是什麼話!我還是外人嗎?”
程處默再次一笑,想要起身,卻被程夫人按住,讓他起身不得,在想起身,就被程夫人一眼瞪了過去,也就再不敢起身了。程夫人冷笑兩聲道:“處默,你安心躺着,爲娘倒要看看誰敢動你!”
說完之後彷彿不經意間看了程咬金兩眼,程咬金不由打了個冷顫。
想要討好的笑一下,當着兩個小輩卻有些拉不下來面子。
蘇白也看出來程咬金的尷尬,彎腰對二人施禮道:“舅舅,舅母,還請讓小侄跟兄長單獨待一會可好?”,程夫人有些擔心,隨後想起程處默還是蘇白給治好的呢,也就輕輕點點頭,站起身來。
程咬金也找到了臺階,冷哼一聲,帶着程夫人就走了出去。
二人剛剛走出門,蘇白就聽見程咬金一聲悶哼,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蘇白好像看見程夫人的小手,正在程咬金的腰間微微旋轉。
等二人都走出去後,蘇白輕輕關上了房門,搬過來一張椅子坐在程處默的對面道:“兄長,何至於此?”,程處默掙扎想要起身道:“賢弟,薩日朗呢?”,蘇白想了想,明白過來,薩日朗就應該是哪位突厥姑娘的名字吧。
蘇白思考的表情,在程處默看來卻是猶豫,瞬間種種不好的想法都一一浮現在了程處默的腦海中,這他那裡還能坐得住?
當下就要起身,卻哎呀慘叫兩聲,卻是觸動了蘇白刺在他身上的銀針。
蘇白一瞧,哪裡能任由他任性?緊忙來到他身前,輕輕按着他的肩膀不讓他起身道:“兄長,兄長...”話還沒有說完,雙臂就被程處默深深的抓住,他有些驚恐的問道:“賢弟,薩日朗呢?薩日朗呢!是不是我爹把她吊死了?”
蘇白看見程處默的表情,就知道那個突厥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是不可動搖的了,看他眼中那種擔心的眼神,已經帶有一些絕望的色彩。
蘇白掙扎一下,居然沒有掙扎開,蘇白輕聲道:“兄長不用擔心,薩姑娘在我府上,有人照顧她,反而是你,這幾日已經耗幹了你的心血,在不好好調養一下,怕是會留下病根的!”
程處默聽到薩日朗在蘇白府上才放下心來,隨即還要掙扎起身,嘴中說道:“賢弟快快讓我起來,薩日朗不會說漢語,你的下人怕是照顧不了她”
蘇白這次沒有制止他,反而是幫他把身上的銀針都取了下來,嘴中輕聲道:“兄長真的打算爲了一個突厥女子,就和舅舅斷絕關係?”
程處默的身體一震,過了能有五六秒後,才繼續往下拔針,只是速度要慢上一些。
蘇白的速度倒是沒有什麼變化,還是有條不紊的往下拔着,就那幾根針,幾個呼吸間就已經被蘇白全部拔了下來,輕輕放在一旁的針包內,蘇白盯着程處默的雙眼道:“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聽到蘇白第二個問題,程處默張了張嘴,彷彿是在猶豫,隨後才輕聲說道:“什麼怎麼辦?”
蘇白一笑,把針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隨手在上面拿起一塊點心道:“你打算未來怎麼生活?”
程處默想了想,面色帶有憧憬幻想的說道:“去你鄠縣,找你要一塊地,帶着薩日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柴米油鹽醬醋茶!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蘇白一笑,把手裡拿着的那塊點心遞給程處默,嘴裡不急不緩的說道:“兄長可知道何時耕種?”,程處默一愣,隨後有些不滿道:“自然是春天,賢弟怎會如此看不起我?”
蘇白輕輕搖搖頭道:“春耕不過短短十日,春天卻有三月之久,兄長真的知道時間嗎?”程處默臉上閃過一絲羞愧,隨後不滿道:“那我就去學!人家種!我也種!總歸沒差吧!”
說完就把手中的點心扔進了嘴了,他快三日沒有吃東西了,現在還能說話簡直就是一個奇蹟!蘇白看他狼吞虎嚥的把點心吃下去以後,蘇白笑道:“兄長可知道,你剛纔吃下的點心,尋常百姓要幹一個月才能買上一塊?”
程處默一愣,隨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點心,蘇白一笑道:“而且兄長你今年不過十二歲,居然就打算退隱山林了”
蘇白的神色漸漸嚴肅以來,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看着程處默道:“就在我鄠縣!兄長,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什麼嗎?”,程處默閉着嘴不說話,他知道蘇白想要說的是什麼。
蘇白盯着他的眼睛,程處默卻不敢和蘇白對視,蘇白沉聲說道:“你說過要爲了百姓奮鬥!爲了百姓付出!當年許下的承諾,我實現了!蝗災也好,旱災也罷!我鄠縣無一位百姓是餓死的!我王丑牛敢對天說,我對得起鄠縣的百姓!你敢嗎?”
程處默有些羞愧的說不出話來,只能說那時候的大唐人還是有節操的,你要是換做現代你試試?
蘇白冷哼一聲道:“而且你居然爲了一個突厥女子就要和舅舅斷絕關係!你好狠的心!怎麼?你是覺得這麼多年舅舅對不起你不成?”
程處默趕緊擺手道:“我沒這麼想過......”
“但是你卻這麼做了!”
蘇白一聲大呵直接打斷了程處默接下來的話,蘇白死死的盯着程處默的眼睛說道:“怎麼?就因爲舅舅不讓你把那個突厥女子當正妻你就要斷絕父子關係?你怎麼就不能替舅舅考慮考慮?”
“那是他說的,我不想斷絕關係”程處默緊忙辯解道。
蘇白苦笑一聲,看着程處默道:“那你怎麼不想想,是對你多失望,舅舅才能說出這句話?你覺得你們兄弟三人,舅舅最喜歡的是誰?”
程處默不在說話,腦海中不斷的浮現之前和程咬金的點點滴滴。
蘇白繼續道:“如果你娶了那個突厥女子,你覺得朝堂百官會怎麼看舅舅?看啊,就是他兒子娶了突厥女子,真好奇他孫子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
蘇白裝模作樣的模仿了一下,隨後繼續道:“舅舅一生好漢!到頭來就因爲你,讓人家在身後嚼舌頭,你捨得?”程處默的表情有些糾結起來,顯然也是在愛情和親情之間無法抉擇。
漸漸表情開始痛苦,哪一方都是他無法割捨的。
蘇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娶她當正妻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甚至讓她當平妻也是不可能的!”蘇白說完後,轉身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茶杯,輕輕喝了兩口,翹着二郎腿,就那麼靜靜的看着程處默。
愛情?這個事情上肯定是有這種東西的,可惜蘇白從來沒有遇見過,包括他娶趙月兒,也僅僅是因爲好感而已,但是你要說這是愛情,蘇白是不相信的,因爲這跟書上描寫的完全不一樣。
在現代很流行一句話,叫做,金錢打敗愛情!這是一句空話嗎?當然不是,而是無時無刻不在發生在你我周邊的事情,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當你連自己肚子都不能填飽的時候,你還會有心思去想愛情?
蘇白上輩子曾經聽說過一句話,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昂貴的奢侈品!這句話蘇白一直覺得非常有道理。
蘇白上輩子一直沒有女朋友,其中自卑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也無法給對方一個想要的未來!不敢主動去接近她們,自然也就沒有機會。
這一輩子有系統加身,生活也有了保障,蘇白這纔敢嘗試一下愛情。
至於程處默?呵呵,蘇白敢說,只要讓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一個月,斷絕他們所有的生活來源,他們就根本無暇顧及愛情了!
柴米油鹽!能打敗世界上所有的情感!
......
下午,太陽快要西落的時候,十餘名騎兵飛馳在鄠縣的水泥路上,馬蹄聲不絕於耳。
“爵爺封侯了!”
“爵爺封侯了!”
“爵爺封侯了!”
騎兵們的嘴裡大喊着,聲音離得老遠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正在門外閒聊的百姓們一聽,都是有些愣神,什麼玩意?爵爺封侯了?什麼爵爺?封什麼侯?
隨後一個想法同時浮現在了他們的腦海中,隨後他們又自我否定起來,開什麼玩笑?自家爵爺纔多大,怎麼可能封侯呢?應該是別家的騎兵,喊錯了吧。
隨後百姓們纔想起來,不對啊!這些騎兵穿的不就是自家鬼王軍的鎧甲嗎?在看看他們身上的裝備,這可不就是鬼王軍嗎?
鬼王軍說的爵爺,只可能是一人,那就是鄠縣男爵王丑牛啊!
“轟!”
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百姓,都感覺自己的腦袋裡面雷聲陣陣,天啊!爵爺封侯了?這就是侯爺了?十一歲的侯爺?
騎兵剛剛過去,百姓們就已經自發的組成隊伍,開始在大街小巷上面瘋狂宣傳這個消息。
“爵爺封侯了!”
“爵爺封侯了!”
百姓們高興的彷彿是在過春節一般,更是有不少的百姓在家裡面取出過年沒有放完的爆竹點燃起來。
十幾名騎兵在大街小巷上通告一遍之後,這才向着饃饃山的方向飛馳而去!
他們十幾人,就是王青羊下令讓先回來的急行軍,至於王青羊他們,則還得一段距離才能到達鄠縣。
“報!!!”
最先一名騎兵騎着戰馬,在一陣彷彿雷鳴聲的馬蹄聲中,嘴中高呼着,衝到了院落中。
壓根就沒在意身邊詫異的下人丫鬟和護衛,直接跑向二樓王興夫婦所在的地方。
王興夫婦二人聽到聲音,也在向外走着,剛下樓梯就看見這名有些風塵僕僕的騎兵。趙月兒之前正在王劉氏身邊哄着王明珠,也就跟着一起下來,看着眼前的鬼王軍騎兵,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興問道:“怎麼了?如此大驚小怪的?”
騎士單膝跪地,面向王興道:“稟告老爺!爵爺於今日上午封爵了!陛下特賜封號,無雙!以後咱家就要改名字,改成無雙侯府了!”
王興一聽,還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轉頭看向王劉氏,卻見王劉氏已經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再看向趙月兒,卻見趙月兒也跟王劉氏沒有什麼區別。
就聽騎士繼續說道:“另外陛下賞賜爵爺食邑鄠縣全境!以後整個鄠縣都是咱們家的了!”
這個消息一出來,王劉氏差點昏厥過去,兩三年前連吃個雞蛋都要算計,現在整個鄠縣都是自己家的了?
王興趕緊在一旁攙扶住王劉氏,他的腿,卻也在不受控制的顫抖着。
就聽見一旁的騎兵繼續道:“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