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大郎這是要去哪呢?咦!還帶着兜兜。”
到了坊門那裡,坊卒就攔住了他們。
“我們出門有事。”
兜兜理直氣壯。
坊卒看到了在後面悄然跟來的王老二等人就放心了,“那便去吧。”
王老二隨即吩咐人去尋賈平安報信。
出了坊門後,兜兜得意的道:“大兄你看,我就說好出門。”
賈昱看着左右,“江湖在哪呢?”
兜兜也撓頭,“阿耶說人多的地方……要不……去市場看看?”
賈昱翻個白眼,“市場要午時纔開門。”
“那就去平康坊。”
“好!”
兩個孩子揹着包袱一路去了平康坊。
“好熱鬧!”
兩個孩子第一次在沒有大人的看護下出行,倍感新鮮。
他們穿着不算是華麗,但氣質卻和普通孩子不同,特別是兜兜,古靈精怪不說,眉目如畫,可愛極了,馬上就引來了不少關注。
幾個大漢低聲商議。
“怕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私下出門,男娃沒用,女娃值錢!”
“可咱們是好漢,那等事不能做!”
“那就……綁了孩子,問出是哪家的,讓他家中出錢贖人。”
“好!”
幾個大漢悄然跟了上去。
賈平安得了消息氣得原地爆炸,趕到平康坊後,王老二趕緊請罪。
“本說該把大郎君和小娘子攔住,可我卻想着會不會是有人動了什麼手腳,就想跟着看看。”
“看看再說。”
王老二的心思沒錯,但錯就錯在把孩子當做是大人來處置……若是遇到些事兒讓孩子留下心理陰影怎麼辦?
“粗胚!”
賈平安踹了他一腳,隨即盯住了那幾個大漢。
“估摸着是想綁了大郎君和小娘子。”
王老二躍躍欲試,“郎君,可要動手?”
“晚些。”
賈平安看到賈昱帶着妹妹進了一家店鋪,裝作是大人模樣問價錢,不禁就想笑。
兜兜在邊上幫忙砍價,惹的掌櫃一臉慈愛。
最後賈昱付賬出來,那幾個大漢的眼神都變了。
“有錢人啊!”
賈平安就這麼跟了半個平康坊。
晚些,大抵是累了,兜兜嚷着說要歇息。
賈昱卻犯愁了,“要不回家吧。”
兜兜點頭,“好。”
兩位少俠的江湖之行就準備結束了。
可幾雙不懷好意的目光卻盯住了他們。
“注意!”
這裡人少,幾個大漢從左右包抄了過去。
賈平安搖頭,“動手,儘量不要驚動孩子。”
他自家從前面迎了過去。
賈昱覺得腳痛,但看看沒事人般的妹妹卻覺得慚愧。
兜兜都走的這般輕鬆,我怎地還走不過她?
“阿耶!”
兜兜發現了黑着臉的賈平安,歡喜的衝了過去。
“還敢胡鬧!”
賈平安俯身抱起她,隨手拍了幾下屁股,那幾個大漢面色一變,隨即沒事人般的回身。
一回身就看到了王老二他們。
王老二獰笑道:“還敢打我家小郎君和小娘子的主意,作死!” шшш⊙ тTkan⊙ C〇
賈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慘呼,剛想回頭,就被賈平安輕輕拍了一巴掌。
“趕緊回家!”
他一手抱着兜兜,一手牽着賈昱……父子三人緩緩出去。
“爲何出來?”
兜兜打個哈欠,“阿耶,我們要闖蕩江湖!”
賈平安滿頭黑線,“小屁孩闖蕩什麼江湖?”
兜兜詫異的道:“阿耶你說那些少俠十餘歲就出來行俠仗義了。”
“你纔多少歲?”
呃!
兜兜看看兄長,“大兄……”
大兄,你來當一回炮灰唄!
晚些王老二跟了上來,兜兜已經在賈平安的懷裡睡着了。
“郎君,他們準備綁了大郎君和小娘子要錢。”
綁匪?
賈平安說道:“交給官府。”
敢綁架賈家的孩子,這幫人要倒血黴了。
衛無雙和蘇荷早就得了消息,此刻正在等着。
“說是去行走江湖。”
賈平安苦笑。
兩個孩子也知曉犯錯了,站在那裡一臉沉痛。
“罰!”
這次賈平安沒心痛。
前世早些時候有些孩子看了少林寺的電影后,就懵懵懂懂的摸上了去河南的火車,一路去尋少林寺拜師學武。
孩子們都有這等懵懵懂懂,卻青春飛揚的時候,等到年歲大了想起此事,也只是莞爾一笑。
孩子被罰後,家中就格外的安靜。
賈洪和賈東走路已經很順暢了,在院子裡緩緩而行。
阿福早就溜了,老龜還傻乎乎的在石桌下躲避陽光,被兩個孩子發現後……
雲章走到了賈平安的身後,輕聲道:“郎君,小娘子也該學些規矩了。”
這是必然的,但賈平安卻捨不得兜兜受苦,所以一拖再拖。
雲章知曉這位郎君疼愛女兒,就勸道:“此刻學了規矩記得牢,以後就能少吃苦頭。”
賈平安擺擺手,“交給夫人她們。”
郎君這是眼不見心不煩?看不到兜兜受苦就好。
雲章不禁莞爾。
所謂的規矩有許多,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有。
兜兜開始了受苦,賈昱也好不到哪去。
“站有站相,筆直。”
賈平安親自教導兒子。
教導孩子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兒,賈平安有些樂此不疲。
早上到了兵部就告假,剛出門就被抓住了。
“先生。”
人渣滕越發的圓潤了,臉上都帶着油光,“昨日有人請我去飲酒,席間有個叫做孫振的人,長得頗爲不錯。此人席間頻頻向我示好,更是私下詢問了新城的情況……”
“孫振?”
賈平安這纔想起了此事……就是不想奮鬥的那人嗎?
連新城身邊的女官都被此人給迷住了,可見英俊不凡啊!
“我知曉先生和新城交好……”李元嬰放低了聲音,“我一看就知曉此人想作甚,他這是想尚公主呢!新城長得這般秀美,又得皇帝的疼愛,尚了她,一家子榮華富貴都有了……”
人渣藤做了幾年走私生意,越發的目光敏銳了。
“好!”
賈平安看到了邵鵬,剛想溜,邵鵬喊道:“皇后召見。”
人渣藤拱手,想到上次先生被皇后吊在寢宮門上鞭打,不禁憐憫的道:“先生保重。”
賈平安習慣性的心虛,但想想自己最近做的事兒都算得上是積極向上,就放開膽子進宮。
晃盪着到了半路,就見太子正在訓斥人。
“別動彈。”
賈平安站在側面,止住了內侍的咋呼,“我看看。”
一個內侍惶然欠身站在那裡,身邊一個哭哭啼啼的宮女……宮女看着也就是十二三歲的模樣,稚氣十足。
李弘板着臉,“……有事就說,她纔將進宮爲何責打?宮中規矩多孤也知曉,可規矩再多也不能讓人煎熬。你讓她回頭洗二十人的衣裳,這不是折磨是什麼?”
內侍苦笑,“殿下,宮中犯錯的都要責罰。”
“你先責打了她!”李弘越發的不滿了,“你既然責打了她責罰就結束了,爲何還讓她去洗衣裳?曾相林,你來說。”
宮中的潛規則沒人敢揭穿,曾相林心中發苦,上前說道:“殿下,許多時候……順勢而爲。”
李弘冷笑,“就是偷懶可對?自己不想洗衣裳,於是就借勢發作……既然如此,那二十人的衣裳就讓他洗。但凡讓孤知曉他沒洗,曾相林你就去洗。”
二十人的衣裳啊!
能把咱的手搓斷了。
內侍惶然,“殿下……”
“你堂堂男人都爲之愁眉苦臉的,她一個小女子如何做?讓你洗了才知曉教訓。”
李弘走到了宮女的身前,神色柔和了些,“犯錯就要挨罰,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宮女驚惶不安的道:“殿下,奴……奴能洗。”
“爲何這般惶然?”
李弘不解。
王霞在身後低聲道:“殿下,事後會有人報復,她的日子會很艱難。”
“原來如此!”
李弘看了內侍一眼,“既然如此……”
賈平安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帶路的內侍放低聲音,“賈郡公,這宮女逃不脫……除非太子要了她在身邊,否則她以後將會備受煎熬……”
破壞了潛規則的人啊!
賈平安想看看大外甥怎麼處置。
李弘想了想,“如此……罰此人去洗衣裳……三年。從此後,但凡讓孤知曉了誰報復她,除掉原先的差事,趕去洗衣裳!”
那內侍確實是打算事後報復小宮女,可沒想到太子卻下手那麼狠。他跪下嚎叫道:“殿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李弘看了他一眼,“敢不敢的……孤看你先前眼珠子亂轉,可見就是個狡黠的,就這麼處置了。曾相林你盯着,誰敢庇護他就來稟告,孤倒要看看這個宮中是你們的規矩大,還是誰的規矩大!”
這話就像是一口黑鍋,瞬間罩住了在場的人。
誰還敢嗶嗶?
賈平安都樂了。
“舅舅!”
李弘看到了賈平安,笑吟吟的過來。
“你可知這是什麼?”
賈平安和他一起過去。
李弘想了想,“應當就是肆無忌憚吧。”
“非也!”
賈平安給他解釋道:“上次我帶你去城外的村子查看民情。村子裡就有規矩,誰家的女子被欺負了,村正就會帶着人來救助。這是規矩。
還有些規矩,譬如說有客人來了必須要竭盡全力招待客人……哪怕借貸也在所不惜……或是李村的人不許嫁給王村的人……見到老人要站邊上躬身等他先過等等。”
李弘若有所思。
“這些都是規矩,規矩有明有暗。明的規矩……譬如說律法,暗的規矩,譬如說長安城中的遊俠兒們就有不許對婦孺動手的規矩……不過早就被破壞了。”
“譬如說官場上就有許多暗規矩,什麼看到同僚犯事不許上告,否則就是破壞了暗規矩,大家都會羣起而攻之……”
這些潛規則就是毒雞湯,賈平安一直不肯過早教授給家中的孩子,可太子不同,他必須要知曉這些。
“原來如此。”李弘恍然大悟,“宮中的規矩明着的不少,還有蔣涵爲宮正處置。可暗地裡的規矩也不少,譬如說先前他們想報復那個宮女……”
“對。”
賈平安笑道:“你不要深惡痛絕此等事,改變它們就是了。你要記住,哪怕是神靈也無法讓人類拋卻那些暗規矩。”
“小到一家,大到一國,無數的暗規矩在支撐着秩序,有的腐臭不堪,有的卻是積極向上……帝王的責任就是用手段把積極向上的暗規則發揚光大,打壓那些腐臭不堪的規則。”
早有人把先前的事兒報給了皇后。
“洗衣三年?”
武媚把目光從奏疏上收回來,揉揉眉心道:“杖責一百,令掖庭宮的那些宦官們來觀刑,告訴他們……誰敢對太子陽奉陰違,回頭就全數去洗衣裳。”
“是!”
武媚擡頭,就看到了進來的賈平安和太子。見他們邊走邊說話,武媚的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太子可知先前犯了什麼錯嗎?”
李弘一怔,“不知。”
武媚說道:“不夠果斷,記住了,要想讓臣下敬畏你,你行事就必須要果決,哪怕錯了也不打緊……”
哎!
又是毒雞湯。
“可舅舅說這些都是暗規則,消除不了。”
武媚看了賈平安一眼,賈平安乾笑道:“阿姐,太子還小,要循序漸進,別一上手就讓他看到那些血淋淋的……”
武媚沒好氣的道:“你以爲我和陛下想?可他是太子,若是他不夠果決,以後禍害了自己不說,連大唐都成了他的祭品。”
這話倒是沒錯,以後大唐就成了李隆基的祭品。
“讓你來是有一事。”
武媚起身,此刻她的肚子已經大的有些嚇人,賈平安膽戰心驚的道:“阿姐,慢些。”
武媚莞爾,“無礙。”
李弘孝順的過去扶着一邊,武媚欣慰的笑了笑。
她在殿內緩緩而行。
“據聞你出主意幫新城趕走了那些狂蜂浪蝶,不過最近不少人都在盯着她……”
“都是不想努力了。”
賈平安覺得吃軟飯不是罪過,但好歹你得伺候好金主吧。
武媚橫了他一眼,“陛下爲了新城的駙馬人選也頗爲頭疼,最近他們說了一個……說很是英俊,叫做什麼……”
周山象說道:“孫振。”
“是了,就是此人,說是俊美異常,陛下這邊不好去查此人,平安你整日無所事事就去查查。”
“我有事啊!”
賈平安覺得無所事事是對自己最大的侮辱。
武媚冷冷的道:“昨日你去了何處?”
呃!
我……我帶孩子。
賈平安乾笑道:“其實那個孫振我聽聞過,上次新城公主那邊尋我出主意,我在外面見到了幾輛馬車,其中一輛就是孫家的……孫家的人甚至還尋機讓新城身邊的女官見了孫振一面……”
阿姐,孫家心術不正啊!
“想攀附權貴的代價……必須要低頭。”武媚卻覺得理所當然,“只管去查。”
哎!
賈平安假公濟私的先去了高陽那裡。
“我不想努力了。”
賈平安坐在屋檐下,看着李朔在全神貫注的畫畫。
“不想努力了?”
高陽坐在他的身邊,興致勃勃的看着幾條小狗在邊上打鬧,“那就歇歇吧。”
你別榨我就好。
男女之間隨着不斷的熟悉,不斷的交融,漸漸的神秘感消散,好奇點也消散……二人之間相處的格外的老夫老妻。
晚些,熟練的榨了一下後,賈平安問了新城的事兒。
“新城有些孤僻。”
高陽伏在他的胸膛上低聲道:“許多貴婦人都會時常出遊,或是一起賞玩,或是一起出城,或是一起打馬毬……樂事很多,可新城……若非我拉着她去,她定然能一人待在府裡到老的那一日。”
這是資深宅女啊!
到了後世去定然能如魚得水。
“那個孫振你可知曉?”
“孫振?那些貴婦人大多知曉,提及此人都會垂涎欲滴,說是異常俊美。”
“那只是皮囊!”
賈平安男人的本能發作了。
“是是是!”
高陽偷笑。
出了臥室,高陽在身後叫住了他,“小賈,新城尋找駙馬之事看似簡單,可卻不簡單呢!”
“什麼意思?”
賈平安回身,就見高陽正在下牀。
白嫩的肌膚,該豐腴的部分豐腴……
這個憨婆娘不知曉穿了褻褲再下牀嗎?
但這事兒古今中外都一樣,女人剛開始時害羞的不行,多露一點都羞澀……半年後就能坦然當着面做任何事了,早上甚至能衝進衛生間和你搶馬桶的使用權……
高陽一邊穿衣裳一邊說道:“外面有人說當初新城不滿意長孫詮,所以才藉機讓皇帝弄死了他……”
我去!
謠言殺人吶!
高陽開始穿裙子,賈平安進去幫忙。
高陽靠着他套裙子,喘息道:“那些人說做新城的駙馬得小心,否則新城能仗着皇帝的疼愛弄死他。”
呃!
歷史上李治爲新城尋了個駙馬,沒多久新城就鬱鬱而終,李治勃然大怒,隨後弄死了駙馬……
這話真沒說錯……做新城的駙馬屬於高危職業。
“小賈其實你適合。”
高陽穿好了裙子,旋轉一週,得意的道:“咱們私下聚會時,那些貴婦提及你時都讚不絕口,長相俊美就不說了,軍功赫赫,文采風流,堪稱是個完人……我的郎君必然是令女人們垂涎欲滴的存在!”
賈平安沒好氣的道:“我適合什麼?沒空。”
他現在就分身乏術……等孩子們大些後更麻煩。
“對了,今日有人請新城遊玩……就在孫家的隔壁。”
我去!
這動作,這配合……
……
三十一號了,還沒投月票的書友趕緊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