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聽完建康王與李陽的對話,自己佩服一下自己,原來這樣的異能真是比起竊聽器來還要好用,萬事攻心纔是最爲關鍵,這些異能將會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利器。
建康王此次進京爲的是南唐立儲之事,建康王應該是支持李陽的,可李陽似乎不會被選擇,而且還差點遭別人陷害。要是當時在平江城東驛,建康王遇刺身死,那麼楊義會不會把繳獲的那些弩弓呈給皇帝?
劉林挪動腳步又開始往回走去,遠遠的孫思雷看到劉林遠離了園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劉林不想再去想李陽的事,那些只是皇家裡爭權奪利的事,與自己無關。不過他現在是知道了,爲什麼一提及鄉試解元的名號,這建康王便知道了自己,還知道了《少年大唐說》。一個堂堂的大將軍王,怎麼會關注一個小小的鄉試舉人,居然還收了自己這個徒弟。這一切,原來都有李陽做出了鋪墊,原來這一切都已經在長江渡舟之上,埋下了前因。
會不會這鄉試的舉人也是李陽暗中相助?畢竟自己柴桑縣進學時只是最末一名,以自己的文風劉林當初實沒把握奪魁,中了鄉試第一名也感到意外和吃驚。
“王爺,剛纔劉舉人來過!說是閒來隨便走走。”守在園門口的孫思雷見建康王和湖州王走了出來,迎上前去低聲在建康王耳邊彙報。
“他來過?現在去哪了?”建康王問。
孫思雷拱手回道:“王爺與湖州王殿下在內談話,屬下沒有讓劉舉人進來,他已經回映月樓了!”
“現在是得月樓了,以後得改口!”李陽補充一句。
“是!得月樓。”孫思雷不知道爲何又要改樓名,只知低頭回話。
“你讓人去叫他到前堂來,以後他要見我通報一聲便可,不可直接回駁了。”建康王吩咐道。
孫思雷應聲去安排人叫劉林,李凌和李陽二人緩緩向前堂走去。
“這個長雲,平江府東驛要不是他的一句話,也許老夫真的要命喪平江了。”建康王李凌說。
李陽聽皇叔這麼說,有點吃驚的看着他,“他只是一個讀書人,哪裡知道這些?他能說什麼?”
“他還是個武學奇才,雖然沒有學過什麼武功,可竟然內力真氣都能傷人。他使的是不是內力真氣還說不定,看到那盜賊的傷口,我也不能確定那是被什麼樣的內力所傷。不過現在我已經收了他當徒弟,假以時日,劉林定能成爲統兵一方的儒將。”
“皇叔,侄兒求了您那麼多次,都不願意收我這個徒弟,卻收了劉長雲?”李陽失落的說。他一直以來也想成爲和皇叔建康王一樣的統兵大將。
“哈哈,陽兒,你要學的可不止這些,你要學會的是寬厚待人,學會籠絡部下的人心,而並不是需要自身有多麼強的武功。”
李陽早知道皇叔又會這樣敷衍自己,多年來他受的教育也是治國平定下的學術思想。
“他真有內力?”李陽還是懷疑的問。
“有,不但有,他的內力還很深厚,只是他的內力像是天然而成,並非是勤學苦煉修習而來。這就怪了,我從他的身形上看,怎麼也不像是個身懷絕技的人。這樣的人,恐怕一日真對武功大徹大悟的時候,天下恐無人能及,要是利用的好,會對你有很大幫助的。”李凌說。
劉林還沒有回到得月樓就被王府的親衛追上,說是王爺要見他,劉林隨着親衛來到了別苑的前堂。
這前堂是別苑中唯一正式的會客場所,別的亭臺榭都是園林的風格,唯獨這一座廳堂建的稍高大一些,頗具氣勢。
劉林讓自己的聽覺恢復了常人一樣,自從平江城東驛與盜賊一戰之後,劉林已經可以熟捻的控制自己的聽覺、視覺的有效距離,他的反應還是那樣的敏捷。
通報過後,劉林進了堂中,建康王和李陽分主賓坐於堂前,劉林上前給建康王行了一個禮。
“不要拘束這些禮節,長雲可認識他?”李凌揮了揮手讓劉林坐下說。
劉林自然知道這人的真實身份,可還是努力看了一會對方的面貌,恍然大悟般驚語,“你是李東耳?渡舟上一別已有不少日子,沒想到能在師父府上別苑再見到。”
李陽拱手站起,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劉兄,小弟當時向你隱瞞了身份,我姓李不假,不過單名一個陽,字子哲。當日實不方便……”
“哦,您就是師父說的侄兒?失敬!”劉林欲行禮,被李陽一步上前扶起。
“李陽是皇三子,要不是他與你相識,爲師也不可能知道你!”李凌介紹說。
劉林面露驚色,“原來您就是三皇子殿下?”
“先不說這些,你們即是老友重逢,老夫今日還有要事,你們自己去西湖邊上游玩吧。畫舫上有文會,陽兒帶長雲去走走!”
建康王先走了以後,李陽沒有帶隨從侍衛,劉林也把劉騰和江惜然留在了王府別苑中,二人並肩出了王府別苑,順着湖堤向熱鬧的畫舫集中的地方走去。
四月的春風吹拂着西湖水,漾起層層波紋。
西湖水面上畫舫如織,有大有小。靠近岸邊的兩艘超大的畫舫並連在一起,搭成了一個大平臺。十幾條跳板將畫舫與石砌的岸邊連接上。
舫前圍了好些人,許多人都沒有上船的資格,只能遠遠站在岸邊觀看。
“上船也還要有資格,什麼資格纔可以上船?”劉林搖頭問李陽道。兩人一路走來已經談的頗爲投機,李陽對劉林的談吐仍舊是相當的佩服和賞識。
“須是今科參加殿試的舉子,要麼就是江南名士,其它人恐怕難以登船。”李陽說着停住了腳步,“走,隨我也去湊湊熱鬧!”
不由分說,李陽先行兩步,劉林只得隨後。
他本不想去湊那份熱鬧,在他的眼中這些文會都有點沽名釣譽之嫌,沒有絲毫實用意義。
湖心裡的其它畫舫中傳出的樂音和女唱聲,劉林也不喜,那些風塵女子爲了營生在這湖上取悅於人,就是唱的再高雅,也脫離不了世俗的泥潭。那些畫舫便是讓人深陷的泥潭,這個世上有幾個人敢自稱出淤泥而不染?
舫前有八名統一服裝的家將護衛着,放人通行的跳板處有兩人檢驗着參加文會人員的身份。後面站着一個白麪的書生,遠遠的劉林便覺得這個書生很是眼熟,竟然是個女的。那潔白的長袍雖然寬鬆,經微風吹拂,那動人的曲線還是沒能逃過劉林的眼睛。
原來她就是鄉試考場女扮男妝的差官。那時候看起來江淮學政李維常大人都懼她三分,她竟是什麼人?那江淮學政衙門屏風後面坐的人會不會也是她,她的聲音劉林還是能夠聽出來的。
那女孩看到了李陽,兩人微微點了點頭,李陽就登了畫舫。
“他兩認識,她就是建康王口中所說的沫兒?李陽的妹妹,當今南唐皇帝唯一的女兒?”劉林的腦中轉的極快,思索着隨着李陽往畫舫上走。難怪建康王會建議劉林來參加這文會!
李沫攔住了他說:“你是殿試學子?”
劉林心裡那個悶啊,怎麼轉間就不認識自己了?原以爲自己的詩文給她留下了印象,建康王可就是通過李陽和李沫兄妹兩知道他這個鄉試解元的。怎想現在她立於船頭,竟然這樣問他?
劉林求助的目光看着李陽,心想真不要讓登船就不登了吧,可李陽已經在了畫舫上。李陽向劉林招了招手,劉林無奈的聳聳肩膀,她不讓進還能怎麼辦?
“學生是建康府的鄉試舉人,確來參加殿試的。”劉林恭敬的說。
李沫皺了皺俏麗的鼻子瞥了他一眼說:“知道你是鄉試舉人,江淮學政衙門,你不是說不來殿試,今日怎麼混到這舫上來。”
李沫的一句話,已經證實了那日江準學政衙門屏風後正是她。
看來這李沫是來刁難他來的,劉林不得不指着坐在舫前席位上遠遠看着熱鬧的李陽說:“我和李公子一起來的,公子若是不放行,這舫不登也罷。”
劉林說完轉身便走,李沫猛的拉住了劉林的手,“喂,你這人好生沒趣……”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拉住了劉林的手,李沫臉色微紅,忙觸電般的縮回了纖纖小手。緊緊的攥着拳頭,掌心滲出細細的香汗。
這時李陽已經回到了劉林的位置,他站在李沫的身後說:“長雲怎麼還不上來,那邊還有空坐,來吧!”
劉林看看李陽,又看看李沫,李沫的俏臉兒已經緋紅。
“那我登船了?”
李沫沒有回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徑直走向進舫裡。
“這裡太熱鬧,有點不太習慣。”劉林和李陽落坐甲板上的一條矮几後,劉林低聲說。
“剛纔攔你之人可認識?”李陽明知故問。
劉林心想真是沒話找話,自己甚至可以叫出她的名字了,只是怎麼聽來的卻不能讓李陽知道。
“認識,他是鄉試考監的巡查差官,有過一面之緣。”劉林說是一面,在考房的時候,他是隻見過李沫數面,姑且只算一面吧。可李沫自從取走了劉林的試卷之後,一夜之間不知道在他的考舍前徘徊了多少次。
“呵呵,你果真不知道她是女孩?別裝了!”李陽笑着說,那笑容看的劉林頭皮發麻,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殿下,別開玩笑了,女孩?女孩怎麼能進得了考監,那可是江淮學政李維常大人主持的考場?”劉林壓低着聲音說。
“哈哈,長雲兄,你真是書讀多了。沫兒的裝扮,誰人一眼不能看穿,也只有她天真的像個孩子,以爲能瞞過別人的眼睛。原來你也是這樣天真之人,果然是一對啊!”李陽也同樣將手掩於口側,小聲的與劉林交淡。
畫舫的入口處仍舊三三兩兩的有人登船。
“她是?”劉林問。
“她是我的妹妹,名沫,泡沫的沫。知道她爲什麼能進鄉試考場了吧,江淮學政能攔得了她?”
“哦,原來是……”劉林把公主這個稱謂咽回了肚子裡,這裡人多耳雜,一不小心便會泄露了李沫的身份。
“怎麼了,這畫舫不是舉子便可以登船嗎?”一個聲音在登船處大聲的嚷嚷,吸引了衆人的目光。畫舫上的人這般不顧絲文的大聲喧譁,這位還是頭一個。
劉林看向了登船處,眉頭輕輕一皺,“怎麼是他?”
那人正是建康鄉試第三名的勾貴,當日江淮學政衙門裡這傢伙不是讓李維常打了板子革了功名,怎麼又混到了南都來,難道他還有資格參加殿試?
“睜開你的狗眼,這可是吏部尚書勾大人的公子,建康鄉試舉人,爲什麼這畫舫他登不得。我家公子要是登不得,這船上的那些人恐怕更是登不得了。”勾貴那胖胖的身段後鑽出一個猴精一樣瘦的家丁裝腔做勢的說。
“怎麼着,看着不像?”勾貴瞪了一眼檢查登船的幾名護衛,傲慢的跨上了畫舫,護衛聽那家丁報上了吏部尚書的名頭,自是不敢攔阻,心裡有點憋屈,這肥豬一樣滿臉油光的傢伙,哪裡像是個舉人?
勾貴登船後站在甲板上,一雙圓圓的小眼珠四下搜索,在劉林和李陽的位置停了下來,總算找到了個熟人了。
劉林本來想躲,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他真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與這人是同年同榜的舉子。
可是怎麼能躲得了,這畫舫就這麼點兒大,勾貴已經腆着大肚腩攥着手中的摺扇,指向了劉林,“長雲,你也在這,給我騰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