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安胖子就是安祿山後,楊平安便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怎麼也無法把眼前這個愛吃愛放屁、受不得冤屈、性格偏懦弱的胖子,跟歷史上那個將盛唐攪得不得安寧險些滅亡的,猛人安祿山聯繫到一起。
不過因爲他的打抱不平,他的仗義定罪,他的一視同仁,讓安祿山對他產生了強烈的信任感,真的將他視爲結拜兄弟。雖然楊平安那口唾液吐在了他的手心。
勞累的日子還在繼續,薛玉龍始終沒有給月字號補充火頭軍,每日五百人的伙食,全由楊平安與安祿山二人負責,每日裡將他二人累的半死。
第一日的時候,楊平安就在黃昏時單獨去了河邊,想着給薛玉龍好好做幾條烤魚,然後說上兩句軟話,請對方剛過自己,趕緊給月字號補充人手。
奈何薛玉龍失約了,這讓楊平安的計劃落空,也讓楊平安罵了他整晚。
火頭軍的職責並非全是做飯,作爲大軍的後勤保障,他們所要負責的瑣事極多。楊平安挑挑揀揀故意省去一大堆,但有些卻無法避免。例如劈柴挑水、洗碗刷鍋、和麪揉麪這些,都是省不得的。
好在他有所準備,弄了一大堆油炸豆腐,能夠多保存幾天,當做中午主菜,兵士們連吃幾天倒也沒有意見。
但早飯和晚飯卻麻煩不少。
他有主意,直接將月字號人手短缺的現狀告訴士兵,然後進行了一次調查問卷,問題是,你們希望早飯吃好些還是晚飯吃好些。
收集回來的結果,讓他有種朝四暮三的感覺,士兵們大部分希望早飯能夠吃好些,因爲吃過晚飯沒多久,就該睡覺了。
因此這幾日的晚飯,楊平安便決定以米粥加上中午的剩菜剩飯應付,而早飯,就得花些心思了。
在他的指導下,安胖子炒出幾大鍋的炒麪,不是麪條,而是用油將麪粉炒熟,吃的時候用熱水一沏就能喝了。
這麼一來,早飯基本上就算解決了,只要中午多蒸些饅頭,把晚上和早上炸饅頭的量流出來即可。
有一件事情讓楊平安驚喜,又驚又喜。歷史上叱吒風雲,席捲大半個天下的安祿山,如今卻是一個愛吃、喜歡做飯的胖子。
自從楊平安爲了偷懶,讓安祿山成爲主廚,後者就乾的興趣盎然,再累也不在乎。就是在做飯過程中手腳太不老實,偷吃不少。
隨着安祿山上了軌道,楊平安慢慢就清閒下來。
也不知薛玉龍是不是知道這個情況,不幾日月字號的人手就多了。都是老人,大半從醫護營出院,帶着傷勢回月字號做飯,連謝明都裹着白布回來了,他的腿沒受傷不是?
這次楊平安與安祿山在月字號的地位就不一樣了,再無人敢欺負他們,傷口沒好時,一般人都不會忘了痛。
沒人敢再指使楊平安二人幹着幹那,二人儼然成了太上皇一般的任務,營裡營外瞎轉悠,或者曬曬太陽聊天打屁,到點吃飯。
謝明帶人回來,從楊平安二人手中接過做飯這一本職工作後,險些引起一場譁變。
起因很簡單,楊平安二人準備的飯菜油水大吃得香。
因爲飯菜的變化,謝明等人險些被憤怒的士兵暴打一頓,還是薛玉龍出面才壓下了士兵怨氣,也只是壓下。但真正化解士兵心中怨氣的卻是楊平安,他將炒麪、豆腐、油炸豆腐、油炸饅頭等告訴了謝明,包括做法,如此一來,士兵們每日伙食恢復從前,嘴裡肚裡有了油水,心裡的怨氣自然就消了。
凡事有利即有弊。同樣是因爲這件事,薛玉龍對楊平安的更加不感興趣了。
上回特地將薛嵩從中軍大帳請到前鋒營,目的就是查看火頭營的楊平安。可是薛嵩判斷出楊平安心思不在兵營,只想着打完仗返回家鄉,對薛玉龍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訓斥。
前鋒營,月字號,絕無貪生怕死的火頭軍!
若非因爲各營火頭軍緊缺,薛玉龍早就將楊平安趕出軍營了,他臀部的紅腫還沒完全消退呢!
一晃又是一個月,入冬之後天氣逐漸寒冷,楊平安除了每日練拳強健身體外,就是帶着安祿山在軍營裡轉悠。當然轉悠僅限於前鋒營內,還得避開薛玉龍,省的後者見到他,就是一通大罵。
奈何始終找不到逃出軍營的半點機會,不過也沒有遇到叛軍派人對各營火頭軍的暗殺。
入冬後第二十天,大軍啓程了。
與安祿山判斷的不同,右路軍並未等到來年開春,而是在初冬便整軍出發開往山東。
前鋒營,顧名思義自然是右路軍前鋒,行進在前,最是容易與叛軍遭遇,這讓楊平安既心中惴惴,又有些期待。只要一亂,他就有機會逃了。
然而大軍行進的很慢,走走停停,日上三竿才啓程,日頭偏西便安營紮寨,磨磨蹭蹭的卻始終沒有遇到叛軍。
山東境內不比河南,入眼是一片荒涼。叛軍經常四處掠劫糧食,逼得缺衣少食的百姓,不得不流離失所,拖兒帶女的逃往河南河北境內。值得慶幸的是,叛軍軍紀很嚴,很少大肆殺戮,更是沒有奸、**子的行徑。
叛軍主力佔了鄆州、曹州和金鄉三地,三城相互依託彼此照應,城內囤積了大量糧草,似有長期堅守之意。
大軍現在駐紮東明縣,再向東二十里便要進入曹州地界,那裡就是叛軍的領地。
五萬叛軍,將山東攪了個底朝天,又連挫官軍,卻並不擴軍發展,也不攻打山東境內最大最繁華的的齊州城(即今天濟南),反而沾了鄆州、曹州和金鄉三縣,經營的跟鐵桶一般。
由於這夥叛軍治軍有方,雖然對其他州縣大肆掠奪,卻對這三縣百姓秋毫無犯,甚至開倉賑糧平反冤案。長達數月的治理下,三縣百姓已經接受了他們。
在當地百姓幫助下,叛軍將加固加高三地縣城,城外深溝寬壕,又引來活水,同時在城中囤積大量糧食,做出一副要打持久戰的模樣。
朝廷對於這些其實並不太過在意,真正在意的是這夥叛軍選取的三個縣城,都在黃河邊上,稍有疏忽叛軍即可經由黃河水路逆流而上,要麼攻打洛陽,要麼禍害中原駐地。
“胖子,你不是說大軍開春纔會進入山東,跟叛軍交手麼?”入夜,楊平安靠着木墩,懶洋洋的問道。或許是因爲歷史上的安祿山只勇猛給他的印象太深,他總覺得眼前這兒胖子,也應該知曉戰事。
安祿山撓撓頭,也是一副不得其解模樣:“我也想不通。天寒地凍最不適合行軍大戰,萬一遇到大雪更是麻煩。薛將軍乃是名將之後,按道理說,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名將?切!”對於薛嵩,楊平安嗤之以鼻。只看那不男不女的薛玉龍,他就斷定薛嵩不是什麼正經貨色。
再加上三路大軍齊攻山東,右路軍在河南境內駐紮多日,直至觸動才進兵山東,走的還磨磨蹭蹭,擺明一副怠戰的意思。
老子英雄兒狗熊的事兒楊平安見的太多了。
“秀才,你想這麼多作甚?明日咱們前鋒營就要啓拔,進入曹州境內。東明縣這一路,叛軍都沒有出現,但曹州是他們老巢,估計他們不會那麼好說話。咱們還是養足精神,明天小心點。”
我一直都在等這一天!楊平安瞥他一眼,猶豫片刻問道:“胖子,有沒有想過離開軍營?”
“離開軍營?去哪兒?”安祿山眼中露出茫然之色,就像今晚的夜色般,朦朧迷茫。
楊平安倒不是想帶着安祿山一起逃出軍營,純粹是有感而發。隨即一笑,纔要開口,就問道一股惡臭之氣,當即跳了起來:“胖子你……”
一句話才吐出三個字,話音便戛然而止,因爲他好像看到有黑影在不遠處閃過。這黑影不是一個,而是好幾個,而且是奔着月字號來的!
“胖子,趴下!”
快速俯下身子,同時將安胖子也摁下來,二人躲在大木墩之後,露出腦袋小心的盯着遠處夜幕,果不其然,沒一會便有三個黑衣人進入月字號營地,在朦朧月光下顯出身形。
我擦,終於讓老子碰上了!
“又來了!”這回安祿山反應到快,一縮脖子躲在木墩後,一身肉晃個不停。
楊平安皺眉鎖定那三個黑衣人,心中天人交戰。這仨肯定是來殺火頭軍的,謝明那夥人恐怕性命不保,我到底要不要救他們呢?
他跟謝明那夥火頭軍之間沒有任何交情可言,犯不着冒險提醒,萬一惹怒三個黑衣人,發覺計劃失敗全衝着他來怎麼辦?可他忘不了那幾日,他和安祿山兩個人負責五百人伙食的辛苦。
唉,姑且救他們一名好了。
念及此處,楊平安就要起身大喊,可是營帳突然開了,謝明不知爲何走了出來,與三個黑衣人撞個正着。
“你們是什麼人?來人啊,有刺客,快來人啊!”多次經歷被暗殺被下毒的謝明,對於危險有着天生的敏感,才問了一句便反應過來,立時高聲叫喊。
三個黑衣人發覺行蹤暴露,一劍逼退謝明,立刻想營外逃去。但好死不死的是,他們逃跑的方向,正是楊平安和安祿山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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