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裝死?給老孃跪好了!”
平安客棧大堂裡,沒有一個顧客,只有牛家父女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俊朗男,還有兩個護衛靠在門邊,一邊看戲一邊警戒。
尋釁滋事的三個無賴,跑了兩個,但爲首的俊朗男,卻被牛月半堵了個正着,擒回店中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俊朗男及唧哇亂叫一通,後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好似被活活打死似的,任由牛月半如何毆打都不動彈。
“胖丫,說話注意些,一個黃花閨女,滿嘴‘老孃老孃’的,成何體統!”
“哦,爹我知道了。反正掌櫃的也不在,他聽不見。”說是這麼說,牛月半還是轉頭看了眼,生怕被楊平安發現她的暴力性格。
“還不都是你,竟敢到老孃地盤上撒野,還裝死!”
牛老漢如今最大的心願只有兩個,一個是自己女兒的婚事,還一個就是拿回自己祖業。但只要能將女兒許配給楊平安,這兩個心願就算都實現了。
所以最近一個月來,他一直在教導牛月半,要像個大家閨秀,才能配得上一身讀書人氣質的楊平安。
“胖丫,你莫要再打他了!”眼見牛月半又要繼續毆打躺在地上的俊朗男,牛老漢連忙阻止,“萬一把他打死咋整?你快看看,他還有氣沒氣?小心別惹上官非!”
“老爹,出啥事兒了,啥惹上官非?”安祿山從後院回來了。他剛纔是去給楊平安報信,同時再拍一番馬屁。
真是太神了!
楊平安昨晚便料定今日會有人來店中鬧事,因爲顧及後院貞孃的護衛,鬧事之人定不敢太多。他讓安祿山殺雞儆猴,不論是誰,都要狠狠修理一頓。
考慮到店中兩大戰力速度都太慢,楊平安便讓他和牛月半分工,分出一個守在街口,這叫包圍。
南三條有兩個接口,牛月半隨便選了一個,結果俊朗男一頭紮了進去,於是悲劇了。
“胖子,你快看看,那傢伙是不是死了?”牛老漢拉着安祿山,一指地上俊朗男。
“死了?”見慣了生死的安祿山纔不在乎這些,擡起大腳丫子就朝俊朗男臉上跺下去,就在俊朗男那被鮮血和淤青破壞的俊朗面孔,要與大腳丫子親密接觸的那一剎那,俊朗男動了。
“你們這羣天殺的狗賊,連死人都不放過!”
俊朗男大罵一聲,只見他就地一個懶驢打滾,躲過迎面而來的大腳丫子,一翻身四肢並用,就朝門口跑去。
牛月半早有防備,飛身一腳踹在俊朗男腰間,將其踹的骨碌碌一陣亂滾,撞翻了兩張桌子六把長條凳。
“你們等着,等我那倆兄弟尋回大哥,定饒不了你……你想幹什麼,別過來,你別過來,不然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安祿山還記恨着對方羞辱自己胡人身份,嘎嘣作響的活動着雙拳,一臉獰笑步步逼近,嚇得俊朗男連連後退。
“你不是罵我是胡人崽子,不是還說要將我打得連我娘都不認得麼?”
“沒,沒,大爺你聽錯了,一定是你聽錯了!”俊朗男神色驚恐連連擺手,“這位大爺,看你英武俊朗氣度不凡,那是人中龍鳳馬中赤兔,我哪敢罵你,更不敢打你了!
我知道今天是我錯了,是我有眼無珠,不該得罪大爺。大爺您大人有大量,就把當成個屁,給放了吧,我保證以後不敢了。”
“把你當成個屁?”安祿山略一尋思,感覺腹中嘰裡咕嚕一陣作響,隨即轉過身去,臀部對着對方臉孔,咚咚咚的就是一陣連環響屁。
“嘔,,”
俊朗男臉色霎時變得鐵青,雙手撐地飛快向一旁爬去,才爬了幾步,就將昨夜的剩菜剩飯一口噴了出去,吐得稀里嘩啦。
別說是他,就連牛家父女都皺起眉頭,紛紛躲到一旁,旁邊看戲的兩個護衛也是迅速閃開,目光鄙夷的盯着安祿山。
整個大堂內,就只有安祿山一人哈哈大笑,來回走動。想去牛月半那兒邀功,卻被牛月半一腳踢了回去。
俊朗男這一吐,差點沒把苦膽吐出來。好容易止住嘔吐,淚水卻不爭氣的落了下來:“你們這羣天殺的,竟敢如此對我,知不知道我是何人!”
眼見安祿山與牛月半兩人四道不善目光瞥來,他連忙改口,聲淚俱下:“大哥啊,你到底去哪兒了啊,爲何不與兄弟們聯繫,難道不管兄弟們了麼!我知道以前是我錯,不該總想着佔你便宜,我錯了,求你回來吧,我好想你,兄弟們都好想你啊,,”
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大男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傷心欲絕,哭得悲慟欲絕,只差以頭搶地,實屬稀奇。
看得經營三人組目瞪口呆,就連看戲的兩個護衛也是一臉驚愕。
“大哥啊,你快回來吧,兄弟們不能沒有你,你再不回來,兄弟們可就要死絕了啊!”
俊朗男一邊抹淚,一邊痛哭,一邊嘟囔,一邊拍打地面,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這誰啊?一大早哭雞鳥嚎的,哭喪呢!”
“大哥!”
“掌櫃的!”
“掌櫃的!”
看到來人,經營三人組連忙問好,俊朗男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淚眼婆娑的雙眼看清來人面貌,頓時高呼一聲飛撲過去,抱住了來人大腿:“大哥!”
楊平安今早起得有點晚,因爲他知道會有人來鬧事,他暫時還不想露面。等安祿山跑他房中,告訴他將帶頭鬧事的抓住,他這才起牀。
穿戴完畢,又洗漱一番,聽到堂前男人嚎啕大哭之聲,忍不住來瞧個熱鬧。哪知道剛來到大堂,就看見一道身影從地上彈起,朝着自己飛快撲來。
速度之快,令他反應不及,還沒來及擡腿將對方踹出去,就被對方一把抱住了自己大腿。
“大哥啊,你怎麼在這兒啊,你爲何丟下兄弟們不管了,是兄弟們做錯了什麼,惹您生氣了麼?大哥啊,兄弟可算找到您了,您可千萬不能再丟下兄弟們了……”
聽着對方絮絮叨叨碎碎念,楊平安下意識就想將對方推開,可聽着聽着,他發覺這個聲音很熟悉:“你,你是楊釗?”
“大哥,你終於記起兄弟了!”俊朗男擡起頭,仰視楊平安,臉上盡是激動淚水,猛地又抱住楊平安大腿,“大哥,我是楊國忠啊!”
“你真是楊國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我差點都認不出你了。”楊平安連忙拉起楊國忠,“到底發生何事?胖子,去把大門關了,今天咱們不營業。”
“大哥,你可得給兄弟們做主啊,就是那倆胖子,你看他們把我打得!”
見此情形,安祿山只以爲楊國忠是楊平安的堂弟,心中惴惴的看着楊平安:“大哥……”
“你不用說。”楊平安一擺手攔住安祿山話頭,尋張凳子坐下,似笑非笑看着楊國忠,“老二啊,你說,他倆打你?”
“就是他倆。”楊國忠用力點頭,“尤其是那個死胖子,連老三老四都打了,您可得給兄弟們做主啊!”
“來,你倆認識一下。他叫安祿山,是我過命的兄弟。被你們勒索的平安客棧,是我的,換句話說,我是平安客棧的老闆。你,聽明白了麼?”
楊國忠本就是心思活絡之輩,楊平安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又怎會聽不明白?
“平,平安客棧?”眼珠轉了一圈,楊國忠連忙從地上站起來,抹掉臉上淚痕,陪着笑臉拉着安祿山的大手,“兄弟,咱們之前都是誤會,誤會。之前是哥哥我不對,不過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大哥的店。
行了,既然你也是我大哥的兄弟,那咱們都是一家人,咱倆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後有哥哥我罩着你,保管這偃師縣一畝三分地沒人敢欺負你!”
安祿山聽得哭笑不得,眼珠轉悠兩圈,突然說道:“大哥,一向不是你罩着我麼,怎麼他要罩着我?”
“別,別啊!”楊國忠臉色大變,好容易有擠出笑容,“兄弟,你聽錯了,你絕對聽錯了,我剛纔說的是咱倆有我大哥罩着,沒人敢欺負咱,是不是大哥?”
唉,貫來的無恥,一點沒變啊。楊平安也不點破,只是搖頭暗笑。
牛月半對這傢伙沒半點好感,毫克客氣戳穿道:“胖子沒聽錯,你就是那麼說的!”
“行了,不說這些了。月半,你去取二十兩銀子給他。老二,你找到老三老四後,先尋個郎中治傷,然後買些酒菜回來,咱們好好敘敘舊。”
二十兩銀子?楊國忠雙眼綻放光芒,從一臉不情願的牛月半手中接過銀兩,道了聲謝,拔腿就走。
“老二,你記住了,我回偃師的消息,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們族長也不能說,聽到沒有?”
“大哥放心便是,那老兒休想從我口中套出半句話!”楊國忠眼中閃過一抹狠色,“還族長,我呸!從今以後,我楊國忠心中就只有大哥,沒有那鳥毛族長!”
這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兒?
楊平安看着皺起了眉頭。他記得很清楚,他跟着楊睿離開偃師時,以楊國忠爲首的油粉三人組混的很好,可現在……
就在這時,一個護衛來到了楊平安身旁:“楊掌櫃,我們老大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