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剛纔我明明看到有個人影閃過去了怎麼不見了?你們幾個去那邊搜,其餘人跟我走!”
就在楊平安猶豫着是否用薛玉鳳的令牌,試探闖出轅門的時候,不遠處的營帳後,忽然傳來說話聲,只見一個校尉正指揮着手下兵將,朝他所在方向趕來。
不能落到他們手裡,否則今晚別想逃出去了!
想到這裡,楊平安快速張望一番,只見角落中不知哪來的一大塊黑布,蓋着下面什麼東西。他不敢耽擱,幾步跑過去,掀開黑布就躲了進去。
只片刻功夫,一名校尉便帶着手下兵丁趕了過來。
“你們到處搜查搜查,定要將那賊人搜出!”
“是!”
躲在黑布下,楊平安看不見外面情形,只能靠聽覺判斷,一顆心隨着腳步聲的遠近而起伏不定。
他倒不擔心這些兵丁會對他動手,至少他手裡還有薛玉鳳令牌。關鍵是那些兵丁一旦發現他,對他有所懷疑從而押他至護軍營對證後,他今夜就別想逃出軍營了!
“仔細搜搜!”
“這邊!”
“那邊!”
數十兵丁手持長戈四處搜尋甚是認真,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躲在黑布下的楊平安聽着哐哐噹噹之聲,以及腳步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心懸了起來。
蹲在黑布下,一隻手撐着黑布,儘可能屏氣凝聲;另一隻手下意識抓住手邊之物,入手光滑冰涼。
這是……感覺到手中之物,楊平安心中一驚,同時耳邊傳來細細女聲:“你快出去,將他們引開!”
“憑什麼?你怎麼不出去!”楊平安下意識反駁,話一出口忽然明白過來。
“你竟敢違抗命令,還不出去!”女聲愈發急促,語帶責詰。
楊平安不吭聲了,他在衡量得失。哥們跟刺客藏在一起,若是被發現,會不會被認爲跟他們是一夥的?
“咦,這是什麼東西?”黑布籠罩的一團終是引起了兵丁注意,幾個人分散圍了過來。
就在他們端着長戈打算挑開黑布的時候,另一側突然閃出一個黑衣人,手中利劍揮舞兩下,便有兩個兵丁捂着咽喉倒了下去。
“快來人!”
“殺了他!”
校尉見狀,立刻召集手下,朝那黑衣人圍殺過去。
“大人,屬下不能再保護你,你多保重!”黑衣人沒頭沒腦喊了一句,便朝大營中心掠去,引得巡營校尉帶人緊追不捨越去越遠。
呼,總算躲過去了。
楊平安長出一口氣,掀開頭上黑布,就打算站起來,哪知道黑布下又傳來那細細女聲,還是一副命令口吻:“你還不扶我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找死麼?
楊平安不想跟這些刺客扯上干係,就要起身離去,可是剛站起來,就感覺到一隻纖細柔荑用了扯住了自己的大手,以自己手臂當借力之物,吃力的站了起來。
“你是何人麾下,竟敢抗命不從,幸好小七引開了他們……咦,你是誰,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哥們也沒見過你啊!
黑布中鑽出的女子與楊平安打扮相似,皆是親兵軍服,臉上被硝煙燻黑,上面還沾着些泥土,看不清容顏。只是一雙眼睛烏黑明亮,帶着些怒意。
她身上軍服已是破爛不堪,身上幾處刀傷,顯得渾身是血,最嚴重的是腿上一處傷口,看形狀因當時被長槍刺中……
長槍刺中?響起薛玉鳳離去前說的那番話,楊平安猛然一驚,縱身向後跳去:“你是那喬裝的女刺客!”
女子眉頭一皺:“你不是我們的人!”
話音才落,身形前傾,看似要摔倒,兩隻手自然伸出在空中掙扎,然而一支袖箭卻從袖口射出,直奔楊平安面門。
好在楊平安一直戒備,袖箭貼面而過,擦得臉頰生疼。
歹毒的女人!
楊平安心中大怒,搓步上前雙手變化,直接打向對方。在他想來,之前有人爲了這女子,特意現身引開搜索士兵;這女子又敢喬裝行刺薛玉鳳,想必功夫不弱。哪知道三五個回合後,他便將女子摁在了地上,又抽出腰帶將其雙手反剪捆在身後。
功夫不怎麼樣麼?就算身上有傷,也不至於這麼好對付啊?莫非她在賊人中地位並不高?
想到這裡,他將女子翻轉過來,逼問道:“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混進軍營的?”
女子倒也硬氣,雖烏雲爲亂受制於人,但卻沒有半絲驚恐,冷哼一聲道:“哼,要殺便殺,你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東西!”
哥們只想知道你們混進來的方式,幹嘛要殺你?
今晚這麼多賊人無聲無息潛入軍營,絕對不正常。就算有內奸引路,也不可能放進來這麼多人。所以楊平安認爲,對方必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小路,又或者偷偷挖掘了密道,從而才能溜進來。
他想知道的,就是出營的下路或者密道。
楊平安抓着女子衣領將其揪了起來,扮兇狠狀:“你當真不說?”
“哼!”女子將頭轉向一邊。
她的動作牽動衣領,在加上楊平安揪着她的衣領,這使得衣領處出現較大縫隙,楊平安的目光頓時向下,朝衣領內看去。
“你這登徒子!”女子羞急,努力掙扎,奈何雙手被捆死,徒勞無功。
楊平安也算好色,但還不至於如此好色無下限。他只是看到,女子身上那套親兵軍服下,露出幾抹青色。
“閉嘴!”楊平安從女子衣衫上扯下一塊,塞進女子口中,然後扒開對方上身軍服,只見青衫胸口處繡着金絲五條。
天策五品金衛?他們這麼下本錢?
女子卻是急得險些昏死過去,只以爲貞潔不保,趁着楊平安走神之際,一頭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楊平安被撞得跌倒在地,女子也一個踉蹌倒在他身上,散亂的烏雲遮住了楊平安面龐。
女子發覺楊平安好像被撞得呆傻,就想掙扎着站起來,逃離此處,卻發覺自己腰身被一隻大手牢牢禁錮,自己整個人貼在楊平安身上。
“唔唔唔!”
楊平安無視女子極力掙扎支吾不停,伸出另一隻手,從女子秀髮內摘下白玉珠釵一根,放在眼前仔細打量起來。
當他藉助月光,看到釵頭處鐫刻的“冬”字後,眼圈頓時溼潤了。
“冬兒!”
輕喚一聲,楊平安連忙將女子扶起,取出口中布團,急切問道:“說,你究竟從何處得來此簪?”
女子卻是一愣,目露疑惑打量楊平安一番,忽然笑了:“看你如此急切,想必此簪主人與你關係密切了?”
“廢話,那是我娘子,說,你到底從何處得來?可曾見過簪子主人?”
“你救我出去,我便告訴你!”女子忽然笑了,笑得是那般得意。
尼瑪,天策金衛果然都是人精!
“我自己都出不去,更何況救你?”
果然如同楊平安猜測的那樣,營寨中被人闢出了一條小路,由所有混入軍營的奸細保護,這才使得大量叛軍今晚順利混進營中。至於說營中的混亂,是因爲所有奸細全部付出水面,裡應外合,其中不乏裨將偏將,還有幾個營的副統領,這些中層將領,使得各營將領在發現叛軍潛入後,無法做出有效反擊。
“你鬆開我,然後將我揹出去。到了安全之處,我自會將這珠釵來歷告知於你。你還磨蹭什麼,再晚的話,那條小路說不定就被人發現了!”
聽着對方頤指氣使的語氣,還有那高高在上彷彿操控一切的口氣,楊平安忽然將女子放倒在地。不顧女子喝罵威脅,雙手在身上摸索一遍,取出發射袖箭的機關兩個以及袖箭六枝、內含不知名金屬線的戒指一枚、疑是含毒戒指一枚、綁在腿上的匕首一把、腰間軟劍一柄、暗藏刀鋒的繡鞋一雙。
這要放在後世,絕對是女恐怖分子!
看着一地兵器暗器,楊平安心中感慨不已。爲防萬一,他將女子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包括胸部和大腿內側也沒放過。
“咦,你怎麼喘的怎麼厲害?”
“登徒子,我殺了你!”女子大怒,張口就朝楊平安咬去。
楊平安輕鬆躲過:“這不能怪我,我只想知道你如何得到那根珠釵,可你卻可能隨時要我性命,我不能不防。好了,你到底要不要我將你揹出去?”
女子胸口急速起伏几下,怨毒的看眼楊平安,終是漸漸平息:“給我鬆綁,揹我出營!”
楊平安背上女子,只覺得對方身輕如燕柔若無骨,二人一邊躲避着營中搜尋兵卒,一邊按照女子指點方向,趁着夜幕悄悄朝着營外摸去。
就在楊平安二人離開拿出後,薛玉鳳單騎疾馳而至。她趕到中軍大帳時,那裡的廝殺早已結束。薛嵩的確中計,但生猛的他硬是徒手擊斃一名喬裝刺客與一名奸細副將,自己並未受傷。
看到薛嵩無恙,薛玉鳳又策馬返回護軍營,可是卻被地上寒光吸引,走近一看,只見一地兵器暗器,還有她剛交給楊平安的那枚令牌!
再仔細搜索,她還發現了那根入木三分的袖箭,以及地上的血跡。
這,難道是?
薛玉鳳心中擔憂翻身上馬,馬鞭猛抽,馬兒吃痛,四蹄如飛,眨眼間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