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沉默無語的王珂,大帳裡的所有人也都不敢吱聲。
認識王珂的知道他在考慮該如何進行下面的行動,不認識的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也明白這個時候冒然開口是不明智的做法,畢竟上面還有唐儉這個特偵隊的老大坐在那裡,他都沒有說話,就表明現在來得這個人是很有份量的了,何況還有吳王殿下給他做跟班,就更讓這些不認識王珂的人對王珂有了一分忌憚之心。
王珂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以後,纔對着唐儉和李恪說道:“明天請唐帥不要安排訓練了,把所有人都給下官集中起來,我要來一次地毯式的搜尋,把這裡每一寸土地都翻個遍。殿下明天和我一起進行這個事情,所有後方的事情就全部交給唐帥來總理了。”
唐儉一待王珂說完,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點頭道:“沒有問題,所有營地裡的事情老夫都一力承擔下來,你們只管在前面去做就是了,有什麼問題就告訴老夫,老夫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支持!”
現在的李恪一心只是記掛着失蹤的李敬業,雖說恨不得馬上就開始展開行動,但也知道今天天色已晚,夜幕下的這塊土地是那樣的陌生,讓人不敢輕易的涉足其間,對於王珂的安排他沒有一點意見,只能是默默地接受。
王珂明白李恪現在的心情,走到李恪身邊,默默地拍拍李恪的肩膀,走出了大帳,站在帳外極目張望。
他此時的心情又何嘗不是心急如焚,可是事情不是他們想到就馬上能夠做到的,特偵隊的士兵今天已經累得不行了,王珂知道,這找人比訓練還要讓人感到累。訓練只不過就是按照上司的要求,自己不折不扣的去完成就行了,而這個找人的事可全得靠自己做主了,有什麼情況都得自己拿主意,有什麼突發事件也得自己獨立去判斷,去處置。一天下來,所耗費的精力可不是訓練可以比擬的。
王珂不忍心,也不願意爲了自己心裡着急就去透支這些大唐精英的體力,他在心裡默默說道:“還是讓他們休息一下吧,明天可全就靠他們了!”
李恪隨着王珂來到帳外,一聲不吭地站在王珂的身邊。
王珂沒有回頭就會知道是李恪來了,望着遠方的地平線說道:“殿下,不要着急。做大事者,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靜。應該是你把事件掌握在你的手中,而不是讓事情牽着你走。一旦你爲事情所控制,那麼你的判斷就會迷失,隨之而來的後果將是你所不能承受的。到那個時候,你再來後悔就晚了,什麼都不能再去彌補!”
李恪被王珂這一席話驚呆了,在他心目裡,王珂做事都是信手拈來,說話也常常是沒個正經,哪怕是很重要的事,也沒有如今天這樣凝重過。而今天對自己說的話,卻是如此的莊重,沒有一絲一毫的調侃。李恪明白,王珂這是在勸解自己,更是在告訴自己一些他感到很重要的道理,自己雖說不是聽得很透,但大致的意思還是明白的。
李恪回味着王珂的話,嘴裡說道:“王兄所說恪都明白,只是對敬業現在的處境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有些失態了。”
王珂扭頭看看李恪,說道:“現在我們先把我們能做的都坐在前頭,剩下的就全看明天我們的運氣了。”
李恪馬上凝神問道:“王兄還有什麼要做的嗎?恪和你一起去吧。”
王珂揮手叫過一個帳外站立的士卒,讓他帶領自己和李恪去找李哲和程懷亮去。
李恪不知道王珂打的什麼主意,走了幾步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王兄,現在去找他們做什麼呀,還是讓他們休息吧,明天可是要累上一天啊。”
王珂淡淡地說道:“問完話就讓他們休息,我絕不會再打攪他們的!”
李恪緊走兩步問道:“問什麼呢,不知道的難道不能去問唐帥嗎?”
王珂苦笑着停下腳步,扭頭看着李恪說道:“能問唐帥我還去找他們做什麼。真正進入過那片地域的只有李哲他們,唐帥所知道的也是聽他們回來說的。很多細節只能是身臨其境的人才能說明白的,只要一換人,很多情況就會被忽略或者被遺忘。我現在需要知道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看起來哪怕是不起眼的情況。只有我們對所有的細節都清楚無誤的知道了,對尋找敬業他們才能增加幾分勝算!”
李恪對王珂這樣的態度現在是沒有了一點反駁的力量,在他聽來,王珂現在所說、所做的都是對的,自己沒有一點可以反對的地方。只能是打起主意聽從王珂的安排,好好地跟在王珂的後面,學習王珂對所經手的事情是如何處理的。
進到李哲的營帳裡,兩人就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李哲手下的兵士,一個個灰頭土臉的,估計一回到營地就直接倒在地上熟睡過去了。
王珂小心地挪動着腳步,他不忍心也不敢把這些士兵碰到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碰到這些士兵身上任何部位,這個時候還睡得如同死人一般的這些人,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彈跳起來,說不定因爲熟睡還沒有清醒過來的大腦,會指揮已經很是痠軟的手抽出腰間的刀來,向着自己砍將過來。就算這些兵士認出了自己,那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再入睡了,那對這些兵來說,還不如讓他們去死來得痛快。
在帳篷的一個角落裡,王珂找到了同樣熟睡中的李哲,和以前在長安時的李哲比起來,這個時候的李哲黑了,瘦了,皮膚也不再象以前那樣的好了,一看就知道是受到了風沙的傷害,鬍鬚參差不齊的長在臉上,一看就是沒有時間打理。身上的軍服髒就不用說了,有的地方都已經被磨穿了,露出了裡面的襯衣褲來。
王珂走上前,蹲下身去,一邊用手輕推李哲,一邊用很小的聲音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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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一個激靈翻身起來,手習慣地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王珂趕忙用手抓住他,低聲說道:“李兄,是我,我們出去說話。”
李哲這纔看明白眼前的是誰,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手從刀柄上拿下來,隨着王珂來到了帳外。
李恪站在帳門口,剛纔的一切舉動都看在眼裡,待兩人走出來了才笑着說道:“王兄好有耐性,要是我一腳就把李兄給踢醒了,哪用這麼費勁呀!”
王珂笑着搖搖頭說道:“殿下是要李兄的命呀,你這樣很容易把李兄嚇着的,人在睡夢裡受到驚嚇時是很可能要命的。”
李哲好奇地問道:“王兄還會醫術嗎?這是爲什麼,王兄給說說吧!”
王珂擺擺手說道:“我只是知道一點這方面的常識而已。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還是趕緊說說敬業失蹤那天的情況吧。”
李哲一聽,馬上收起笑容問道:“把駙馬爺一起叫來吧,人多說起來也詳細一些。”
王珂想想也對,點點頭說好,讓李哲帶着去叫程懷亮一起來說。
幾個人圍坐在程懷亮的帳外,王珂要求李哲和程懷亮吧那天的經過詳細地說給自己和李恪聽,要求每一個細節都要說到,不能以自己的主觀意識來決定說什麼,不說什麼。對於他們所看到和聽到的,哪怕是看起來不重要的都要說個明白,決不能有一絲的遺漏!
兩人也知道事關重大,都不敢有半點的馬虎,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一個人說的時候,別一個人就在一旁不時插嘴補充。
李恪對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想要打斷問時,王珂總是制止住他,讓他在兩人說完以後再提問題,因爲王珂明白,象這樣說事情,是最怕中途被打斷的,也許打斷的時候,正是要說到要緊關頭的時候;這一打斷,也許待解釋清楚以後再來接着講,其中許多的細節就會被漏掉,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待兩人說完以後,王珂才轉頭對李恪說道:“現在可以問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只管問就是了,越詳細越好。”
李恪點頭表示明白,轉向李哲兩人,把自己心裡的問題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李哲兩人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景,爭取能夠儘可能詳細地回答出李恪所提的問題。
王珂心裡並不是沒有問題要問,他只是希望通過李恪和李哲他們的交流,能讓自己再多瞭解一些發生的事情的情況,也就更利於自己對心中產生的疑問能有個更好的答案。王珂坐在那裡靜靜地聽着,腦子裡卻沒有一刻停止過轉動,他要把他們所講出來的都牢牢記在心裡,然後把整件事情串聯起來,再從中發現問題。王珂相信,只有靠這樣縝密的思考,才能找到李敬業他們失蹤的癥結所在。爲自己明天開始的尋找工作做出一個準備充分的鋪墊來。
等李恪吧所有問題都問完了,王珂才慢慢的開口問起了自己的問題,有一部分問題在剛纔李恪問的時候,王珂已經知道了答案,所以現在要問的也就少了很多,不過有的問題就比剛纔李恪問的要深入了很多。
王珂的問題細緻到了當時那個地方是否有風,風是從哪個方向吹過來的。在問完當天的事情後,王珂還問了幾個之後幾天這裡的情況,包括是否下過雨,風大不大,都是什麼風向,林林種種問得李哲兩人是頭都暈了。雖然兩人對王珂的有些問題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很認真仔細的作出了回答。
待一切結束以後,王珂的臉上露出了笑意,顯得是那樣的成竹在胸。
只見王珂站起來說道:“好了,我問完了,你們先去休息一下,我去把你們所說的整理一下。明天還要靠你們的弟兄出力。”
說完也不管不顧,丟下三人楞在那裡,自己轉身就走。